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吃相很是斯文,做到了羹之有菜用梜(ji?。?,毋流歠(chu ò),毋固獲,毋嚺(tà)羹。細嚼慢咽,不聞碗箸之聲,隨意剪一禎畫面,都完美的挑不出瑕疵。
卿縵縵右手托著香腮,全心全意觀摩他的吃相。沉離似乎招架不住她熾熱的眼神,輕輕放下碗筷,摸了一下臉,眼底盈出些許疑惑來,淡淡問道:“我臉上可是有異物?”
“有~”卿縵縵指了指他的雙瞳,玩味笑道:“你眼里有我。”
沉離倏地笑了,似湖里全然綻放的青蓮。酥潤的嗓音,隨著層層眼波蕩漾開來,“你的眼里也有我啊?!?p> 兩句玩笑話,讓彼此都心生歡喜,愜意自然。
早膳過后,兩人剛踏出沉宅的大門,池魚就駕著馬車轱轆轆而來,穩(wěn)當當停在二人身前。
“池魚,你這么會卡時間。”卿縵縵眼里盈著星星點點的光,說的無比認真。
池魚淡淡打量了她一眼,惜字如金,“公子吩咐的?!?p> 沉離掀袍先行登上車轅,卿縵縵拎著裙擺準備后來居上,一只修骨如玉略微彎曲的手向她伸了過來。她堪堪抬頭對上沉離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瞳,恰好沉離垂眸凝視著她,且眼瞳里柔情似水,遂將纖纖玉手搭入他的手中,踩著車轅上了馬車。
車廂內(nèi)環(huán)境清幽,散發(fā)著淡淡的蓮香。沉離撩衣而坐,拾起茶壺柄添了兩杯清香四溢的敬亭綠雪茶,貼心的遞上一杯給斜靠在青蓮捻絲掐花枕墊上的人潤嗓。
卿縵縵抬手搡了搡香氣鮮濃似云蒸霧蔚的茶氳,淺淺呷了一口,口齒噙香、回味甘醇。她擱下茶杯,舒舒服服地靠著枕墊,時不時撩起帷裳,看兩眼外面熱鬧的景致。
馬車行進間很是平穩(wěn),卿縵縵尋了個舒服的靠姿閉目養(yǎng)神。漸漸地睡意上涌,腦袋搖搖晃晃的似要睡去。沉離將她的眉宇間的倦意看在眼里,輕聲道:“你安心小憩,待到長安街我喚你?!?p> “沉離,你真?zhèn)€暖寶寶。”卿縵縵用鼻音低低嘟囔了一聲,盈著濃濃的睡意,頃刻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她的身子歪歪斜斜將要倒下,沉離悄無聲息移了過去,把雙腿變成枕頭給她枕著。
淡淡的蓮香入了鼻間,熟睡中的卿縵縵唇角凝著笑,吹彈可破的香腮上釀了兩抹紅暈。
一刻后,沉離撩起帷裳看了看外面的景象。爾后目光轉(zhuǎn)移到睡得香甜的人身上,動了動緋紅的唇瓣,內(nèi)功傳音:“池魚,繞著長安街跑一圈?!?p> 溫潤的聲音回旋在耳畔,池魚繼續(xù)駕車沿長安街環(huán)行。沉離為了消磨時間,左手托著懷中人的腦袋,指間瀉滿她柔順的墨墨青絲。右手兀自取出茶幾底下的棋盤,把黑白棋甕放在一塊,一人分飾兩角,靜靜下棋。
他修長的玉指拈著圓潤白棋,襯他貝殼大小的指甲圓光致致,看起來甚是相得益彰。棋盤之上,黑白棋子所落之處,可謂步步驚心。待整個棋盤快被黑白棋子落滿時,懷里慵懶的人動了動。
卿縵縵醒來,睜著惺忪的鳳眸抬頭看了幾眼沉離,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著人家的懷里,鳳眸瞬間一世清明。蹭起身撩起帷裳瞥了一眼外面的街景,低語了一句“還好沒到長安街”,隨后笑意盈盈道:“沉離,我可能睡著的時候把你當枕頭了,實在是不好意思?!?p> 沉離耳力好,聞得她低語那句,唇畔揚著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笑語如春風拂面,“沒事~”
卿縵縵湊過去瞄了一眼棋盤,黑白棋子看似一盤散沙,實則妙不可言。她微微抬頭,笑意盎然道:“你這雙手棋,怎地下成殘局了?”
沉離拈了一粒白子,稍稍低下眼瞳看著她的眉眼,淡淡道:“為報肉枕之恩,這棋你來破如何?”卿縵縵未答,素手拈走他修長蔥白指間的一粒白棋,落在天元往左最里的星位軌上——北斗貪狼。
隨即靠近他的臉,呼吸近在咫尺,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幽幽蓮香,伏在他耳邊道了一聲“棋局已破?!保χx了他若有若無的懷抱。
沉離瞥了一眼棋盤,慢條斯理整理好桌面。目光轉(zhuǎn)到卿縵縵閃著滟滟流光的眸子上,聲音輕淺溫潤,“你對其他男子也這樣?”寥寥幾字組成的問句,卻莫名含了半絲醋意。
聞言,卿縵縵眉眼笑彎,笑聲娓娓動聽,“只對你這樣?!?p> 恰逢池魚停了馬車,她起身理了理衣裙,移步車廂口撩起車簾輕松跳下馬車。剎那回眸,見沉離撩著簾子未放下,笑靨道:“三日后,我在老地方等你,若太陽下山前你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