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拜訪
運動會仍舊如火如荼，錢兮沒了興致，跟著別的老師點完上午要吃的東西，拜托蔣橋幫忙帶班，而后拽著季思純離開。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蔣橋從后面看過去，還挺像——
姐弟的。
他滿意的跟著笑。
運動會結束放假前，錢兮終于緊趕慢趕回到學校，交代學生記得好好看看卷子以及通知他們——
“你們月考成績不出意外已經(jīng)發(fā)到家長手機上?！?p> 哀嚎聲四起。
“不道德啊~”
“說好了讓我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國慶！”
“果然，什么批不出卷子什么的都是騙人的，我的國慶開始了也同時結束了?！?p> 錢兮沒辦法，年級組長說要給學生念念緊箍咒，要求成績在放假前發(fā)到家長手機上，還提出國慶作業(yè)量要求，錢兮懶的弄，便沒布置，這么一來，成績要是不發(fā)，也太陽奉陰違。
她抿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們，只能擺擺手，提前放學。
錢兮慢悠悠的往辦公室走，路過十五班看見蔣橋一臉陰沉站在辦公室上——
顯然是看見成績心情不好施壓呢。
她撐著門，小小的探出一張臉。
十五班那群鬼靈精們迅速發(fā)現(xiàn)躲在門前的數(shù)學老師，目光頻頻投向教室外。
蔣橋微笑：“但凡你們考試時有這樣的覺悟，知道看看別人，也不至于只考這么一點分數(shù)?！?p> 大家不敢討論，只能憋笑。
錢兮抿唇：好你個蔣橋，居然想用這樣下作的手段贏我大十四班。
“不過到時候別指望我在教導主任面前說好話?！彼麌@氣，“要是敢背個處分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p> 錢兮眨眨眼，轉(zhuǎn)而一臉疼惜的看向十五班的小崽子：你們的頭頭不疼惜你們啊。
嘖嘖，不就是同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十五班比十四班稍微差了那么一點么。
還挺斤斤計較。
“國慶節(jié)好好在家反省?！笔Y橋食指輕扣桌面，踩出“咚咚咚”的節(jié)奏來，“試卷給我前前后后仔細做三遍，知道沒？”
“好——”
錢兮瞇著眼，抿唇笑，小聲道：“陽奉陰違。”
“放假回來，我會檢查你們試卷訂正情況?！笔Y橋雙手撐桌，微笑，“希望你們?nèi)际菢藴蚀鸢?。?p> 大家：“好——”
錢兮搖頭，不信：“明顯會網(wǎng)上找答案?！?p> “不準用作業(yè)幫這類APP。”
十五班怨聲載道。
錢兮捂嘴笑出聲來：“活該嘿嘿嘿——”
也不知道是自己笑的聲音太響還是活該說的太明顯，以至于一抬頭便對上蔣橋的眼。
錢兮：啊哦，完蛋了。
“錢老師，您意見很大？”蔣橋雙手環(huán)胸，瞇眼瞧她，嘴角倒是緩緩上揚。
錢兮：“蔣老師做的太棒了。”
十五班同學：？？？
“蔣老師，錢老師等你放學呢?！辈恢钦l起哄道，一瞬間整個班全是笑聲。
“那就放學吧?！笔Y橋揮揮手，收拾完筆記本，快步走上前，“錢老師，走吧?！?p> 錢兮：害，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扭頭就看見身后對她拱手作揖的十五班學生。
得，你們欠我一次。
蔣橋：“季思純走了？”
身后的姑娘悶悶的嗯一聲：“說是國慶就不跟我回家了。”
“回家？”
錢兮點頭：“想回郊區(qū)，回家度假。”
蔣橋推開辦公室厚重的防盜門，轉(zhuǎn)而輕咳兩聲：“錢老師，我假期沒有安排?！?p> “所以？”
他微笑：“我愿意?！?p> 不是，你愿意什么你就愿意，你到底愿意些什么？
直到晚上到達郊區(qū)，錢兮還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上了蔣橋的車，還順便把邁巴赫和卡爾全帶來了。
更為難的是——
“兮兮？”穿著一身運動裝的中年男子從小別墅里走出來，見她坐在副駕駛，喊道，“是兮兮嗎？”
錢兮應聲，一邊嘀咕著自己怎么就同意了呢，一邊煩惱到底該怎么說。
不管怎么說都應該先下車。
她跳下車，跑上前將男人抱了個滿懷：“老爸~”
“欸。”錢嶼輕拍自家閨女的后背，眼睛卻是一下不落的全數(shù)放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累了吧？”
“還行?！彼谋奶砷_手，高興地睜不開眼，“想我沒有呀，老錢同志?！?p> 錢嶼點頭，轉(zhuǎn)而搖頭：“本來很想你，現(xiàn)在倒是更好奇——”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錢兮指指蔣橋：“我同事，蔣橋。節(jié)假日孤寡老人，我就把他帶來給你解悶了。”
蔣橋微微欠身，拿出他少有的禮貌：“叔叔你好，我是蔣橋。”
錢嶼點點頭，表示了解，一手牽過自家閨女，微微側(cè)身跟他搭話：“小伙子幾歲了？”
“二十八。”
“欸，這個年紀剛剛好啊?！?p> 蔣橋笑：“錢兮倒是覺得我老呢?！?p> 錢兮：？
錢嶼了然點頭，伸出手戳了戳自家閨女的腦袋：“她啊，就喜歡窩里橫?！?p> 錢兮：？
什么叫做窩里橫？
哪個窩？誰家的窩？
錢嶼將兩人迎進屋里，眼神還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落在蔣橋身上。
錢兮將人腦袋撥正：“老錢同志，我讓你準備的晚餐做好了嗎？”
錢嶼這才正了正神色，搖頭：“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吃完了，不如，你準備吧，蔣老師應該還沒吃過你做的飯？”
錢兮：“早吃過了?！?p> 錢嶼笑的意味深長：“這同事，早吃過了??？”
錢兮：？
“吃了幾次？”
錢兮：……
錢嶼拍拍她的肩，笑呵呵的：“算了算了，按照正常時間啊，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jīng)在你童叔叔那兒下棋，就不招呼你們了，晚上見?！?p> 她委屈：“已經(jīng)是晚上了。”
“那就再晚點兒見。”錢嶼沖著蔣橋笑笑，而后想到什么，補充一句，“叔叔不是對你有意見啊，就是吧，早就約定好的，必須得去?！?p> 蔣橋點頭：“那我們等您回來?！?p> “欸，好好好?！?p> 剛走出去沒幾步，錢嶼轉(zhuǎn)身，補充道：“年輕人做事悠著點啊?！?p> 錢兮：“……爸，你到底想哪兒去了！”
錢嶼擺擺手，轉(zhuǎn)身走了。
偌大的小別野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錢兮聳肩，將手里牽著的兩個小家伙解了繩，直起身對他笑笑：“我爸時間觀念特別強?！?p> 蔣橋點頭。
“我先帶你去房間吧?！卞X兮撩撩頭發(fā)，整個人都有些拘謹，拎起腳邊的小行李箱往上走，“這兒風景不錯吧。”
“嗯。”
錢兮咧嘴：“你騙人，大晚上的你能看出什么風景來？”
蔣橋：“……”
“待會兒給你做面條吧?！彼》拇蛄藗€哈欠，“我太困了，想睡覺?！?p> “不如我給你做？”
“也行?！卞X兮扯過他手里的袋子，往上走，腳丫子點點廚房方向，“那邊是廚房，我希望我下樓的時候能有飯飯吃?！?p> 蔣橋：？
不是說帶他去房間嗎？怎么轉(zhuǎn)眼就變成了讓他滾去廚房？
等錢兮收拾完行李出房門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有隱隱約約的飯香，她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蔣橋系著hello kitty的圍裙，在廚房里忙活，鍋子里正冒著徐徐的熱氣，仔細聽似乎還有咕嚕咕嚕冒泡聲，水池的水開著，他正在洗小青菜。
作為東道主的錢兮，總算感受到一絲愧疚來。
“不好意思。”她小步跑到廚房，拿起鍋鏟攪和著鍋里的面，小聲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來?！?p> 蔣橋瞥她一眼，奇怪：“你不是說困了想睡覺？怎么這么快起了？”
“我把行李箱整理了，沒睡。”
鍋里丟入青菜，四面似乎還有排骨，奶白色的湯和白色的面混在一起，綠油油的青菜漂浮在表面——
“放鹽了嗎？”
蔣橋搖頭：“你調(diào)個味兒吧?！?p> 加入鹽，一點雞精，出鍋。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
“吃面啊。”她戳戳碗里的面條，勉強撐了個笑，“挺好吃的?！?p> “你還沒吃呢?！?p> 錢兮：……
屋子里的氣氛總是有些沉悶。
“這附近有什么比較好玩的地方？”
錢兮埋頭吃著碗里的面條，聽到這話，愣住，轉(zhuǎn)而抬頭：“你放心，明天我爸會給你安排的?！?p> 蔣橋：“嗯？安排什么？”
她搖頭，轉(zhuǎn)而又點頭：“我能猜到個大概，但是我不知道我爸會帶你做什么?！?p> “嗯？”
“大概，爬山，運動，搞野菜。”
“野菜？”
錢兮戳戳面，點頭：“野菜，很好吃，蔣老師，明天就靠你了?！?p> 蔣橋：……
兩人嘀嘀咕咕聊了會兒，錢兮把碗洗了，跟蔣橋坐在沙發(fā)上等錢嶼回來。
錢嶼到家的時候快九點，一進門，臉微微紅，有些酒味兒。
錢兮把事先準備好的醒酒湯遞過去，埋怨道：“老錢同志，不是說好了不喝酒？”
“你童叔叔說為了慶祝他家今晚摔了一只碗，得喝一杯?！焙迷谒裆迕?，對著沙發(fā)上站著的蔣橋招招手，“小伙子，招待不周?！?p> 蔣橋張嘴，還沒說話呢，就聽見錢嶼緊跟著一句：“我明天好好招待你。”
也不知道為什么，好好招待這四個字，聽起來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錢兮向他投來一個憐惜的目光。
這種眼神，在她那兒可不多見。
第二天一早，蔣橋渾渾噩噩睡的正起勁，模模糊糊總覺得有人在拍他的臉。
蔣橋：……
錢嶼小聲將人叫起來，樂呵呵的：“樓下準備了早餐，快，我們出發(fā)。”
蔣橋：？？
然后，他終于看見了傳說中的童叔叔，以及終于明白錢兮嘴里的“猜到個大概”，以及錢嶼嘴里的“好好招待”。
他爬了一天的山，摸爬滾打，跟著童叔叔和錢爸爸在山上挖鞭筍，漫山遍野找，兩個老人找東西很快，倒是他，一鋤頭跟著一鋤頭，處處都是空的。
等他灰頭土臉回到家，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翹著腳丫子吃著冰淇淋的錢兮：“……”
到底是一家人。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