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后悔？”凌飛霜反問，“我也是天天吃饅頭啊?！?p> “你……”司瑾瑜氣得跳腳，修長的手指指著凌飛霜，顫抖得厲害，可偏偏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凌飛霜見司瑾瑜的手指即將貼近向自己的腦門，下意識偏頭閃避。
司瑾瑜誤以為凌飛霜要逃脫，伸手一抓，不想指尖勾住了面具的細帶，只聽得“啪嗒”一聲輕響，面具應聲落下。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皆映出對方因驚訝而略顯僵硬的臉龐。一瞬間的呆滯使得原本吵鬧的正廳寂靜無比。凌飛霜下意識地接住面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將面具戴好，理了理微亂的頭發(fā)，坐在太師椅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瑾瑜站在凌飛霜面前，高大的身軀將凌飛霜嚴嚴實實的，使得司明喻根本看不清兩人之間發(fā)生什么。只是這氣氛……瑾瑜該不會闖禍了吧？司明喻察覺有異，站起來身來，快步上前查看。
司瑾瑜還維持著之前伸手的動作，兩眼發(fā)直地看著凌飛霜，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
“瑾瑜，莫要胡鬧！”司明喻誤以為司瑾瑜要去掀開凌飛霜的面具，伸手拍開他的手，開口訓斥道。
“王……”司瑾瑜動作僵硬地轉(zhuǎn)過腦袋，兩眼放空看著司明喻，剛剛驚鴻一瞥給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到現(xiàn)在腦袋里還是亂哄哄的，一團漿糊，他喃喃道：“叔叔……她……她的臉……”
司明喻皺眉，剛要開口呵斥司瑾瑜失禮。凌飛霜這邊卻搶先到一步，她抬頭看了一眼司瑾瑜，眼中飽含歉意，“抱歉，嚇到你了?！?p> 低沉喑啞的嗓音緩緩流淌在廳內(nèi)，仿佛那山中古剎的鐘聲，敲醒了在紅塵迷途的世人。
司瑾瑜回過神，看著面前那灰撲撲的身影，如避蛇蝎般，萬分驚恐地往后退了好幾步，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足尖一點施展輕功奪門而出，司明喻見狀，沖莫念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跟上。
凌飛霜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哈，夜叉之相，雖然這世間未必人人都以貌取人，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可以選擇，誰愿意和貌丑之人交朋友呢。這么多年了，自己應該習慣了，也應該習慣……
“小霜……這不是你的錯。”若有似無的蘭花香氣縈繞在四周，向來靡麗的桃花眼閃過一絲心疼，慢慢氤氳上一層水汽，此時此刻，他伸出雙手，只想將人擁在懷里，然后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是自己無用，才使得她變成這番模樣。
凌飛霜雖知明喻是好心安慰自己才有此舉動，但她做殺手多年，職業(yè)使然，向來不喜別人近身，她不著痕跡地站起身避開司明喻的動作，壓下又一次因相貌而帶來的失落，勉強勾了勾嘴角，移開話題：“你托我將逍遙仙帶回，可是早就知道他是你的侄子司瑾瑜？”
“一開始并不知曉?！彼久饔饕姂驯淇?，微挑一下眉，桃花眼暗淡了幾分，面上卻是不顯，十分淡定。他姿態(tài)閑雅退回，坐在太師椅上，絲毫不見一絲尷尬，仿佛剛剛伸手抱空是幻覺，他嗓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纏綿，娓娓道來：“前段時間收到兄長的來信，兄長在信中提到瑾瑜因貪玩偷偷離家出走并且在臨近金陵城的時候甩掉了暗中保護的侍衛(wèi)，兄長擔憂不已。我便派莫忘前去查探一番，可是毫無線索。正當莫忘準備回來復命時，金陵城突然出現(xiàn)了一采花大盜，名喚逍遙仙，事發(fā)地址正是莫忘歇腳的客棧，然而當天客棧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聽聞已有官家小姐報案，官方準備通緝此采花大盜，莫忘察覺有異，便偷偷潛入衙門想打探清楚。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逍遙仙正是瑾瑜所扮，原來那官家小姐在路上偶遇瑾瑜一見傾心，但是又不知瑾瑜是何方人士便想了這么一招，希望借官府找到瑾瑜，然后與他結(jié)成百年之好?！?p> “所以，莫忘將司瑾瑜的畫像換了下來，自己畫了一些充數(shù)？”凌飛霜想到挎包里的那張畫像，有些好笑。
“正是。”司明喻點頭，“莫忘自小就一直跟在我身邊，他不便出面將瑾瑜帶走。于是我想到小霜你正在金陵城，便飛鴿傳書于你，托你將他帶回。只是，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
司明喻好奇道：“莫忘與你并未碰面，你也從未見過瑾瑜，這次你能根據(jù)莫忘所做的畫像找到瑾瑜，想來一向不擅長丹青的莫忘背后著實下了一番苦功練習，進步不小啊?！彼久饔鞲袊@道，“有機會的話真想看看莫忘的杰作?！?p> 凌飛霜忍笑掏出畫像，遞給司明喻。
司明喻薄唇微勾，動作優(yōu)雅地展開畫像，臉上的笑意在視線觸及畫像時瞬間凝固。
“……”
過了半晌，司明喻才將畫像重新疊好，放置于桌上，語帶欽佩道：
“小霜真是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