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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大將軍之子?”顧盼有些驚訝。
昔日何進雖然被宦官所害,但只是自己在宮中丟掉了腦袋。
包括何進獨子何咸在內(nèi)的何家親眷,并未直接受到何進身死的影響。
犯事的宦官集團,緊接著就被何進手下眾人噶韭菜般滅了一茬又一茬,從此式微衰亡。
更莫提斬草除根了。
何進死后,宛城何氏便差人將何咸帶回了家中,由家主何通撫養(yǎng),視之如親子一般。
如今,也恰是十五六年紀(jì),張揚叛逆。
“正是?!?p> 何通笑著搖搖頭,又看向了何咸:“這幾日你未歸家,還沒來得及介紹,這位是我何家恩人,名叫顧盼,你可以視之為兄長,不可與之生事?!?p> “恩人?他做了何事?”
何咸瞥了顧盼一眼,心道若是這恩人認(rèn)下,日后還不得真就低著頭過活?
“此事還不便與你細(xì)說。”何通擺擺手,端起了桌上茶盞,輕輕吹動著。
顧盼低頭端詳著茶杯中的茶葉,清澈中泛著黃綠之色,隨著蒸騰的熱氣滾動。
他沒想到,茶道竟在此間漢末就已有流傳,如今的茶文化雖不如后世般系統(tǒng),但也頗為精細(xì)雅致。
就拿何府習(xí)慣的烤茶來說,是將陶罐置于火塘上,放入茶葉并不斷翻動,待茶葉焦黃,香味溢出時,隨即注入沸水,水茶交匯的瞬間便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如此烤出的茶,香味足,茶味濃,還帶著悠長的濃韻,也是何通最為喜歡的飲品。
只是顧盼嘗來,唇齒間回味中總有種咸咸的感覺。
“叔父,我可是何家大公子,我何家還有什么事情要瞞著我不成?”
何咸可沒工夫細(xì)細(xì)品茶,一聽何通所言,當(dāng)即急道。
“并非是瞞著你,而是時機未到?!?p> “連他這個外人都知道!”
“咸兒!”
何通將茶盞一磕,鄭重地看向了他:“叔父的話你都不聽了么?!?p> 何咸面色稍緩,躬身道:“咸兒不敢?!?p> “這,也是為你好,你若不愿與盼盼相處,那便繞著就是,我何府沒什么可稱道的,就是地方大?!?p> “叔父,這是我家……我還要繞著他?”
“哎!”顧盼終于找到機會插了進來,“不用繞,我還有正事,想來也不會與大公子常常相遇?!?p> “你這意思,是本公子不忙正事么!”
“忙,若是抬杠也算正事,那大公子可是日理萬機。”
“你!”
打嘴炮,顧盼穿越后還沒慫過誰。
看到何咸急眼,何通哈哈一笑,“小顧大人不必與他一般見識,這孩子還需磨練一番,才能擔(dān)起我何家重?fù)?dān)?!?p> 顧盼也笑笑,歷史上何家的重?fù)?dān)誰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眼前這個長著一副好皮囊的少年。
這是史載中,又一個因病早夭的人物。
先有黃敘將門之子,又有何咸名門之后,如今富貴之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可想而知。
‘要不,找到張仲景后,順便給他治治?’
顧盼摸著下巴思索著,何咸可坐不住了,指著顧盼道:
“叔父,何家重?fù)?dān)有您來抗,咸兒只要不給您添亂就是了,可您也莫要看輕咸兒。”
何咸猛地挺身,俊俏的臉上想擺出一副剛猛神色,只是看起來像排便不暢的憋屈僵硬。
“論年紀(jì)我也未必小他多少,什么刀槍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樣!那蠻漢不在,我真動起手來,定不叫他好受!”
顧盼頓時滿頭黑線。
被典韋鄙視,人家是惡來再世;被黃敘鄙視,人家是黃忠兒子;你這小屁孩子憑什么——
“不可無禮!”何通也不再與他多言,“時辰不早了,退下吧?!?p> “叔父……”
“退下!”
“唯……”
喝走了何咸,顧盼又和何通商討一了番掌控宛城的事宜,待到夜深人寂時方才離去。
等回了自家院落,鄭和劉瑾的屋子早就一片漆黑,典韋的門內(nèi)甚至還有陣陣鼾聲飄到院中。
邁步進屋,顧盼很快在房中點起了三盞燭火。
‘熊孩子不作,那就不是熊孩子了,總得找個由頭打一頓,花了何家這么多錢,也算替他父親教育一下,順便……’
不多時,房門便輕輕響起。
“廠公大人?!?p> 三位身著黑衣的蒙面男子躬身道。
“子鼠,你想辦法把劉辮的存在透露給何咸,讓他明白……何家要將身家壓在劉辮身上,賭一把。”
“唯?!?p> “寅虎,找到那天與何咸飲酒的二人,瘋瘋癲癲那個就算了,然后帶他來見我?!?p> “唯?!?p> “辰龍,明日將張勛的信息整理一份,尤其是眼下宛城主事之人,找鄭千戶核對之后向我匯報。”
“唯?!?p> 流云著墨,沾染月色,三道黑影從院中潛出,四下隱入夜里。
待到濃墨暈開,天際泛白,雞鳴伴著旭日東升,顧盼又伸著懶腰走到了院子里。
此時,偌大庭院除了典韋的鼾聲依舊,其余房中都已空無一人。
安排何咸只能算是一個調(diào)劑的小插曲,如今的重頭戲還得是找到張仲景。
不僅僅是為了黃忠的投效,像他這般被尊為“醫(yī)圣”的神醫(yī),無論什么年代都是最寶貴的人才,何況是東漢末年。
在中國歷史上,首次被大規(guī)模記載在史書上的疾病,就是發(fā)生于東漢時期的大瘟疫。
從史書上的各種記載來看,東漢大瘟疫是中國歷史上持續(xù)時間最長、死亡人數(shù)最多的疾病,沒有之一。
這一朝代的大瘟疫可以說掀起了兩波狂瀾,一波是在光武帝劉秀在位期間,累計爆發(fā)了7次,另一回是在漢靈帝時期,發(fā)生了5次。
這之后疫情起起伏伏,一直延續(xù)到漢獻帝時期的整個建安年間,始終未曾斷絕,成千累萬的人被病魔吞噬,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難。
在這些瘟疫中,尤其以靈帝在位時的五次規(guī)模最大。
公元171年、173年、179年、182年、185年,十四年間的五場瘟疫,平均不到四年一次,且是“大疫”,基本上可以說疫情從未消失。
疫情的頻繁,加上桓靈時期高層的昏聵,更讓多災(zāi)多難的帝國雪上加霜。
史載這五場瘟疫,除了前三次朝廷有派出使者派送醫(yī)藥外,后兩次干脆連藥也不送了,讓百姓聽天由命、自生自滅。
再加上整個國家四處燃起的戰(zhàn)火,人命賤如草芥,大廈將傾前的天災(zāi)人禍竟合力一處,將這如畫般的錦繡江山一步步推向了修羅場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