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的沐雪嫣與元眞二人正步履悠哉的往后花園走著。
散心的同時沐雪嫣瞧著周遭干枯的樹木,再瞭望被高墻闕宇包裹的喘不過氣般的西宮,只覺一陣涼風(fēng)颼颼,吹散了她眸子里積蓄許久的溫柔,她感嘆,時光荏苒,冬季將至,異世已快一年。
而這皇宮的矩矱,令她心生茀郁,沐雪嫣眸光澄渟,如干凈清澈的潭水,讓旁邊心思縝密的元眞一眼便看穿她的憂郁。
她嘴角噙著笑,墨眸幽幽,淵如深海,試探性的問道:“嫣兒可有何心事?不妨與姐姐說說,可千萬別憋在心里頭?!?p> 沐雪嫣一怔,瞳孔昭徹,她嫣然一笑,比潔白的茉莉花還清純,她困頓道:“其實(shí)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家了……”
想她的爸爸,想她的媽媽……
元眞嘴角撇過一抹淡淡的揶揄,似是嘲諷,鳳眸又透著一絲誠摯,讓人捉摸不透,字里行間原本的用意,她繼續(xù)覷覦道:“不知嫣兒的家在何方?”
好似沒心沒肺般的沐雪嫣邃地鳳眸一頓,她只一絲猶豫,本想說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后轉(zhuǎn)念一想,她笑道:“妹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若父母健在尚有家可回,只是父母不在了,這皇宮便是我的家,皇上和姐姐便是我的親人?!?p> 她的回答模棱兩可,卻富含深意,元眞瞬間愣住表情,僵硬的側(cè)臉宛若一把鋒利的刀,劃過眸子里的幽窅,她驟然一笑道:“妹妹說的極是。”
不知不覺中倆人已經(jīng)漫步到后花園,遙望石亭,早有一抹窈窕的身影座于石凳上,身著明黃襦衫,嘴里嚼著桂花酥,微風(fēng)凄涼,晗兒正為寧婉披著氅衣,“這后花園的風(fēng)太大,娘娘懷有身孕,當(dāng)注意身子。”
寧婉用眼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敢嘮叨起她來了,她忿懥道:“本宮不過是想出來散散心,再者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清楚,你若再多言,壞了本宮的好心情,自行掌嘴。”
晗兒觳觫著身軀,嘴角囁嚅,不敢說話的默默退到了她身后。
坐在旁邊的蓉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自顧的吃著碟子里的糕點(diǎn)。
沐雪嫣見狀更是為晗兒憤憤不平,怎得在這西宮里關(guān)心自家的主子還有罪了。
她正欲上前,不料元眞卻攔著她的手臂,沖她搖頭道:“鳴樂殿的事,當(dāng)是鳴樂殿的主子處理。”
沐雪嫣垂頭,一早上便見到了討人嫌的人,真是影響心情,瞬間對后花園的秋高氣爽失去了興趣。
倆人正要折返,背對著身子的寧婉卻突然回頭,瞧見了兩抹嬌柔的身影,她嗓音清澈,如冰川雪蓮般湛涼道:“眞妃妹妹,鸞妃妹妹,怎么見了本宮未施禮反而裝作不認(rèn)識呢?!?p> 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沐雪嫣和元眞脊背一僵,只得轉(zhuǎn)過身齊聲對寧婉施禮道:“參見貴妃娘娘?!?p> 寧婉微微點(diǎn)頭,嘴角上揚(yáng),一抹得意之色彰顯,她道:“既然妹妹們來了后花園,怎么不來石亭坐坐,本宮用過早膳,正無聊著,妹妹們來了剛巧可以說說話不是?!?p> 沐雪嫣沉默,鳳眸睇了眼目光澄謐的元眞,只看她姿容娟淑,儀態(tài)清冷,嘴角勾勒著隨和的笑,“本宮也是閑來無事才與鸞妃妹妹一同逛逛,既然貴妃娘娘開了金口,本宮也不好拒絕?!?p> 就這樣與寧婉和蓉妃一起坐在了石亭的石凳上,空氣一瞬間仿佛凝固般。
沐雪嫣眸光瞧著碟子里的酥糕,盡管很想吃,可一想到是寧婉的,便癟癟嘴,香肩微聳,不愿搭話的望著瀲滟的湖光。
寧婉紅唇輕抿杯盞里的釅茶,睇了眼元眞,又瞧了眼沐雪嫣,嘴角一撇,眸光蘊(yùn)藏不屑道:“在這后宮,眞妃妹妹不僅模樣俊俏,更是比本宮還要沉穩(wěn)懂事,怪不得皇上那般寵愛妹妹,說不定以后啊就是中宮的主人了?!?p> 元眞只是淡淡一笑,不動聲色道:“貴妃娘娘說笑了,娘娘掌管著風(fēng)印,如今又懷有龍嗣,將來繼承北離的江山,這中宮的位子怎么也不會輪到本宮身上,再者本宮資質(zhì)愚鈍,管理個昭合殿尚且不足,莫說這偌大的西宮了?!?p> 沐雪嫣聽聞,心中一驚,眸光扔流連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心想,眞姐姐還真是謙遜。
一提懷有龍嗣,寧婉摸了摸尚未隆起的腹部,笑的比姹紫嫣紅的花兒還燦爛,她笑帶一絲陰險道:“這可是本宮和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本宮一定會拿命相護(hù),萬不可被人陷害了?!?p> 說著還瞥了眼思緒神游的沐雪嫣和默不作聲情緒寡淡的元眞。
沐雪嫣一聽,這般意有所指,她唇角一勾,透著薄荷般的清涼,附和著她道:“是啊貴妃娘娘,您可得保護(hù)好腹中的龍子。”
寧婉跋扈的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意思是還用你說嗎。
元眞淵眸謹(jǐn)敬,諦當(dāng)?shù)狞c(diǎn)頭,“娘娘所言非虛,后宮里唯有娘娘懷有龍嗣,將來必定繼承帝業(yè),可越是這樣,越有心懷鬼胎之人惦記著,所謂嫉妒之心人人皆有,就連與娘娘最親近之人也不得不防啊。”
仿佛一擊響雷擊中旁邊的蓉妃,寧婉眸光如犀利的鷹,狠狠的盯著她看,蓉妃面色凝固,一瞬間沒了血色,她略有尷尬道:“貴妃娘娘,妹妹絕無二心?!?p> 沐雪嫣轉(zhuǎn)眸,贊嘆眞姐姐的機(jī)智,瞧著二人的臉色,嘴角輕輕一撇,心道:這倆人莫不是塑料姐妹情。
也是,在這西宮,表面都是情同姐妹,可是暗地里會做什么誰都不知道,又怎會有友情存在,何況都是爭著一個男人。
想到這,她瞳孔一顫,斜眸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元眞,不禁泛起懷疑般的漣漪。
她真心待她,她是否又是以真心待她呢?
沐雪嫣心思一沉,只覺有重石壓在胸腔,仿佛經(jīng)歷千般困瘼般疼痛。
不管怎樣,她也是在這皇宮里除了阿楚,她最相信的人了。
絲絲微風(fēng)拂過,寧婉眉骨輕挑,掩面嗤笑道:“瞧把蓉妃妹妹嚇得,小臉煞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