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睡了一個時辰,卯初時分,吳勉從床上起來,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后,就套上了昨日在周長生家換的衣服,摸黑出門去九二找周長生。
知香樓的貨辰時就能拿了,現(xiàn)在起來吃個早飯,到那邊也快辰時了。
來到九二之時,吳勉見屋內(nèi)燭光亮著,知道周長生定是醒著,就打算上前敲門。
但是他還未上前,門就打開了,隨后表情有些凝重,隱隱有些疲倦的邱明志走了出來。
“邱師兄?”
“吳師弟?”邱明志愣了一下后,笑道:“你大早上來找長生有什么事?”
“今天要去知香樓拿貨,我來通知周師兄差不多可以走了。”吳勉也笑著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邱明志點頭道:“那你進去吧,不過小心些,碰倒了東西他會很生氣。我還有事,就不陪著了?!?p> 很生氣?
吳勉點頭道:“師兄請自便?!?p> 等邱明志走后,吳勉眨了眨眼睛,往屋內(nèi)一看,就見玄關處堆滿了書籍,一沓又一沓,像小山一樣,只是顫顫巍巍,似乎一碰就會倒了。
這是怕我碰翻了書吧?周師兄也真是邋遢,居然把書這樣隨便扔。
“師兄,在嗎?”
“吳師弟?進來吧。”
聽到周長生的答應,吳勉也不客氣,直接進了門。
但是進門后,一股濃烈的書香……或者說墨水味沖入鼻腔,嗆得他差點捂住鼻子。
這是墨水倒了嗎?
微皺著眉頭,吳勉小心的繞過一沓沓書山,到了玄關后面后,猛地一愣。
不僅僅是玄關外有書山,玄關后也有……或者說,周長生的小樓,都已經(jīng)被書給堆滿了!粗略的看了一眼,吳勉發(fā)現(xiàn)這些這些書他有些看過,比如說四書五經(jīng),以及比較常見的詩集文集,但是更多是他沒看過的。
地理志、人文書、佛經(jīng)、道經(jīng)、醫(yī)書,他能想到的書,這里都有,他想不到的書這里也有,就像周長生將一個藏書樓搬進了他的小樓一樣。
裝飾?
吳勉第一個想法就是周長生是拿這些書裝裝樣子的,可是他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裝飾需要擺出品味,讓人一看就感覺逼格滿滿,文人雅趣十足。但是現(xiàn)在小樓內(nèi)的書擺放的就像是雜貨鋪賤賣的百貨一樣,哪有什么逼格而言?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臥槽!師兄這是要上天嗎?昊天門的弟子就是這么學習的?不過要他真能把這些書都背下來,天文地理,醫(yī)卜星象無一不通,倒也可以稱之為神仙了。
內(nèi)心犯著嘀咕,吳勉小心的繞過書籍,來到里屋后,就見周長生正伏在一張桌后看著地圖,桌上正擺著幾本攤開的書,上面還寫著未干的批注。
那些書他認得幾本……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吳勉的記憶讓他認得幾本,那是前輩醫(yī)家的著作,而被標上批注的位置,分明就是各個前輩醫(yī)家關于瘟疫的理解以及治療的方法。
另外幾本他倒是沒什么印象,不過粗看了幾眼后,他發(fā)現(xiàn)那是地理志,似乎是宋國西垂秦州的地理志。
“有什么事?”桌后的周長生抬起了頭,明滅的燭光中可以看出他眼中布著血絲,看起來頗為疲倦。
“該去知香樓拿香囊了。昨日已經(jīng)說好,今早辰時就能拿?!?p> “不必了,我已經(jīng)安排人今早去拿了。非常時期,也不用什么事情都讓學子親力親為。”周長生笑著說完后,又道:“不過他們不能入院這個規(guī)定還是要遵守的,你待會兒喊幾個人去院口候著,香囊送到后,就搬到食堂去。我會讓各個學堂的執(zhí)尺去領他們的份額?!?p> 尺,為戒尺。
執(zhí)尺者,相當于地球學校的班長,不過比班長的權力更大,是每個學堂中學識和能力都非常出色的人擔任,配合先生們管束學子,一般一個學堂有三個人。
周長生就是永嘉學堂的執(zhí)尺之一。
“那行。”吳勉點了點頭后,又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后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師兄,這些書你都看了嗎?”
“我只看了三分之一,能記住的僅有百分之一?!?p> 吳勉愣愣的往周圍的書山看了一圈,內(nèi)心大喊一聲:艸!還TM是神仙啊!
對自己不夠好學深深慚愧的吳勉當即也沒了繼續(xù)待在這受打擊的心思,就想出聲告辭。
可是他話還未出口,周長生突然道:“師弟,你可否引薦一下你的師傅讓我認識認識?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他幫個忙?!?p> 師傅?我哪來的師傅?
吳勉眨了眨眼睛:“師兄,你在說什么呢?我沒有師傅?”
“沒有師傅?那你手上的寒月功哪來的?踏風刀趙祥鐘的寒月功,只要是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p> 踏風刀趙祥鐘,趙叔?周師兄認識趙叔?趙叔修煉的是寒月功?
對于周長生知道自己會內(nèi)功法,吳勉并不奇怪。
早在來長商的第一天,孔文軒就知道了他會內(nèi)功法,而周長生也是劉云霄的弟子,那么兩人就是師兄弟,孔文軒告訴周長生他會內(nèi)功法理所當然。
不過對于周長生居然知道趙祥鐘,這倒是讓吳勉有些措手不及。
“師兄認識趙叔?”
周長生搖頭道:“算不上認識,他揚名秦州的時候我還只有十二三歲,不過聽說過他而已。但是我家里有人和他交過手,他在和你入城的時候被我家里人看出來了?!?p> 難道趙叔得罪的就是周家?
不對,如果是周家,師兄就不會這么客氣的問我能不能引薦趙叔了,而是直接讓人去拿下趙叔!在長商城,周家的勢力根本不是趙叔那種獨來獨往的江湖客能夠違抗的。而且趙叔也不是傻子,如果他得罪的是周家的話,也不會送我來長商。
吳勉默默點頭后,問道:“那師兄找趙叔有何事?”
他還清楚的記得趙祥鐘是得罪了大人物不得已逃到岳州的,現(xiàn)在周長生這個知州兒子,劉云霄那種異人的弟子要找趙祥鐘,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問一些秦州的事情,尤其是關于六魔山當年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讓他和書劍山的人去一趟六魔山?!?p> 六魔山?
吳勉對這個地方倒是沒有什么印象,只是依稀記得似乎曾經(jīng)聽過這個地方,不過書劍山他還是知道的,是宋國江湖的大派,本營在商州靠近圭州的橫渠山書劍峰,門內(nèi)弟子多才多藝,而且熱血心腸,是他曾經(jīng)想要拜入的江湖門派之一。
“那明天送行的時候我去問問,不過我不保證趙叔會答應?!?p> “無妨,你帶句話給他……六魔山?jīng)]了?!?p> 六魔山?jīng)]了?趙叔當年得罪的是六魔山嗎?
吳勉再次點了點頭后,就想離開。
忽然之間,他想起一件事……他打算每天找白瑤討要辟邪護身的玉佩,可是現(xiàn)在周長生是劉云霄的弟子,想必也有手段和人脈弄到玉佩,他又何必多費功夫去找白瑤呢?
相比于才見過一面的白瑤,從都已經(jīng)相處了十幾天的師兄手中得到辟邪護身的玉佩不是更加簡單有效嗎?
而且明天就要送行,今天若能得到玉佩,他豈不是還能用銅鏡吸一次日晷的力量,讓自己更加強大?
已經(jīng)抬起的腳步又放下,吳勉在周長生略顯疑惑的目光中,咧開嘴笑著問道:“師兄,你可有辟邪護身的寶物?既然瘟疫和妖孽有關,我怕明天送行的時候會遇到什么,若是有,可否給我一些?”
周長生愣了愣后,看向了吳勉腰間的魚形玉佩:“師傅不是給了你一枚顯德玉嗎?它乃是世間罕見的辟邪寶玉,有了它,尋常妖孽也傷不了你。這東西又不是越多越好。況且你練的是四象護身功,本身就能辟邪?!?p> 吳勉也低下頭看了一眼腰間的魚形玉佩,然后再次抬頭道:“先生給的玉佩雖好,然而終歸只能護持我一人,要是其他師兄弟……”
“這次送行有高人護著,不會有妖孽的,你大可放心……”話說一半,見吳勉一副期待的表情,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周長生抽了抽嘴角:“行了行了,我這一枚也給你吧,反正我也用不著?!?p> 說話間,周長生從腰上摘下了一枚圓形玉佩扔給吳勉:“這是太玄門求來的辟邪玉,雖然比不得顯德玉,但是辟邪護身的效果也還行?!?p> 三仙門之一的辟邪玉?
吳勉接過圓形玉佩,揉磨了兩下,頓時感覺溫潤滋養(yǎng),雖然沒有像劉云霄給他的魚形玉佩那樣有著涓涓細流般的能量涌入他的身體,但是也能感受到玉佩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力量,讓人心安。
好東西!
吳勉的雙眼更亮:“師兄,還有嗎?”
“……出去!”
雖然被趕,但是卻覺得神清氣爽的吳勉小心的走出了九二小樓后,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日晷。
“不著急,晚上再試?!?p> 按下雀躍的心情,吳勉回到自己住的一廿三小瞇片刻,待聽到隔壁房間有了動靜后,就起身出門找到今年入學的永嘉學派學子,喊他們一起去院口搬香囊。
今年入學的永嘉學派弟子他都已經(jīng)打好了關系,大多數(shù)人都能稱兄道弟,倒也沒人拒絕他,而且聽說是搬防瘟疫的香囊后,還喊上了他們認識的人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