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挨了周峻一腳飛踹,又教訓(xùn)了一頓,大目后背隱隱生疼。心情煩躁,在跟班小弟家里喝了幾杯馬尿,顛著腳步回家。
剛到家里,入得廳中,就聽得老爹周鋼一聲怒喝,“兔崽子,給我跪下。”
大目平日攝于老爹淫威,當(dāng)即膝蓋一軟,雙膝撞地,一臉懵逼。
周鋼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鐵青,又罵了幾句,訓(xùn)得大目稀里糊涂。他悄悄抬頭,突然看老爹轉(zhuǎn)成笑臉,望向一旁端坐的周峻,“阿峻,你看,小子跪下道歉,這事就這么算了?”
“沒問題,周村長說了就算。”周峻笑道,收起微型錄音機,“其實,這只是小事而已,何必下跪呢!我可承受不起?!?p> “周峻,怎么是你?”大目蹭地跳起,“你來做什么?找死???”
“放肆,你找死???”周鋼拳頭砸向茶桌,桌上茶杯都倒了出來,“阿峻是本家,我們要談事情,你給我滾出去?!?p> 大目雙目圓瞪,一臉不可思議,這世界怎么啦?然后慢慢垂下頭,悻悻走出去。
“阿峻,你剛說的,可是真話?真想買下水庫前面所有雜地?幾百畝哩!”周鋼心跳有點快。那些背靠金剛山,沿著水渠走,碎石多,又都是黏土,難以耕種,分田時就沒人要,成了公社的集體土地。
周峻竟然開口,想用10萬元全部買下,說得還好聽,水渠邊上的沙地都是他的,水渠沿岸就有5畝多,后面雜地到金剛山一片,都買下,正好建工廠。
“你知我跟黃縣長很熟悉,對了,他很快要升一級,成為縣里一把手?!敝芫χ八胱屛医◣讉€冷凍庫,帶動村里發(fā)展,當(dāng)個試點。10萬塊,不知村長您支持不支持。這些雜地我拿走,所有錢,村里去分。當(dāng)然,我要證件齊全。”
“沒問題,只要錢到位,我立即搞定。想要什么證件都沒問題,土地經(jīng)營權(quán)證,村里可以給證明,不管鎮(zhèn)上還是縣里,都能過。”周鋼打著包票,“我還會按你說的,召開村民大會,讓所有人摁手印。”
“當(dāng)然,這10萬好賺,我還有20萬的單子,你想不想賺?”周峻繼續(xù)誘導(dǎo)周鋼,“不過這東西我想找鎮(zhèn)上買,村里只有一點關(guān)聯(lián)而已。算了,讓我跟鎮(zhèn)上和縣里談過,再跟你說。”
“阿峻,咱自家人,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周鋼趕緊拉住起身的周峻,“喝點茶,你說出來,我還能幫你參謀參謀?!?p> “飯一口一口吃,我們先辦完這件事,再辦另外一件。我會在家里住一個禮拜,看你動作夠不夠快?!敝芫叩介T口,“以后讓大目不要再纏著阿梅,我請她做服裝,準(zhǔn)備賣到城里去,耽擱了,他賠不起?!?p> “我知,我會教訓(xùn)他。”周鋼送出來,捏著指尖,“真不能先透露一點?”
周峻拍拍搭在肩膀上的手掌,“別著急,你過幾天就知。買地的事,我先給3萬,待手續(xù)齊全,剩下的7萬一并給你?!?p> 集體土地轉(zhuǎn)成個人承包,各方面操作下來可行,就是得打點。但土地價格不高,一畝良田幾百塊就夠,周峻吃下300多畝雜地,給到10萬元,雜地當(dāng)做良田買,有良心。
周鋼看著周峻踏入黑暗的背影,心思復(fù)雜。剛才看周峻大馬金刀的派頭,只怕賺了不少錢。
短短幾個月,做蔬菜竟然能賺到幾十萬,讓他不由動了心思?!盁o論如何,這幾間凍庫,我得分潤兩層?!?p> 清風(fēng)拂過,池塘里的青蛙還在喧嘩。周峻拿著銀白色手電筒,哼著小曲,遠(yuǎn)處燈光點點,從人家門口走過,還能清除聽到腳踩縫紉機的聲音。
“阿峻,回來啦!”走過路過的,扛著鋤頭出門的,見到周峻,都朝他露出最真誠的笑臉。
“是啊,老黨叔,準(zhǔn)備去挖水啊?晚上看得到嗎?”周峻隨口問候。
“看得到,有手電筒,還是你批發(fā)回來的?!崩宵h露出劣質(zhì)煙烤過的黑牙,“晚上挖水灌溉,省得交水費。水庫的水貴著哩!”
周峻沒聽老黨啰嗦。村里出來散步的老人,也頻頻跟他點頭致意,似乎周峻跟他們打個招呼,嘮兩句嗑,能讓他們無比享受。
“阿峻好?。∫郧皭鄞蚣?,沒想到現(xiàn)在真發(fā)財嘍!”老頭子叼著煙斗,吐出白霧,“不過這小子,我從小就覺得他不是一般人,這不,被我言中。收購蔬菜,批發(fā)布料做衣服,都讓咱自己人得好處。我媳婦做衣服,一個月賺了幾十塊?!?p> “那是,我看著周峻長大的,他從小伶俐?,F(xiàn)在看,更厲害噢!”老媽子豎起大拇指,“說道以前,你看,我腿上這個傷口,還是他小時候丟石頭擲出來的哩!嘿嘿……剛才他見了我,還是叫我一聲阿婆,看著就親?!?p> 一桌飯菜,香氣撲鼻。
周小軍、林盛教和林建德都在坐等周峻,林北貢和許志勇幾個在收購攤幫忙的,也到家中,周小軍泡茶招呼。
阿嬤忙不過來,喊了許阿梅到廚房幫忙。
“峻哥回來了。峻哥,怎樣?村長怎么說?”周小軍站起來,“大目是不是想打架?”
“峻哥,我們打過去?我家里還有一桿老銃?!绷直必暵f著,似乎只要周峻點頭,他就要拔銃沖殺。
他前幾年當(dāng)兵,在越南打過仗,退伍回來,父母管不住他,在村里瞎混,二十五六的人,還沒娶上老婆。平日金剛水庫放水,他收點水費,湊合過日子,最近跟在菜攤上,總算有幾天安生日子。
“行啦,大目給我下跪認(rèn)錯。我還怎么動手?”周峻坐上桌,“都坐下,阿嬤,阿梅,一起坐下吃。”
“你們吃,我和阿嬤在廚房吃點就好。”許阿梅應(yīng)了一聲。村里的習(xí)慣,家里來客人,男主人上桌陪客人吃飯,女人就在廚房吃,或者等客人吃完再吃。
“晚上你們都在,正好聊聊天?!敝芫_了瓶茅臺,“都喝點,這酒貴,但味道不錯。”
陳樹法送了一堆酒過來,堆放在周峻房間,床下滿滿都是虎骨酒,不知他怎么搞到。
“我準(zhǔn)備圍個收菜場,建幾間凍庫,你們知道。剛才就跟周鋼就聊這事,他會把我家田地往北,靠到金剛山這一片雜地都賣給我,總300多畝,蔬菜收購場100畝夠用。到時候,工業(yè)用電的電線,周鋼也會安排拉過來。”
“峻哥,周鋼心黑,肯定想入股?!敝苄≤娺艘豢?,“他平日仗著縣里有親戚,經(jīng)常搞小動作?!?p> “恩,我的退伍金,被他吞了一大半。”林北貢抿了口酒,臉色紅暈,“在峻哥面前,我才敢說。一想到這事,我就想一槍崩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