陳九宴微微瞇瞇眸,眼神帶著些許審視的意味,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也帶著些許問責(zé)的意思。
說來話長?只要你敢說,那么我就有時間聽。
陸明祈出于保險起見將陳九宴拉到安全通道的位置,“易琛最近實時調(diào)來了桃花苑公寓的監(jiān)控,剛剛那個人最近一直都會出現(xiàn)在你公寓附近,像是在調(diào)查著什么,我們懷疑有人可能要對你不利,剛剛恰巧接到消息,所以今天我就過來了?!?p> 陳九宴也沒功夫因為之前的不愉快鬧脾氣,他們之間的小打小鬧總會很快被拋在腦后。
“那你一個人來就不怕有危險嗎?”
陸明祈神情些許觸動,愣了半晌憨憨地笑了。
陳九宴話說出口才意識到這純屬該是自己多慮了,陸明祈在陸爺爺?shù)囊皇终{(diào)教下拳頭又怎么會遜色到哪去。
“易琛最近還好嗎?”陳九宴主動岔開話題。
陸明祈擺弄著有些微皺的袖口,“老樣子。你也知道,他要是心里有事也會藏著不讓別人知道。江恣的事情他怎么處理不后悔就好。江恣會回來的,就算為了你?!?p> 陳九宴掩去瞳孔中的落寞,她自己都不敢打這樣的保票。她一開始就覺得或許江恣心里還是怨她當(dāng)初的不告而別,可是這些事牽扯到的東西太過于復(fù)雜,她不想把無辜的江恣也卷進(jìn)來。
陳九宴注意到陸明祈眼底的黑眼圈,他不像她可以用化妝品掩蓋,因此看上去氣色并不好。想起今天與楚靈別有用心的碰面,像是隨口問了句:“你今天去哪了?”
陳九宴的眼神不偏不倚緩緩落在他身上,模樣慢悠悠像是并不著急求證,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句問話。
陸明祈眼神有些慌亂,但面上仍保持著鎮(zhèn)定,“剛從家里出門救過來了。”
陳九宴也不在意他的答話,只是繼續(xù)彎唇笑道:“那待會把我送回去吧。家里司機開車放的那電臺節(jié)目我聽著不舒服?!?p> 他總覺得陳九宴話里話外有些陰陽怪調(diào)的意思,“我今天出門急沒開車?!弊詮氖藲q生日過了以后,愛車如命的陸明祈充分發(fā)揮了駕照的作用,基本上出行都是自己開車。
陳九宴聽出了漏洞,出口的話語明明沒什么問題,可是結(jié)合她的表情就隱隱有些咄咄逼人?!澳銈兗业母蝗藚^(qū)應(yīng)該不好打車吧。”
“我……”
陳九宴笑意更甚,眼角微彎,看著溫柔無害。“別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你要是沒開車就算了。”這句話好像沒什么毛病,可是在陸明祈聽起來就是很多的不對勁。
陳九宴聽著走廊里的一聲關(guān)門聲,那聲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
她撫上安全門的門把手,只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也隨著腳步聲越走越遠(yuǎn)。
“九兒。”
身后的陸明祈輕聲喚了她的名字。他只覺得如果沒有任何動作,下一刻說不定兩個人就越行越遠(yuǎn)。
陳九宴的名字,取自詩經(jīng)的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标惽逶揭恢倍加X得,她和梁勝的相知相戀就像是童話故事中最美的畫卷。
公主的水晶鞋成為王子婚姻里的悲劇。
奈何公主高貴的地位讓狼狽的王子感到深深的自卑感,兩人的愛情沒能越過門當(dāng)戶對的門檻,就此跌進(jìn)糊涂的漩渦越陷越深。
自認(rèn)清現(xiàn)狀以后,陳九宴就覺得自己的名字是多么的諷刺。每次交卷或者在書的扉頁寫她的名字的時候,她會把自己的名字一筆帶過,能多潦草就多潦草。就這樣寫得一手好字的陳九宴,偏偏她的名字寫得最不盡人意。
可是溫柔的陳清越總愛“九兒九兒”地叫著她,她會在晚睡前給九宴講著童話故事,告訴她說如果幸福的結(jié)局是童話故事作者給孩子們最大的善意,那么九兒是她生活中最好的禮物。
陳九宴聽著陸明祈低沉的嗓音響起,按下門把手的動作一滯,手指復(fù)雜地扣動著金屬的表面。
陸明祈溫?zé)岬氖治兆£惥叛缥龅氖种福拔抑雷罱l(fā)生的事情乃至未來的一切都有可能不是我們所預(yù)想的那樣,如果你身邊會有一個值得相信的人,我該是你最佳的選擇。我,陸明祈從不會做任何一件事對不起陳九宴?!?p> 陳九宴躲避陸明祈堅定的眼神,或許今天花眼影的時候手有些重,覺得眼圈微微發(fā)紅。陳九宴的手心發(fā)熱,沁出一層薄汗,即使這樣也不敢有所動作。
她不得不承認(rèn),漂亮的話真的會有魔咒,能夠誘人深陷。疲于去求證這句話的真實成分,如果過分求證真相,那么其中徒增的期許將會反過來成為現(xiàn)實沉重的一擊。
“陸明祈你幫幫我好不好,那是媽媽留給我的回憶,為什么他們可以隨隨便便地踏進(jìn)?梁勝都不行,憑什么那幫雜碎就可以這么熟視無睹?”
陳九宴心底那片柔軟的禁地早在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攻克,圈地自牢的陰雨天氣覆蓋著整片天空,熱情的驕陽眷戀這片土地,因此透過縫隙帶來熱烈的煙火氣息。
她只覺得氣憤,有股無名火就在門打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燃起,那種情緒經(jīng)過孵化終于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
只是她最近腦子亂得很,不知道從何查起,一樁樁一件件的麻煩擺在眼前,她還是沒出息地亂了陣腳。梁思逸本就身心俱疲,還要因為她的事情勞心費神,陳九宴一直都很心疼哥哥。
陸明祈聽著許久沉默的陳九宴一開口的時候心就化了,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不該是這樣的,他寧愿她像小時候那樣蠻狠點嬌縱點。
陸明祈握著陳九宴的動作緊了緊,這樣的舉動莫名給陳九宴增添許多安全感。
哪怕顧慮很多的陳九宴,這次選擇相信了他一次。哪怕就是這樣小小的讓步,陸明祈就覺得那些努力不是白費功夫。
“好,我?guī)湍?。?p> “不管是誰,我都會讓他得到應(yīng)有的教訓(xùn)?!?p> 在陸明祈的觀念里,誰都不能欺負(fù)到陳九宴的頭上,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