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望著雪兔子目瞪口呆:“我們怎得就沒看出來這是一只兔子?”
“就是兔子,我說是便是。”她氣呼呼的跺腳。
少年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好好,你說是便是。走吧,再多呆一會兒傾山得嚇哭了?!?p> 離開時她故意落了后悄悄轉(zhuǎn)頭張望,我知曉他在尋我便從樹后走了出來。她見著我,那雙琥珀般的大眼睛又笑得瞇了起來。悄悄揮了揮手,無聲的動了動嘴。
我看了出來她說的是,鋮哥哥,明天我在這里等你。
我笑了起來,點頭同她回道,好。
可是第二日我卻失約了。
二叔說滄溟難得招募一回弟子,要我趕緊過去拜師——拜入滄溟門下,本就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我以為很快便能找著機(jī)會離山,再去同她解釋。誰知滄汕對新入門的弟子看管十分嚴(yán)厲,冬去春來,落雪化盡,我卻一直沒有尋到再見她的機(jī)會。
直到半年后,我終是可以出山歷練,二叔這才找機(jī)會同我見面。二叔問我是否想好了,將她送到哪個門派?
我知道,他們是想對懷柔村下手了。
這本是我自己定下的計劃,可我當(dāng)她那雙琥珀般眸子出現(xiàn)在腦海時,我卻猶豫了。我怎得都不愿見到那雙愛笑的眼睛盛滿淚水,只能借由說還未想好哪個門派最為合適將此事暫時拖延。
可人算不如天算,沒多久二叔便帶來消息說那個村子著了大火,她被天諭帶回了蒼梧。而依著蒼梧的規(guī)矩,我們怕是要等上十年了。
二叔和左夜不想久等,便想殺了天諭再為她另擇門派。我趕忙以入門不足十年的弟子,怕是蓬萊亦不會同意她們?nèi)ス艖?zhàn)場為由,又將此事暫緩下來。
可十年后便再無理由拖延了,況且二叔說陰陽島剩余的族人日漸虛弱,我們等不起了。
等不起,那便不等了吧。
我在極北之海施了幻術(shù),計劃正式開始實行。
我同二叔還有左夜約好在無極鎮(zhèn)見面,去往蓬萊那日我便同竹荼尋了借口往此而來??蛇€未走到便收到他們傳信,說竟然被她們一行人瞧見了。
當(dāng)我叫黑鴉回了話給二叔他們后,便急切的奔去。連自己亦不知是擔(dān)心計劃生了變故,還是因著想要見她。
當(dāng)她怔怔的望向我喃喃道“你長得真好看”時,時光仿似倒轉(zhuǎn)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她便是睜著這雙琥珀般的眼眸同我說“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我想了許多理由來同她解釋,為何那時我身上有魔氣,如今又成了滄溟的弟子,為何那時我叫司鋮,如今又成了金成。
可這些理由一個都沒有用上,因著,她的記憶早已被封印,再不記得那個陪她一起看著漫天落雪和紅梅紛飛的鋮哥哥了。
我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落,可一想覺著這樣也好,她不過是我計劃中的一顆棋子,我不該有半分心軟。
我該想想如何叫她愛上我,然后再利用如畫的媚術(shù)在古戰(zhàn)場將她孤立起來,待到她獨身一人時才好將她送到阿玉那處,助白澤玉雙玉合一回歸本體。
是的,包括她對我的感情,亦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可是在無極鎮(zhèn)外看著她快要踏上滄溟弟子的劍身,我卻嫉妒得發(fā)狂。只有當(dāng)她提起裙擺揚起明媚的笑顏,迎著落雪朝我奔來時,心才會安定起來。
當(dāng)我在蓬萊花園牽著她的手時,竟是那樣的滿足而又得意。甚至有一瞬間,我竟想著或許這么牽著她走上一生一世亦是不錯的。
可理智最終還是將我拉了回來,讓我任由她在古戰(zhàn)場受盡委屈,看著她在極北之海哭喊著去抓那些消散的屏障。
我以為我不在意,可當(dāng)我看到百葉對她厲聲呵斥之時,哪怕明知蓬萊去請了九天,此時不是同他們交手的時候,卻連想都沒想便出了手。
見到她被元玉祁折磨得遍體鱗傷,見到那雙琥珀般的眼眸變成灰白,見到那張總是笑著的容顏被怨氣侵蝕得再不復(fù)往日的模樣時,我又恨不得殺了自己。
我第一次知曉原來這世上還有人連命都不顧,只為了尋我。
我以為我是懂她的,卻發(fā)現(xiàn)原來我根本不懂。那時我贈她的紅梅雪亦是假的,她卻那般開心,還夸我厲害。然這次,她為何會那么難過,難過到我的心也跟著狠狠的疼痛起來。
可我還是選擇了魔族,哪怕她將我贈她的紅梅連同我的心一起,握在手中捏了個粉碎,我還是選擇了魔族。
我從未想過問問自己的心,問問自己為何在冬之城見到她快要結(jié)成冰凌時,只想著生死相隨?為何她已無利用價值,我卻依舊日日帶著面具,只為避免給她帶去麻煩?為何明知不該再有任何交集,卻還是日日去蒼梧看她一眼?為何見到她與食嬰之魔纏斗時,明明自知不敵卻還要找個借口去擋在她面前?又為何我被食嬰之魔傷得奄奄一息,在二叔尋來時卻執(zhí)意要二叔先將她帶去安全之處?
我甚至從未去想過,為何那日二叔將我救醒后,我執(zhí)著的奔去子矜村,只想要見她一面,確認(rèn)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