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jié),江南的繁花都伴著流水遠(yuǎn)去,只感慨又是一年好光景。
揚州城里則更是繁華。
熱鬧街市上,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落英繽紛下,士子賦詩,佳人把盞。
此時的揚州都督府內(nèi)也是一派祥和,只是……
“瑀兒還沒醒嗎?”一模樣尊貴的中年婦人問道。
“胡神醫(yī)說他也束手無策?!币慌缘男℃居行?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庸醫(yī)庸醫(yī)統(tǒng)統(tǒng)都是庸醫(yī)!”婦人撒氣罵完又淚眼朦朧地看向上首的男子:“成器哥,我就瑀兒一個兒子,他要是死了我還怎么活啊?!?p> 堂上的李成器也是一陣頭大,自己這六歲的孩子學(xué)啥不好硬要學(xué)騎馬,結(jié)果被馬兒給摔下來,到現(xiàn)在一個多月了都不見醒。
“好了,瑀兒畢竟也是我兒子不是?聽說龍虎山的張?zhí)鞄煆堯v來城里講道,要不我把他給請來試試?”
“好哇,你就把兒子的性命就交到那臭道士的手里么?”
“那如今不也是沒辦法么,揚州城里這幾個大夫都治不好瑀兒,那有路子總得試試不是?”
……
……
李成器作為備受明皇信賴的外放親王,在揚州之地節(jié)制兵馬,自是手眼通天。沒多久,便把來城里講道的張?zhí)鞄熃o“請”來了。
房間里,張騰一臉驚訝地看著床上的少年,其余幾人都不敢出聲打擾。
半刻過后。
“張真人,瑀兒他怎么樣了?”婦人有些著急地問道。
老道人回過頭來笑了笑。
似乎是這屋里久未有這樣的笑容,房間內(nèi)眾人見了都莫名的有幾分心安。
“要說小王爺這性命嘛,自然是無礙,前頭幾位神醫(yī)也給醫(yī)得差不多了?!?p> “那怎么還不見瑀兒他醒來呢?”婦人看著床上的少年淚眼婆娑。
“別吵,聽張真人把話說完?!?p> 張?zhí)鞄熌樕衔从袘n色,反而是笑著說道:“夫人莫慌,貧道前幾日觀有天星落東南之象,才特意來江南尋看,今日一見小王爺才得印證。吾觀小王爺眉間紫氣環(huán)繞,正合紫薇之氣,乃是造化之人,恰逢舊神已死,正是陽神再度融合之時,容貧道為小王爺護法七日,七日之后小王爺自然醒來?!?p> ……
……
李宇很郁悶,第一次來大草原旅行,也想做那風(fēng)一般的男子,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
結(jié)果撲蹬就給摔馬下了。
等到李宇再次睜開困頓的雙眼,楠木朱漆的房梁、氤氳陣陣的熏香。
嗯,還有一個怪人。
“喂,大叔。我在哪兒???”李宇有些吃力地說道。
話一出口,李宇就有些懵,這也不是自己的聲音啊,看著周圍布置,難道自己穿越了?
張騰睜開了眼,打量著床頭的少年,顯然是極為滿意,合了合手:“天命如此,貧道幸甚?!?p> “喂,和你說話呢?!崩钣钚睦镉行┖ε?,他隱隱覺得眼前的場景多少有些不真實。
“小王爺莫慌,貧道在龍虎山修行,幾日前見天際一紫色星宸劃破天際,落處便是江南之地。一見小王爺,便覺小王爺周身紫氣縈繞,小王爺可感覺有何不適應(yīng)?”
“WTF???我被馬摔下來就成仙了?那大概是個弼馬溫吧?!崩钣钚睦镆蝗f只羊駝飛奔而過,嘴上卻笑嘻嘻:“你個臭道士騙吃騙喝騙到我頭上來了,實在該打?!?p> 李宇作勢欲起,卻不耐身體乏累,沒得氣力。
老道士毫不氣餒,料想上仙定是忘了自己前世。撇開蒲團,來到床前說道:“貧道可不是胡言亂語,前幾日我在龍虎山上觀天星之象,紫宸落東南,分明是仙人入凡之兆,今日見小王爺眉間紫氣環(huán)繞,再觀小王爺命格已改,哪里還不是貧道所言,只是大概小王爺忘了前世吧。”
李宇有些哭笑不得,裝腔作勢道:“神仙也會摔死嗎?”
老道士笑呵呵道:“那不叫摔死,叫跌落凡塵?!?p> ……
額。
“瑀兒你可醒了,嚇?biāo)罏槟锪??!?p> 李宇見一婦人拍開門,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身前這摸摸那摸摸,本想拒絕的他想到眼前這人可能就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也就釋然了。
“你是……娘?”李宇試探地問道。
“我的好瑀兒,我就是你娘啊?!眿D人抱著李宇泣不成聲。
“那我是誰?”
婦人放開手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一旁的道人,有些驚諤地問道:“老神仙,瑀兒他這是怎么了?”
老道士摸了摸胡須,老神在在地說道:“小王爺陽神剛剛歸位,有些許不適應(yīng)是自然的?!?p> “夫人,老爺已備好了酒菜,著你請老神仙去知客廳用膳呢?!?p> “那我呢?嗯?”
“瑀兒你大病初愈,先好好躺床上養(yǎng)著?!?p> ……
……
知客廳,一家之主李成器同一婦人坐在上首,下首其余幾人分坐,李瑀則是同母親郭夫人坐在一塊兒。
母親郭氏還是拗不過李宇,只好把他抱來。
“原來我娘她不是正室啊……”李瑀一陣腹誹。
“老神仙救我瑀兒性命,手段高明,在下佩服至極。來人,呈謝禮?!?p> 兩名婢女托著托盤呈到老道士桌前。
“老神仙方外之人,自然不好黃白。這柄古劍相傳是貴派先祖張道陵曾用佩劍,是本王托人從青城換來的。而這書冊是本朝太宗年間高人孫思邈所著的〈千金要方〉還望老神仙收下?!?p> 李宇聽了一愣?!氨境冢繉O思邈?這是唐朝?”
李宇有心問個究竟,可還是忍住。
誰料那老道士也不看桌上,走到桌前向著李憲拱了拱手道:“能治好小王爺,非是貧道之功,只是……”
“只是如何?老神仙有何苦衷但說無妨,本王一定竭力相助?!?p> “貧道觀小王爺天人之姿,實乃謫仙入凡,只是如今陽神初合,身體難免不適,若是長此以往,日后必成大禍,不如趁小王爺年少,以道法修身養(yǎng)之,日后也能起到強身健體的功效?!?p> 老道士一語說罷,廳堂上頓時有幾分議論。
“瑀弟,是五哥不好,當(dāng)時沒照顧好你讓你被馬掀了下來?!?p> “瑀兒這孩子這次是因禍得福了么?”
李成器之前觀張?zhí)鞄熜袨檠哉劊_實頗有幾分得道之人的氣概,一聽他說話也是有些相信的,心里不好定主意,遂看向郭夫人與李瑀。
郭夫人才得了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哪里肯讓別人帶走了去,卻是礙于情面,只得看向上首說道:“我也就瑀兒一個孩子,我還指望著他來給我養(yǎng)老送終呢?!?p> 李宇有些看不下去,忙說道:“娘你還年輕,說啥穢氣話呢,孩兒身體好的很,這老道定然是忽悠你們的。”
我這重生帝王家了,誰想和你去做道士,雖然老道士你長得丑,但想得倒是挺美啊。
“休得無禮。天師胸懷寬廣,犬子無狀,惹天師笑話了?!?p> 張騰聽了也不生氣,只拱了拱手笑著道:“貧道這些日子都在江南講道,若是王爺有需要,讓人知會一聲貧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