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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無事

關于生命

往事無事 閑臨水 2291 2020-01-07 17:22:24

  地球的演變歷程那么漫長,我偏降生在這個生物繁榮的時代。世間生物種類無法統(tǒng)計,我偏生而為人類。人類有那么多的分支,我偏是笑到最后的智人。智人統(tǒng)治地球的歷史這么漫長,我偏生活在一個物質豐富、文化昌明的年代。往前一百年,世界大戰(zhàn)的陰影籠罩全球。往后一百年,環(huán)境惡化、臭氧層破洞、尖端科技帶來的類似核武的威脅難以預料??v使如今,世間也非處處和平。我避開了中東紛飛的戰(zhàn)火,避開了非洲的疾病和貧窮,擁有一個如此強盛的祖國。我住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沒有工廠,治安環(huán)境良好。我作為一個工薪家庭的孩子,有幸趕上了義務教育,磕磕絆絆的讀完了大專。我擁有了獨立的人格、自我教育的能力和自信。幸何如之!

  我相信,道家思想傳承千年深深的印刻在中國人的文化中。沒有憑借兩千年來外儒內法的封建集權,憑借自己的文化余韻綿長。開篇論述的想法是我由“在時間無垠的荒野里”推廣而來的,也是由這句興起了讀愛玲小姐的念頭,不過現(xiàn)在這個念頭又消亡了,比起張愛玲,我對尼采更感興趣。言歸正傳,其實列子里就有和我開篇相似度極高的論述,雖然不免囿于封建的圍墻,但大體想法一致。列子殘缺不全,讀完也難以認同是同一作者所做,至少楊朱一篇就非常突兀,很多學者都認為是道家后輩添加。

  道家對于生命的理解,由老子始。上古有一大樗,一無是處,所以無人砍伐,得盡天年。于人無用,卻是于己有大用。明知雄強,而守雌弱,是一方大智慧。而長壽一說,也很相對。若我天生體質驕人,正??苫?00歲,但一生放縱,70而亡,也屬早夭。若我天生體質羸弱,正常可活40,但處處小心,延年至60而歿,也是長壽。

  人生存的時間與未出生前的時間及死后的時間相比實在是太短暫了,猶如白駒過隙,道家認為沒有什么意義。而希望能在活著的時候使精神與宇宙融合,物我兩忘,神游太虛。達到這樣境界的人便是得道。莊子認為得道的人沉入水底而不感到窒息,投入烈火而不感到灼熱,即使身體殘缺,也不妨礙得道。得道不是長生不死,而是生死不掛礙于心,頗有些佛家“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意思。他老人家都莊生夢蝶了,我自是無法反駁的。

  現(xiàn)代很多文化來源于美國,聽說美國憲法是建立在圣經(jīng)的基礎上的。由于基督教信奉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所有有了人權,進而發(fā)展出女權和人文主義。人文主義崇拜智人本身,肯定個人的價值,尊重個人的權益。這些新興文化打破了思想壁壘,打開了底層人民的上升通道,造就了小人物的“美國夢”,也給了世界各地處于困苦中的人們以希望。

  從小浸潤在人文主義中,它充斥著我的生活。所以認可人文主義的我無法全盤接受先秦諸子的思想??茖W最具有魅力的地方在于承認自己的無知,它和人文主義一樣,在尤瓦爾的簡史三部曲中有詳細、系統(tǒng)的論述,這里不做贅述。且談談我自己的淺薄想法。

  于個體而言,生命最重要的是意識。一個意識消亡的人,即使肉體存活的再久,恐怕也沒有什么意義。所以,當一個人腦死亡時,我便認為,他已經(jīng)死了。沒有意識,就無法接收任何外界信息,也無法對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反饋。所以,當我意識清醒時,世界存在。當我意識消亡時,世界滅亡。無怪乎歐洲帝王說:“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這種想法歷來受到無私的人們的譴責,我們需得為子孫計,為未來計,為人類計??上?,工業(yè)革命開始不過幾百年,地球環(huán)境已經(jīng)惡化到如此程度。更不消說智人創(chuàng)造了足以滅世的力量——核武。即使不發(fā)生新的變化和矛盾,對于兩千年后是否還有人類生存,我依舊沒有什么信心。大家都知道臭氧層破洞與汽車尾氣有莫大關系,但擁有汽車最多的美國會為了保護環(huán)境停止使用汽車造成自身的經(jīng)濟崩潰么?不可能!智人,很多時候明知前面是深淵,也無法停下腳步。

  很多時候,不甘冒奇險,則很難打破階級壁壘。對于我這樣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來說,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很難像閩商一樣賭上一切打拼,也不愿在險惡的環(huán)境中輾轉騰挪以獲得巨大利益。我在獲得極小風險的同時失去了更多的可能。

  當我上學時,我希望盡早經(jīng)濟獨立,所以不愿意專升本再讀上兩年。當我工作后很快做到了經(jīng)濟獨立,不向家里要錢。當我解決了生存問題,轉而需要的是提高生活質量。當家什添置到一定程度,電腦、空調、電瓶車等生活用品都已完備,生活質量問題已基本得到解決,短期內難以再提升檔次時。我則萌發(fā)了古往今來所有人都會遇到和思考的問題。我是誰?我從哪兒來?將要到哪兒去?我人生的意義是什么?是否負有某種獨一無二的重大使命?我在接觸馬洛斯需求理論前已經(jīng)有過類似的精力,這讓我對心理學更感興趣。

  我從各種書籍中尋求答案。生命有什么意義?一顆精子和卵子的結合體,經(jīng)由分裂產(chǎn)生的個體,本身能具有什么意義呢?世界會給予我比其他生物更多的關注么?也許我是游的最快的,但也許不是,也許游得最快的繞了冤枉路落在了后面,也許干脆卡在死胡同里打轉。當我舉手拍死一只吸了我血的蚊子,不免想到,它的生命有什么意義呢?被我拍死,它的死又有什么意義呢?沒有。我的生命和蚊子的生命有什么區(qū)別?恐怕對于世界而言,沒有區(qū)別,都是自然的、意外的產(chǎn)物。難道因為我會說話、會寫字、會聽歌、能殺死蚊子,對于地球來說就和蚊子不一樣?我的生命因此比蚊子更高貴?不,像我隨手拍死一直蚊子一樣,意外,隨時可以拍死我。如王勃般天縱奇才,也難免少年落水溺亡??v使智人能夠徹底消滅蚊子,對于漫長的歲月來說,智人的滅亡也只是比蚊子稍晚一些罷了,無足輕重。

  所以,我避開了無數(shù)其他可能存活至今,我的生命雖然沒有意義,但本身就是一個奇跡。而我這個個體,也是從小到大接觸到的一切和天生特質發(fā)生化學反應之后的最終產(chǎn)物。不僅僅是未來,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不可知的,但我不介意前去看看。我相信,科學與我同往。

  畢業(yè)之后,我大約用了兩年時間解決了同一性這個心理問題。大致明白了社會是什么及我于社會中的定位。先天和后天交糅形成的懶惰使我不愿意費力掙扎,但在前人付出巨大代價贈與我的框架內,我愿意騰挪著找尋一些不同的風景。也許我們于世間最終無法留下任何痕跡,但那又怎樣。只要明天早晨依舊可以睜開眼,那么,我還活著,依舊會挺身而起并向前走上幾步,再左右張望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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