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都能去極樂坊買把尚品的魂劍了,小姐這樣坐地起價未免也太壞心眼了吧。
想到這,林秋秋憐憫地看了一眼那個面具男子。
卻沒想到那面具男子聽了這不合理的價錢,竟也不生氣,他凝視著鐘似宴笑而不語:“五千兩倒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不過你鑄的劍確實值這個價。”
林秋秋頓時看面具男子的目光從憐憫變?yōu)椴桓抑眯?,這人是傻子嗎?
鐘似宴則心頭一喜,覺得自己撿到了天大的便宜,還沒等她開口,就聽面具男子接著道:“吾聞美人鑄劍,一舞刀劍動四方,之所以說這把劍能有五千兩,有一半原因是因你而起?!?p> 面具男子白凈修長的手指挑起鐘似宴的發(fā)尾,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閃現(xiàn)出一抹醇酒似的溫柔:“我對你的技藝很感興趣,不管是你的劍,還是你這個人,即使是萬兩又何妨?”
鐘似宴懵逼,她這是被人調(diào)戲了?
從小到大只有她調(diào)戲別人的份,而在這個時代竟然有人敢調(diào)戲她!
有一瞬間,鐘似宴的內(nèi)心仿佛被狂風刮過般讓她不知身在何處,她暗自咬咬牙,告誡自己別沖動,這是客人,這是客人!
鐘似宴有些咬牙切齒道:“那公子到底要不要買?”
感受到她明顯的情緒波動,面具男子像是做了惡作劇般,眼神透著說不出的促狹:“買,當然要買?!?p> 他從容優(yōu)雅地掏出銀兩,接過念光,看鐘似宴還惡狠狠地瞪著他,面具男人笑得像個狐貍:“期待我們下次的會面?!?p> 鐘似宴差點把手中的銀兩給捏碎,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她才磨牙般地冒出一句:“不會有下次了?!?p> 另一邊,面具男子穿過夜市,走進一家客棧。
他的腳步很輕,就連門口打瞌睡的小二都沒有察覺到,他上了二樓,隱入一間上房。
原本在房里看書的白衣男子看到面具男子的出現(xiàn),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殿下,終于舍得回來了?”
被稱為殿下的面具男子將臉上的面具拿掉,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耀目得如同朔日之光。
“遇到有意思的人,就忍不住多留了一會兒?!被陀靶Φ馈?p> 凌恩放下書,注意到他家殿下手中多了一把劍,不禁皺眉:“殿下又亂買東西了?!?p> 夜闌人靜,屋外的更漏聲聽起來格外綿長。
煌影卻搖搖頭,也懶于向這喜歡和他抬杠的家伙解釋,他看著手中的念光,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柔情。
凌恩不懂他臉上的欣喜,他隨意掃了一眼念光,直白地說道:“我們這次來極樂坊,為的就是請坊主給您打造屬于您的魂劍,這把劍除了外形雕琢精細外,連一絲魂力都沒有,不知道您為何買下它?”
煌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凌恩見他面露不善,立刻止住話頭,裝模作樣地低下頭看書。
唉,他不就多說了兩句實話,殿下怎么就生氣了。
-----------------極樂坊--------------------
回到寒月閣,鐘似宴雖然對今晚遇到的面具男感到不悅,但至少這次下山賺了回本,也沖淡了她的憤怒,正想著回去好好料理這些錢,身旁的林秋秋卻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鐘似宴不解地回過頭看她。
林秋秋指了指前方,鐘似宴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發(fā)現(xiàn)竟有一個身著烏衣的少女蹲守在門口,她面露焦急之色,似乎是在等誰的樣子。
當那位少女看到鐘似宴時,面上的焦色一轉(zhuǎn)驚喜。
“你是誰,在寒月閣門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鐘似宴還未說話,林秋秋便走上前厲聲說道。
“對,對不起,我是來找阿宴的?!迸Ⅲ@慌地擺擺手,表明自己并無惡意。
“阿宴?”林秋秋愣了一下,還在疑惑,就被鐘似宴截住了話頭。
“哦,找我的?!彼袂閼猩⒍H切,頂著林秋秋“小姐你又在搞事了”的目光,走到少女面前。
少女叫瑤清,是一個劍奴,這幾天鐘似宴為了打探情報,就結(jié)識了這個女孩,她隱瞞自己的身份,化名阿宴與她交好,甚至那出入極樂坊的令牌就是她給的,為了答謝她,鐘似宴便許諾她以后若遇到什么麻煩,就去寒月閣找她。
只是沒想到,麻煩就這么快上門了。
瑤清臉上不知是激動還是焦急,她拉著鐘似宴的手,哭訴道:“阿宴,幫我救救夜舒吧,除了你,沒有人愿意幫我?!?p> 鐘似宴頻頻皺眉:“瑤清,你先把話說清楚,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瑤清眼角發(fā)紅,大約是上午哭過,鐘似宴的詢問后,她平復(fù)了自己的情緒,緩緩講述事情的緣由。
瑤清五年前被人牙子賣到極樂坊,為了能在這里熬出一條活路,她做事勤懇,即便熬了一些資歷,也不敢輕易得罪人。
哪想到前個月新來了一批劍奴,她在這些劍奴之中竟見到了自己最疼愛的表妹夜舒,之后私下去接觸,才知道她表妹也是被人牙子賣到了極樂坊。
她的表妹夜舒從生下來就體弱病寒,幾乎從未下過床。還沒到一天,她就倒在了拾礦巖,掌事以為她裝病偷懶,罰她在堂外跪了一夜,等瑤清去找她時,她早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為了給夜舒治病,她求了很多人,沒有人幫她。
她甚至求到掌管拾礦巖的蘇三小姐蘇雙玉面前,可對方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一個劍奴而已,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換一個不就行了。”
到處碰壁本就讓瑤清心生絕望,在聽到蘇雙玉無情的話語,她才明白極樂坊是個吃人的地方,這里沒有人在意劍奴的生死,在這些上位者的眼中,劍奴只是幫助他們鑄劍的工具,死了就換,多簡單的事。
一想到這里,瑤清就打定主意要把表妹送出極樂坊,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至親死在這冷血的地方。
所以她抱著最后的希望求到了鐘似宴這里,希望這個認識不到兩天的人能幫助她。
鐘似宴聽完之后,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瑤清,我可以幫這個忙,但我有一個條件?!?p> 林秋秋眼皮一跳,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雖然她對瑤清的事感到同情,但她也深切體會過極樂坊的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劍奴的一生都會在這里輪番上演,人人都只顧著自己,誰會為了他人而破壞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