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漾漾輕靈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通過音響傳到會議室的各個角落。
“根據校方決定,也根據學生會舉手表決,認為榮川高中不該融入那些以取樂為宗旨毫無意義的社團,因此宣布極樂社團的解散,不得以任何莫須有的名義無故占用教室,給學生增添負擔?!?p> 這樣一番話定義了極樂存在的冠冕堂皇。
“抗議!”
“憑什么!”
“關漾漾你還打算一手遮天嗎?”
最后出聲的不出意外應該是楚靈,張揚又輕蔑。
關漾漾面露難色,下意識將目光看向陳九宴。后者卻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后知后覺地感受到關漾漾的目光,陳九宴不以為然地笑笑。
這件事怎么處理還是應該你來。
關漾漾在她的笑意里感受到這樣的答案。前所未有感覺到危機四伏,一直以來她都把身邊任何事情想得特別簡單,以至于根本無法察覺到任何潛藏的心思。
這樣安定的生活,從前是父母給的,而如今到榮川以后是梁京曜給的。
梁京曜讓她對這個世界依舊充滿著美好的念頭,替她負重前行。
關漾漾停頓片刻,對于縱然響起的質疑聲減少些許氣餒的情緒。
“關于最近網絡上某位同學的信息大家也都有所耳聞,至于其中真真假假心里也有數。”
“我手上有幾份教導處收到的匿名舉報的信函,上面詳細敘述了幾起欺凌事件的發(fā)生,經過學生會的調查確實此事?!?p> “另外榮川其他社團都有他存在的意思,籃球社you籃球隊掌管,音樂社也有他的負責人,每年藝術節(jié)都會呈現節(jié)目。那么你們極樂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陳九宴倒是看得新鮮,只以為關漾漾是個花架子,沒想到字字珠璣得還有理有據。
每句話都切入重點,告訴楚靈她站在這里的理由。
會議室一時間陷入沉默,陳九宴慢悠悠地抬起手,慵懶得拍了幾下。
楚靈不服氣地站起來,卻被身旁的任風拉住,對她搖了搖頭?!岸歼@樣了你還打算忍著嗎?”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宋婧妃從門外緩緩走進,溫潤地笑著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聽說極樂和學生會在開會,我想著至少從前也是極樂的一員,所以過來看看。”
嘴角恰到好處的弧度,她的步伐不緊不慢卻讓陳九宴覺得極度的不舒服。
又是她。
“關于遣散極樂這點我覺得還是存在些許意義,極樂從前的存在或許并不讓人認同,然而不足以完全否決。”
“每個社團自然有他存在的意義,從前極樂跟隨了錯誤的領導者,而后更應該警醒各位成員是非對錯?!?p> “你怎么看呢,關部長?”
尾音上揚耐人尋味,宋婧妃一席話綿里帶刀,讓人重新正視關漾漾僅僅作為學生會宣傳部部長是否有權利在這聲討。
陳九宴坐在位置上臉色有些陰翳,她沒有找上宋婧妃麻煩,宋婧妃倒是眼巴巴地跑到眼前。
陸明祈寬慰般地握握陳九宴的手,今日沉默許久過后終于不再打烊。
“關于這點股東會的意見,是否認的。畢竟作為學生課外業(yè)余活動可以豐富多彩,但不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上取樂?!?p> 陸明祈沉穩(wěn)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極有分量。他從不以權力叫囂自己的傲氣,所謂能者上位的游戲規(guī)則才是決勝的關鍵。
那次會議終究還是以延后處理為結果暫停。
陳九宴關于這點,情緒上并沒有太大起伏?!叭绻野蚜壕╆椎臓€攤子解決了,我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p> 陸明祈對此保持著看破不說破的觀點。
放學后陳九宴有意繞過梁家的車,陸明祈熟門熟路地拉過陳九宴,走到停車位的時候惡作劇地摁住她的頭。
“陸明祈,你腦子進水了!”陳九宴的腦袋被迫低著,舉著胳膊張牙舞爪。
陸明祈低聲道:“你們家司機朝這邊看了,想逃離困境就老實的?!?p> 陳九宴聽到這話也學老實了,安分地低下頭,因為穿著裙子只好盡可能地降低自身的高度。
過了好久之后陳九宴倚靠著車身蹲著有些腿麻,不耐煩地問了句:“走了沒?”
陸明祈轉動車鑰匙,老實地說:“走了。”
“走了你不告訴我!耍我呢!”陳九宴氣憤地站起來,大腦一時間缺氧眼前一黑沒站穩(wěn)。
陸明祈手疾眼快地穩(wěn)住陳九宴,抽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陳九宴打橫抱了進去。
還不及陳九宴反應,便退身繞到駕駛座的位置。替陳九宴系上安全帶,“你可別打我啊,不然我就一聲吆喝,你就回梁家吧?!?p> 陳九宴難得聽話地安分下來,“這次要去七號公路?”
陸明祈這人除了愛打游戲,也是愛車如命,最喜歡這些劍走偏鋒的事情,一般對車很是愛惜,也很少會親自開車上學,除非有必要的時候。
聽陸明祈這話的意思,今天晚上七號公路跟南區(qū)的人有場比賽,不過陳九宴無幸觀看,她還要在九點之前準時到家。
但是賽前的熱身緩解還是可以湊個熱鬧。
陸明祈啟動車子平穩(wěn)行駛了段路程,高調的馬達聲終究無法低調。
“你爸最近是不是很久沒回來了?”
陳九宴敏銳地聽出陸明祈的話意有所指,但是她最近費神得很,不想跟他說話也兜兜轉轉繞圈子。
“你要是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別磨磨唧唧的?!标惥叛缒┝诉€不忘吐槽一句,“你最近越來越婆婆媽媽。”
不是之前有人傳言,陸家少爺少言易怒,暴戾恣睢的嗎?
陸明祈淡淡的笑笑:“就是覺得你爸這次出去得有些頻繁,時間也挺長的。他多疑的性子肯把公司完完全全交給思逸哥?”
陳九宴冷哼一聲,“大概是有更重要的事吧。他可不是會吃虧的人?!?p> 提起許久未見的父親,陳九宴話里話外不見任何親人之間該有的和睦。可確實沒有一個父親會把事情做絕到這種地步。
陳九宴眼底晦暗不明,深邃的目光不見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澄澈與單純。
對于陳九宴來說,那些美好的記憶作為陳清越的陪葬永遠地抽離了陳九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