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五 欲休妻的將軍（9）
王寶釧落水回來后，大病一場，本就沒多少肉的臉迅速消瘦下去。代戰(zhàn)都快氣瘋了，執(zhí)意要去找劉鳶的麻煩，還是被王寶釧的母親給勸了下來。
“向來都只有落井下石的，哪里有雪中送炭的?！钡览硭鷳?zhàn)明白，可中原人的思想實在讓她怕得不行。她只祈禱原謹這次平安歸來，帶著一家人回到草原去。
中原大軍大戰(zhàn)柔然而歸的消息傳到都城，都城的人民對原將軍府出來的人又有了好臉色。之前那些離開的下人們循著風聲跪在了原將軍府門口，等待夫人再次把他們召回。代戰(zhàn)晾了這些人好幾天，到底沒拗過王寶釧，還是讓他們回了原來的位置。
與此同時，皇后家族卻因為和叛國的早勻關(guān)系密切遭到皇帝冷遇。仗著皇后是自己嫡親姐姐，仗著自己相公是國公夫人的她，現(xiàn)在如家養(yǎng)的鵪鶉一般乖巧待在家中，不敢拋頭露面?；屎笾獣宰约好妹迷?jīng)得罪過原謹夫人的事后，特意邀約了皇貴妃和原謹?shù)膬晌环蛉艘黄饋碜约旱拈L春宮品茗香茶。
既是皇后邀請，自然不能托辭。妝容整飭的代戰(zhàn)攜著姐姐王寶釧的手走出大門的時候，忽然見到烏鴉停落枝頭，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么大事會發(fā)生。
“妹妹，再不走時間該遲了?！贝蟛∫粓龊螅鯇氣A的臉頰都凹陷下去了，更蒼老了幾分。代戰(zhàn)看得心疼，不忍別開了目光去，暗暗告訴自己，今日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她都必定要保護好姐姐，不再讓姐姐受半點委屈。
皇后本是想就妹妹劉鳶一事好好給王寶釧道個歉的，人該被她請來呢，就被公公通傳到了大殿上去?；寿F妃和她都心有疑惑，這大殿是文武百官朝會的地方，她們后宮妃嬪都不準靠近，為何特意要帶走這兩人？
代戰(zhàn)心中的不安更甚，她走到半路，忽然停了下來。
“妹妹？”王寶釧低聲喚她，示意她跟著上來。
代戰(zhàn)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快步向前，趁著沒人注意，把袖子里準備的銀錢塞到了公公手中，恭敬道：“您是宮中的貴人，見多識廣，不同我們兩婦人，可否給我們兩姐妹透露透露一二？”
公公掂了掂荷包，滿意地塞到了自己袖口中，臉上的褶子像朵花兒似的聚攏起來，“不瞞二位夫人，小的也不知道皇上宣召您二位有何事。只是聽說原大將軍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斗膽猜測，是皇上給原大將軍府的恩賜?！?p> “謝謝公公?！甭牭皆斠貋砹?，代戰(zhàn)和王寶釧心中大喜。
王寶釧眺望至御花園中的碧綠色的湖水，想起了上次的落水，心猶有不安，這時候公公道“兩位夫人還是快些走吧，免得耽誤了相思?！彼_步向前，手背卻被邊上的月季花花刺給剌了一大口子。害怕代戰(zhàn)擔憂，她快速把手藏到了袖子下掩藏血跡。
大殿上，副將王平放下了棺木，躬身站在中間的他，渾身都透露著悲傷。
“皇上，大膽王平，竟然抬著尸首進了朝堂，簡直放肆?！标惔笕耸紫日境鰜韰⒘怂槐?。
“大膽陳義，你可知棺木里的是何人！”皇帝重重拍向龍椅，“這是原大將軍，是我朝的英雄?！?p> 文武百官嘩然。他們只知道原謹大勝柔然，也知道柔然自愿成為附屬國，可不知原謹竟然死了的消息。
王平雙手緊靠大腿外側(cè)，緊繃著的身形顫抖著，他的牙齒也顫抖著，“回稟皇上，原大將軍及40萬士兵不辱使命！”
“賞！大大的賞！所有死去的將士全部授功，老少遺孤由地方衙門供養(yǎng)?！被实蹌忧樽呦赂呶唬澳闶窃髮④娚白钚湃蔚母睂?，朕要封賞你為將軍?！?p> 王平雙腿跪了下去，搖頭拒絕，“臣無能之人，，不敢逾矩將軍位置。只愿守在將軍身邊替他掃墓”
皇帝眼中銳光閃過，久居上位者的威嚴泄露，“王平，你這是在拒絕朕？”
王平五體投地，再次請罪，“將軍生前曾告訴草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刹菝駴]有將軍那樣的覺悟，只想當一個普通人?！?p> 群臣嘩然，皇帝也往后退了一步。因為原謹?shù)恼疚粚嵲谑翘吡?。他們根本就不能企及?p>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原謹將軍的一生必當彪炳史冊、流芳千古?！辟Y歷最老的長御史撫須贊賞，朝臣們紛紛跪地，異口同聲道：“懇請皇上封賞原謹將軍。”
“賞，必須賞！朕要封賞……”
“皇上”，王平大膽抬頭直視天顏，“將軍生前沒有遺愿，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兩位夫人……”
“什么？”兩位女人進得這大殿來，打斷了王平的話語。
“大膽女子，竟然擅闖大殿！”禁衛(wèi)都沒說話，陳義又站了出來發(fā)言?；实鄣闪怂谎郏罢媸莻€沒長眼睛的東西，連原謹將軍的家里人也不識?！标惲x腿軟跪了下去，連連請罪，然而眾人的目光都不在他這里。
“王副將，你剛剛說了什么？”王寶釧額上冒起虛汗，在門口隱約聽到“放心不下”四字的代戰(zhàn)心中雖然焦急，但目光還是緊緊粘連在她身上。
兩個女人沒有等來王平的答案，目光已經(jīng)被朝堂上突兀放置的棺木給吸引。
“這是？”一向堅強的代戰(zhàn)腳步踉蹌，被王寶釧一把扶起。
長御史不忍兩位女子傷心，嗓音渾厚帶著悲痛，“原大將軍馳騁沙場，披甲奮戰(zhàn)，英勇殉國，時年三十三歲?！?p> “啊。”王寶釧腳步一軟，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代戰(zhàn)看見了她衣袖上的血跡，以為她割腕自殺追隨相公而去，六神無主地扶起了她撕下了自己的裙擺給她止血，眼神讓人不要太揪心。
“將軍說，他這一輩子對得起君王，對得起百姓，唯獨對不起你們二位夫人。希望九泉之下相見，你們不要記恨他。”王平哽咽著擦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