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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江月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明老太太之固執(zhí)

一輪江月明 飛花不見葉 2456 2020-06-29 14:51:25

  明老太太自從知道孫女要回來的消息后精神便好了許多,每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同從小看大的寶貝疙瘩見面。

  沒想到孫女人是回來了,也沒病沒災的,魂卻掉了。老太太本來聽柳青竹嚼舌頭說孫女被江家嫌棄后就愁得不行,打算和孫女去竺州最出名的觀音那里拜拜,再找本地最出名的婦科圣手開幾服藥。這樣多管齊下的話,等回了京城說不定還能有好消息。

  但看現(xiàn)在的情形,老太太心都涼了一截,孫女對尹家那小子似乎不一般??!

  說心里話,與那素未謀面的江家孫女婿比,明老太太更喜歡尹爰息。無從是從感情上還是從家世上,老太太都覺得尹小子與她的寶貝孫女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但她也知道,孫女出身鄉(xiāng)野,生性無羈。而太傅府家大勢大,長公主身份高貴,孫女即便勉強嫁了進去,恐怕也是舉步維艱。

  所以當初尹爰息絞盡腦汁地往宅中送人送物時,老太太就只是冷眼旁觀。她明白尹小子的心意,但婚姻從來不只是兩個人的事。

  退一萬步說,如果明別枝對尹爰息有情,老太太說不定還會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促成這樁姻緣。但她觀察了好幾年,發(fā)現(xiàn)孫女似乎只是把他當成了哥哥一樣的存在。她也想過是不是孩子情竇未開,不識相思滋味。可惜在她起意問清楚之前,京城的人就把孫女接走了。

  明松照在信中提及婚事,十分歡喜地告訴老太太他給女兒安排了滿京城數(shù)得著的江大公子做夫君。明老太太雖然不知道江大公子何許人也,不過想著既然對方允了婚事,顯見對門第不甚看重,也就無意多問。反正問了也沒用,難道她還能干涉兒子嫁女不成?況且尹家也沒任何提親的意思,孫女年紀不小了,她雖然懵懵懂懂,老人家卻著實著急。

  此后明別枝遭遇諸多不順,老太太雖然心疼至極,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得不順心也是她命不好,總不能換個人是吧?慢說江家容不下這種事,就算是明家,也是丟不起這個人的。

  因此這時候見孫女一腔柔情全放在了尹爰息身上,明老太太心里十分不舒服,板著臉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之前你衣不解帶地服侍尹小子是你知恩圖報,既然承了人家的救命之恩,那也是應該的。但如今尹家的人也來了,尹小子也無性命之憂了,你再這樣片刻不離,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容易被人說三道四?!?p>  明別枝理解祖母的顧慮,確實這些天尹家隨著御醫(yī)一起過來的丫頭進進出出,臉色頗有點異樣。

  “可他還沒完全清醒呢!”

  老太太坐在床沿,蹙眉看著尹爰息那張蒼白的臉。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孩子時,他的眼睛里雖然寫滿了對窮鄉(xiāng)僻壤的嫌棄,但還是在尹虛白的引導下行禮如儀,喚了聲“明祖母”。過了幾年,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明”字就消失了,他跟著明別枝一樣,一口一個“祖母”。雖然下人私下里都覺得尹大公子性情冷漠,但在她面前,他就好像她的親孫子一般體貼入微。

  “我有多久沒見著尹小子了?”明老太太嘆了口氣,那雙清亮的眼睛此時緊閉著,什么心思都看不到。她好生懷念他的目光追隨著孫女打轉(zhuǎn)的日子,看著這樣的小兒女心思,她覺得自己都年輕了許多。

  “兩年吧?”明別枝拿了把小巧的剪刀,抓著尹爰息的手在給他剪指甲。她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就好像剛剛耗時半年完成了一副精美的繡品,此時需要從繡架上拆下來一樣,生怕碰壞了一星半點。

  明老老太太輕輕搖了搖頭,面色凝重,一句斥責的話卻不忍出口。

  “祖母,我們走吧!”

  明別枝把細碎的甲末包在手絹里,又瞧了瞧尹爰息,替他掖了掖被子。

  明老太太見她想通了,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欣慰于孫女尚未失去理智。

  明別枝站起來攙扶老太太,就在祖孫二人即將步出房間時,躺在床上的尹爰息忽然不安地動了動,高喊了一聲:“蟬兒,等著我!”

  這是尹爰息被安置到明宅后說的第一句話!明別枝又驚又喜,正想過去看一下,明老太太的手指如同生硬的鐵鉤一般攥著她:“別犯糊涂!”

  那邊尹家的一個丫頭已經(jīng)捧著參湯跑了過去,另兩個也聞聲而至。三個人把床前那點空間遮擋得嚴嚴實實,完全容不下別人。

  “我不糊涂!”

  明別枝咽下口中翻涌的酸澀,最后望了一眼尹爰息的方向,狠下心陪著老太太出了客房。

  明夫人早在半月前就做完了法事落葬。在安排穴位時,竺州的二老爺和從京城隨同過來的柳青竹吵了起來。

  明二老爺認為,胡氏先于小江氏入門,是鐵板釘釘?shù)脑湔?。柳青竹卻以明松照事先安排為由,指出小江氏在京中貴婦中素有賢名,比胡氏更有資格居于正位。

  二人僵持許久,互不相讓,隨后明松照的信件被急送至竺州。根據(jù)信中囑咐,小江氏的棺木被安置在側(cè)位,居于胡氏之下。這樣將來夫婦在底下相會之日,小江氏也只得在胡氏面前執(zhí)妾禮。

  明別枝知道,她在離京前囑托江寒月的事有了結(jié)果,她父親相信了妻子不忠之事。

  雖然無論在哪個位置都不能一贖小江氏往日作惡多端的罪愆,但對于明別枝來說,這也算是聊勝于無的安慰。

  明老太太住在明家老宅中的一座小院子里,緊鄰著明二老爺夫婦居的正院。那是一座清幽雅致的小院,房舍不多。明別枝來了后,老太太想著孫女遲早得回京城去,為了方便,就替她把房間收拾在自己的院子里,原先她住過的院子便給了明清曉。雖然是個庶出的孫兒,不過他身邊已有一個通房,明老太太覺得這樣也算不虧待他了。

  不錯,在明老太太眼里,不管別人怎么說,她就是認定了緞兒是通房,將來明二奶奶進門才能提為姨娘。至于別的,明老太太一概認為是孫子年輕不懂事。無論明清曉如何賭咒發(fā)誓,老太太堅決不肯松口。祖孫僵持了幾日,老太太惱怒至極,干脆借口身邊沒個手腳伶俐的服侍,把緞兒撥到了自己身邊聽候差遣。

  照顧尹爰息的御醫(yī)住在明家,明清曉時常趁他空閑前去討教醫(yī)道。那天回屋后得知緞兒被帶走,明清曉勃然大怒,當即要搬出明宅,與緞兒在外獨自安家去。

  緞兒對這種情形其實早有預料。明老太太雖然看著和藹可親,終究是胼手砥足養(yǎng)出了明老爺?shù)膵D人,多少有些心高氣傲。在老太太心中,自家好不容易脫出了泥坑,站到了尋常人仰望的高度,自然不希望輕易被個丫頭拉低了身份。明清曉再是庶出,那也是太子詹事的親兒子,即便娶不到京城中顯宦之家的嫡女,竺州城中的大家閨秀總還是配得上的。

  故而她雖然難過,也還是壓下了委屈,反倒溫言撫慰明清曉。反正如今她已過了動不動就吐就暈的幾個月,平素身子也強健,服侍老太太也算替明清曉盡了孝了。

  明清曉不是沒想過找明別枝求救。但看著大姐姐那自顧不暇的樣子,他又覺得在此情形下為了自己的私事去打擾她實在是有失厚道。

  因此明別枝扶著老太太一進院子就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問明老太太:“緞兒怎么在祖母這里?”

  緞兒正蹲在院子角落的水井邊洗衣服,聽到聲音抬頭一瞧,忙站起來笑著請安:“大姑奶奶辛苦了,一會兒奴婢燒點羹湯送來!”

  明老太太點點頭,道:“記著少放點糖,蟬兒愛吃清淡點的。還有弄一個點心,你昨日做的糍粑就不錯?!?p>  緞兒忙不迭地應了。這幾日天寒,她穿了件厚厚的粗布棉襖,下擺因為怕打濕掖在腰間,更顯得身子沉重。明別枝看得不忍,擺擺手道:“你洗完衣裳就歇著去吧,我這會兒沒心思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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