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佰仟云

第五十二章 一往而深

佰仟云 酒中蕩起煙痕 3887 2020-09-22 23:15:26

  暗處的身影微微一怔,隨即一閃便消失了。

  佰仟云看了看翟曦,一時(shí)間不知道如何應(yīng)答,翟曦的話,讓她有些感動,也有感激,他還是那么豁然,并沒有因?yàn)樽约赫f出那樣傷人的話有一絲的不快,他這樣的態(tài)度讓佰仟云有些無所適從:“翟曦,你不必如此!對不起!”

  “傻瓜!永遠(yuǎn)不要和我說對不起這三個(gè)字,我不喜歡聽!”翟曦眸光溫柔,握住佰仟云的肩膀:“以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和我說,我喜歡你這樣心口如一。我只想你能開心,還有平安!要知道,你我生死一體,你的小命要是不保了,我也得跟著玩完!所以,就當(dāng)是為了我這個(gè)至高無上魔君的性命,你得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目前魔界動蕩不安,我也不會讓你隨我回去,你在紫荊峰比較安全,就安心呆著吧!想干嘛就干嘛,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好嗎?”

  佰仟云點(diǎn)點(diǎn)頭,臉色有些愧疚:“謝謝你,翟曦!”

  “還有,謝謝你這三個(gè)字,我同樣不愛聽!”翟曦?cái)[擺手,回頭看了看佰仟云身后的凌霧:“凌霧上仙,那就有勞你幫我,多多照顧我家仟云了!我與你們天尊有約,就先告辭了!”說罷飛身離開,瞬間不見了蹤影。

  凌霧嘴一撇,還沒來得及懟他一下,就見翟曦跑了,有些生氣:“云丫頭,你何時(shí)與這魔頭這般親密了!小心我告訴炫月,他要知道你和翟曦私會,估計(jì)又要吐血!”

  佰仟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跟在身后的凌霧,向屋內(nèi)走去。

  “霧師兄,你說翟曦找炫月,會是何事!他該不會去向炫月……”佰仟云想著炫月定是知道翟曦要來的,如果聽到翟曦剛才那番話,炫月會是什么表情,不又心里一冽。

  “定是不會去向炫月示威的,想必是因?yàn)楝F(xiàn)在魔族內(nèi)亂和天魔之間,碰撞紛爭不斷的事情吧,你就別管了,他們都是職責(zé)所在,自會解決,我都不操心,你就別瞎擔(dān)心了!”凌霧大大咧咧的說道,抬頭望了望屋外,有些不滿:“這紅亞怎么磨磨蹭蹭的,這時(shí)候還沒過來!有些餓了呢!”

  “師兄,你對紅亞太苛刻了!法術(shù)也不怎么教人家,就會使喚紅亞幫你辦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卑矍铺婕t亞有些不平。

  “我哪有苛刻,我是這個(gè)世上最和善的師父了好不好!你見過哪個(gè)徒弟能和師父開玩笑的?我不教她,是因?yàn)樗熨Y太淺,就算學(xué)了,也不得要領(lǐng),不上不下的,反而丟我的人,所以干脆□□她做一個(gè)管事得了,反正她以后都是要下山嫁人的,多一些管家之道有百利而無一害!”凌霧說得振振有詞。

  “你那是自己偷懶,還說得那么有理!”佰仟云眼皮一翻:“紅亞和蕭逐情投意合,才不會下山嫁人呢!”

  “什么,他們?什么時(shí)候,我怎么沒看出來?”凌霧顯然有些吃驚。

  “早就有了,枉你做了人家?guī)装倌陰煾?,弟子的心思都不知道。”佰仟云覺得凌霧這師父當(dāng)?shù)囊蔡环Q職了,搖搖頭替紅亞不值。

  凌霧若有所思,仿佛在想佰仟云剛才的話,語氣帶著疑惑:“那她和我說家里給她定了親,是七星嶺的澤宇真人的次子澤瀾,這次回來呆不了多久,我讓她手上的事宜交代清楚,便要下山完婚了!那小子我不知道,但他老子我見過,是個(gè)脾氣倔強(qiáng)的老頭,不喜入世,明明已經(jīng)是上仙的修為,偏偏一直以真人自居,清高得很啊!你說什么?紅亞和蕭逐?我還真沒看出來呢!不過你別說,他兩倒是挺般配的,兩個(gè)都傻頭傻腦的,湊一家正合適?!?p>  佰仟云心想,哪有這樣損自己徒弟的師父!聽到紅亞已經(jīng)定親的事情,還是十分震驚。那蕭逐哥哥知道嗎?定是不知道的。不禁有些同情蕭逐起來,這紅亞也真是,怎么都沒和她說起這事,這段時(shí)間沒有機(jī)會,回頭定是要好好查問她一番,希望不是她的本意,不然蕭逐就太可憐了,苦苦喜歡了紅亞這么多年,最后落個(gè)這樣的下場,想想都可悲!嘆了口氣,正想繼續(xù)詢問紅亞的事情,門外腳步聲傳來,落地穩(wěn)健有力,佰仟云只好住了口,不一會,蕭逐含笑進(jìn)來了。

  三人閑聊了一會,紅亞就讓蓮生和她一起端著酒菜進(jìn)來了,那蓮生見到了佰仟云,先是一愣,接著微笑著向佰仟云見了禮,便羞澀的出去了。沒有和他們一起用膳。

  凌霧似乎心情不錯(cuò),招呼著佰仟云和紅亞頻頻的喝酒,蕭逐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來者不拒的紅亞,見她喜笑顏開,想必也是因?yàn)榘矍苹貋硭允指吲d,也沒有勸阻,默默的陪著大家也飲起酒來。佰仟云心里自然高興,這樣的場景可是很久沒有體驗(yàn)過了,推杯換盞,幾個(gè)人歡聲笑語,聊不完的話,不知不覺已至深夜。

  佰仟云發(fā)現(xiàn)自己酒量進(jìn)步神速,盤算著今日也喝了不少,只是臉頰微紅,竟然沒有太多醉意。

  酒席散后,佰仟云道別凌霧他們,獨(dú)自回到云來閣。

  屋里掌了燈,可空無一人,佰仟云心里有些茫然,倒在床上閉上眼,身邊傳來若有若無的雪蓮香味。佰仟云呆望著旁邊,不由想起白日里凌霧說的話。

  炫月今夜沒有來,佰仟云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難過,有些事發(fā)生了,便再也無法重來,就如風(fēng)姨的死,沒有如果,直到此刻,佰仟云心里仍然覺得,在云靈山上,還有那個(gè)滿臉慈祥笑容的讓在等著她。

  有些話說出口了,便收不回了,就算佰仟云給他和自己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無法抹滅心里的那道傷疤。不是關(guān)于他說了什么,而是他在說那句話的時(shí)候,他的心里,是真的已經(jīng),將她放棄了。每每想到這些,佰仟云便心如刀割。

  次日,香奴端了藥碗輕敲云來閣的房門:“云姐姐,該喝藥了?!?p>  屋內(nèi)悄無聲息,香奴停頓了一會,又繼續(xù)敲了幾下。

  “她還沒醒嗎?”炫月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尊上,我叫了半天沒有反應(yīng),不知道云姐姐是否醒了。”

  “給我吧。”炫月接過香奴手里的藥碗,推門進(jìn)入云來閣寢殿。屋內(nèi),早已空無一人。

  “人呢?”香奴有些驚訝:“云姐姐去哪里了?”轉(zhuǎn)眼看見炫月呆站在桌邊。順眼望去,不由愣住了。

  炫月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那一頁紙的瞬間,整個(gè)身體凝固了。信紙蓋住的桌上一枚冰玉,泛著微弱的藍(lán)光,靜靜的躺著桌面上,紙上只有幾個(gè)字:覆水難收!

  紫荊峰上,夜色漸起。香奴守在云來閣的門口,他的主子,在里面已經(jīng)站了一天了,一動不動,只是呆望著那幾個(gè)字,以及桌上的那枚冰玉,身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寒意。

  人界,太子府花園,當(dāng)墨子舟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人時(shí),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怎么?不歡迎我嗎?”佰仟云望著驚愕的人笑問道。

  墨子舟溫潤的笑里眼含深意。

  琴聲悠揚(yáng),夜風(fēng)朗朗。

  每一次見她,墨子舟都感覺佰仟云的眼里,有不一樣的變化,上一次是她準(zhǔn)備大婚之前,表情雖然輕松,卻滿是無奈和絕望。那時(shí)感覺這世間之事,再不會掀起她眼里的波瀾。

  可這一次看見她,卻是滿臉的迷惘和悲傷?;槠谘雍?,風(fēng)姨慘死,短短的時(shí)間里,她竟然又經(jīng)歷了這么多。

  為何又從紫荊峰出走,來到此處?佰仟云沒有說,墨子舟也沒有問。

  與此前相比,現(xiàn)在的佰仟云顯得意外的安靜,呆在墨子舟太子府后院僻靜的宮殿里,很少出門。連續(xù)幾日,在園子里一坐就是半天,要么對著某處久久發(fā)呆。

  墨子舟因父皇病重,他一邊要監(jiān)國,一邊忙著照顧皇帝,還要一邊應(yīng)付各種勢力的侵?jǐn)_。每日回到太子府去見佰仟云時(shí),都是難掩疲憊之色。

  佰仟云忌于墨子舟身份特殊,不能干預(yù)他人界之事,所以每日子舟回來,兩人也只是一起用一下晚膳,或是飲茶,或是奏琴。

  “子舟,愛一個(gè)人,該是什么樣子?”佰仟云突然問道。墨子舟一懵,不解的望著佰仟云。

  “我不知道什是愛,不知道他說的愛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他。如果真心愛一個(gè)人,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又該怎么做?”佰仟云似乎是在問他,又像是自己在問自己。她這幾天,一直被困在這個(gè)怪圈里,無法走出去。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蹦又圯p輕說道,像是在回答佰仟云,又像是在說自己:“仟云,你問我,那我又問誰呢?”

  佰仟云啞然一笑:“是啊,可能沒人能明白吧?”

  墨子舟也一笑。

  “子舟,你愛讓顏嗎?”佰仟云突然問道。

  墨子舟一怔,接著問她:“你呢?你愛他嗎?炫月?!?p>  兩人又同時(shí)一笑。

  墨子舟眼神有些憂慮:“我想起你曾經(jīng)說起他的一句話,喜歡太淺。我想我對讓顏,是不夠愛吧,那時(shí)的我,只覺遭受重創(chuàng)傷痕累累,覺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父皇,讓顏。所以我恨父皇,我也在怨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gè)受害者。”墨子舟長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我才知道,比起她愛我,我著實(shí)差了好遠(yuǎn)。她身不由己,卻選擇了那樣的方式,守護(hù)了自己的愛。而我自憐自艾,甚至都沒有去爭取過。我又有何資格,去說愛她呢?我為她,又做過些什么呢?”

  佰仟云聽著墨子舟的話,沉吟不語。

  墨子舟是謙謙君子,若是夜里來看望佰仟云,也不會踏入內(nèi)殿,就算是在前廳,也是隔著一層紗簾。

  這天佰仟云等了許久,也不見墨子舟過來,正欲出門,卻聞前殿傳來琴聲,那琴聲帶著凄婉之音,如傾如訴。

  “這是你新譜的曲子嗎?沒聽你彈奏過?!卑矍聘糁喓焼柕?。

  琴聲依舊,卻無人回應(yīng)。

  佰仟云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閉目靜靜的聽著。

  琴聲停止,佰仟云睜眼:“好聽,子舟,這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遮月》”一個(gè)男子的聲音傳來。

  佰仟云猛地一震,站起來穿過紗簾,望著眼前的人:“你……怎么來了?”

  男子卻并無回應(yīng),只是將手指略過琴弦,輕輕的說道:“真的好聽嗎?”佰仟云呆呆的望著他,只見他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將一枚冰玉放置在她掌心中,藍(lán)眸凝起寒光:“佰仟云,你若是不想要,便親手將它毀了吧!只有你,能毀了它?!?p>  佰仟云站在原處,望著那個(gè)玄白的身影消失,隨著手心的寒意傳來,好不容易安靜的心,瞬間又成了一團(tuán)亂麻。

  這塊在自己身上戴了幾百年的玉,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開始,仿佛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而且會隨著自己的心情變幻有著不同的溫度,將它毀了?怎么可能!佰仟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只是在賭氣而已。

  他沒出現(xiàn)的時(shí)候,她無時(shí)無刻沒有把他放在心里。而當(dāng)他站在自己面前,佰仟云終于發(fā)現(xiàn),所有的心理建設(shè),均是徒勞。她有一千個(gè)理由去怪他,怨他,甚至恨他。卻找不到一個(gè)理由,不愛他。贏也好,輸也好,自己對于炫月的拿不起和放不下,終將成為她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就去面對吧,她知道炫月是什么樣的人,更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有些話,終究是要說出來,有些事,總是要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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