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佰仟云

第十六章 情深不壽1

佰仟云 酒中蕩起煙痕 2664 2020-05-02 15:26:26

  佰仟云站在殿外,看著月光下隨風(fēng)飄落的云萊紫荊,如雪般散落在地上,泛著幽幽的冷光。

  殿內(nèi)的香奴,在幫炫月更換著衣衫。

  云萊紫荊,這是自己最喜歡的花,這花在三界很難見到,佰仟云之所以喜歡,只是因?yàn)槟晟贂r(shí),風(fēng)姨總是畫這種花的圖案,也老是喜歡將這種圖案繡在她的衣衫上。對她說,這是她家鄉(xiāng)的花,是這天下最美的花。

  云萊紫荊,也是那一年,炫月為她尋來的花。

  他將其種在后山,在她生辰之際,將她帶到一樹花開下,對她說:“喜歡你,但喜歡還是太淺!”

  她永遠(yuǎn)記得,那天的花開得特別美。

  永遠(yuǎn)記得,那天的炫月,藍(lán)眸清亮溫柔,小心的把一枚如葉片般潔白薄透的冰玉,輕放在她手心里,輕輕說道:“生辰禮物!”

  她永遠(yuǎn)記得,那是因?yàn)榧t亞初來山上,見著炫月便移不開視線,一臉迷戀的要拜炫月為師。

  佰仟云驚慌失措,冒冒失失的闖進(jìn)炫月的書房:“你不能收紅亞為徒!”

  炫月抬頭迷惑的問她:“為何?”

  “我不準(zhǔn)她喜歡你!”那時(shí)的她急紅了臉,語無倫次,“因,因?yàn)椤蚁?p>  歡你!只有我可以喜歡你,所以……你不能有女弟子的!”

  她永遠(yuǎn)記得,當(dāng)時(shí)炫月的表情,如同凝固了的冰霜一般,驚愕的藍(lán)眸望著她,不發(fā)一言。

  她的心不安到了極點(diǎn):“不可以嗎?你……不喜歡我嗎?”

  炫月毫無反應(yīng),也沒有言語,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她。那時(shí)候的她,羞愧難當(dāng),窘迫非常,紅著眼一扭頭跑走了。

  隨后的幾個(gè)月,她都避著他,躲著他。練功和修行卻異常勤快,也不再偷懶,只是匆匆的完成功課,便走開了。

  炫月也沒有再說什么,她也以為此事就此過去。直到她的生辰那天。

  她才知道,從她說喜歡他的那天起,他便開始遍尋天下,終于在蓮繪仙島找來了云萊紫荊,并偷偷的種于清月嶺的后山,每日悉心澆灌,并用靈力培育讓其快速生長,枝葉繁茂。

  直到她生辰那天,他將他帶到開滿了淡紫色花瓣的云萊紫荊樹下。那一天,是佰仟云有史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最幸福的一天。

  因?yàn)槟且惶旌螅懒怂男囊猓o了他從小貼身佩戴的冰玉,她也把它當(dāng)作是他給她的信物。

  那一天后,兩個(gè)人的相處完全不一樣了,沒人的時(shí)候,炫月也慣著她,任由她玩鬧胡來,她向他撒嬌之事,他都一一應(yīng)允,捉弄逗趣他,他也不會生氣。除了不像凌霧一樣,陪她抓鳥捕魚到處鬧騰之外,對她幾乎百依百順,教習(xí)也不再像從前那么嚴(yán)苛了。

  清風(fēng)拂過,佰仟云裙角飄起。

  摸著掛在胸前的冰玉,一陣貼膚的涼意傳來,紫荊花下,往事若夢。后來師尊坐化歸塵,一切就開始變了,清月嶺變了,炫月也變了。

  她記得師尊臨終前只叫了炫月進(jìn)密室,不知道到說了什么,炫月出來后就變了,拿著師尊給他的天族尊印,面無表情。

  后來,炫月開始漸漸疏遠(yuǎn)她,后來,便是炫月讓她離開清月嶺。而她也并沒有回到云靈山,香奴追上她,說是給她作伴,陪她云游天下,她也樂見其成。

  既然走了,為何他又將自己救了回來?

  佰仟云回頭望向殿內(nèi),已換好衣服的炫月安靜的躺著,香奴向她一笑。

  佰仟云一下子忽然覺得一陣釋然,回一個(gè)微笑,走進(jìn)殿內(nèi):“香香,你去休息吧。我來便好。”

  香奴揉了揉眼睛,一臉倦容:“好的,云姐姐你就辛苦了,我去打個(gè)盹一會來換你?!?p>  “不用,你這兩天定是累壞了。好生歇著吧,我一個(gè)人可以?!毕闩膊煌妻o:“那我下去了?!?p>  “嗯?!卑矍浦活櫟皖^看著炫月。

  睡夢中的炫月薄唇輕抿,面容如玉,佰仟云伸手,輕輕的撫過他緊皺的眉宇,這個(gè)人,把自己管束得近乎變態(tài)了。極度的自律克己,一言一行,一絲不茍,永遠(yuǎn)那副云端高陽,玉質(zhì)蓋華。找不到一點(diǎn)的缺點(diǎn)長相和身形,連在病中睡著的樣子,都是這般優(yōu)雅,沒有一絲的頹氣,深鎖的眉宇也看不到一絲柔弱。

  佰仟云纖細(xì)的手指劃過他的眉頭、他的如鋒的鼻梁、蒼白的面頰……

  “仟云!”一聲輕呼。

  “?。 卑矍企@得縮回手。

  炫月閉著眼,似乎睡著一般。

  佰仟云恍了一下神,剛才是幻聽嗎?

  “仟云?!膘旁伦齑轿?,眼卻未睜。

  佰仟云呆著不動,看著炫月,嘗試輕輕的回道:“你在叫我嗎?我在!”

  “別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佰仟云眼眶濕潤,看著炫月額頭上浸出的汗水,心糾得發(fā)痛:“我不走!”她輕輕擦掉炫月頭上的汗珠,抱著他的手臂,緩緩挨躺在他的身旁:“炫月,我哪里都不去!”

  炫月的體溫一直比常人低,這次生病,身體顯得更加冰涼。

  她不會走,他在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她只要他好起來,他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讓佰仟云無比心疼。她喜歡的炫月,那般的無堅(jiān)不摧,優(yōu)雅孤傲,她受不了他這個(gè)樣子。

  佰仟云再也無法控制,緊緊抱著炫月,所有的情緒奔涌而出,隨著淚水滑落。

  清晨的陽光,灑進(jìn)清月宮的寢殿,佰仟云被晃的睜開眼。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下身邊,忽地一愣,身旁的炫月不見了蹤影。

  她摸著蓋在身上的被褥,若有若無的雪蓮香味讓她有些恍惚,昨晚仿佛在睡夢中,似乎有一只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拭去她的淚痕,撩開她濕貼在面頰的發(fā)絲。

  昨夜似乎風(fēng)很大,很冷,卷曲著身體的她,似乎被人蓋嚴(yán)了被褥,將她擁入懷中,她太困太累,醒不過來。她似乎還感覺到,半夢半醒中,有一片冰涼,輕輕的貼上她的嘴唇。

  佰仟云輕嘆了一聲:“我昨晚何時(shí)睡著了??!”

  炫月呢?炫月起來了嗎,他身體怎么樣了?想到此,不由得又擔(dān)心起來,無心再睡了,起身收拾了一下衣衫走了出去。

  正好碰見香奴,端了一碗藥笑盈盈走了過來:“云姐姐,你醒了啊!”

  “香香,炫月呢?”佰仟云問。

  “尊上在書房呢?!毕闩酥獪?zhǔn)備往書房走。

  “等一下?!卑矍茢r住他:“他什么時(shí)候起來的?說什么了嗎?”

  佰仟云不知道,炫月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他身邊,會是什么反應(yīng),什么表情。

  “尊上很早便醒了。”香奴答道:“尊上只是吩咐我,把藥送到書房去。是想讓云姐姐多休息一會吧?!?p>  “這樣??!”佰仟云沒問道答案,雖有些失望,可擔(dān)心炫月的病情:“他今日看起來,精神如何?有沒有好些?”

  “這……”香奴有些不解:“云姐姐不知道嗎?”

  “我!”佰仟云臉有些紅:“我昨晚,睡著了!”

  “那云姐姐和我一起,去書房看看尊上吧?!毕闩_往前走。

  佰仟云沒動,她昨晚見著炫月是睡著的,如今醒來,才算正式見面。時(shí)隔近一個(gè)多月,如今要見他,突然莫名的竟有些懼了。

  佰仟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你先去送藥吧,我一會再去?!?p>  “那好,云姐姐,你回云來閣休息吧,那里有你換的衣物?!毕闩皂樀恼f道。

  “云來閣?”佰仟云不明所以。

  “云來閣是姐姐的寢殿,你以前的物品,我都安放回去了,都沒變呢!”香奴眼神邀功。

  “那云來閣,在何處?”

  “就在旁邊,紫荊樹背后,挨著清月宮的?!毕闩檬忠恢浮?p>  佰仟云順著香奴指引的方向走去,穿過紫荊花樹,眼前出現(xiàn)一個(gè)宮殿,門匾上題著“云來閣”,竟是炫月的字跡。

  佰仟云站在那門匾下,久久注目,何為云來?是她嗎?還是,僅指這殿門口一樹的云萊紫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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