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的判斷并沒有出錯,司徒光撤回永昌的路上,想到了秦人可能會有先頭部隊或者斥候隊見到魚尾峽的慘狀,尾隨他們的撤退路線而來,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命令司徒雷登帶了一千人兵在一處緩坡處埋伏著,如果是小股秦人尾隨而來就伏擊殺光他們,如果是大隊秦人那就讓他們注意隱蔽放秦人過去。
此時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暗淡,司徒雷登埋伏的位置很好,陽光完全照不到,加上天色已暗,除非是走近了看,否則還是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
司徒雷登坐在地上默默的用布擦拭著自己的戰(zhàn)刀,他非常相信自家叔叔的推測,現(xiàn)在只需要等秦人送上門即可,他一直覺得秦人如果不搞偷襲,正面對戰(zhàn),自己率領的部隊是決對不會輸給秦人的,這時他的副手利辛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將軍,秦人有一支部隊追過來了?!?p> 司徒雷登立馬精神起來,急切的追問“秦人來了多少?”
“報告將軍,大約三百人左右。”利辛回答道。
“哈哈,果不其然,傳令下去連弩準備好,聽我號令,好好招呼這群秦人!”隨著司徒雷登的命令,南洋軍都打起精神,緊握武器等著秦軍的到來。
武滿此時腦子里都是復仇的心思,峽谷里同袍的死狀深深刺激到了他,只是想著能不能追上南洋人,看看有沒有機會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正因為如此,他忽略了往四周偵查,只是讓唯一的十幾個斥候往前探路,渾然不知自己漸漸的已經踏入了南洋人的圈套里。
那本還擔心伏擊暴露的司徒雷登,看到秦軍斥候人少的可憐,根本也顧不上偵查周圍,頓時信心滿滿,見到秦人已經徹底進入了包圍圈,他猛的站起身,大喊道“弓箭手二輪齊射!”
隨著他的喊聲,南洋軍的士卒們紛紛射出了手中的弓箭或者是連弩,見到漫天的羽箭齊射而來,武滿吃驚之余大聲指揮著“敵襲,豎盾結陣!”
不得不說楚軒訓練的士兵們作戰(zhàn)素質還是一流的,雖然面對偷襲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但聽到指揮命令后,還是本能的結陣,有盾牌的全部舉起站在了最外面,沒有盾牌的紛紛半蹲下身體用兵器護住面門,二輪箭羽落下,秦軍還是傷亡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殺?。 蹦涎筌妳群爸鴽_了過來。
“弓箭手自由射擊,盾牌兵準備接敵,穩(wěn)住陣型。”武滿大聲指揮著,士兵們在各級軍官們的叫喊聲中結成了圓陣,一時間南洋軍雖然人數(shù)占優(yōu),但想快速破陣也是難度不小。
司徒雷登見到秦軍遇襲后,只是短暫的混亂后便恢復了正常,不由微微皺眉,他不想這些老部下有過多的傷亡,如果不是大部分弓弩都交給司徒大人用來守城,他肯定會用弓箭慢慢射死那群秦人。
不過司徒雷登也是經驗老到的將軍,招了招手幾個親兵從身后拿出爪鉤對著秦軍甩了出去,爪鉤抓在了秦軍的盾牌上,幾個南洋軍士一起用力,秦軍士兵在猝不及防下死死握住盾牌,人卻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地,周圍幾個秦軍還來不及反應,身上已經被幾把飛斧劈中,頓時圓陣便有了一個缺口。
司徒雷登也不浪費時間,已經帶著親兵沖了過去,周圍的幾個秦軍士兵想堵住缺口,都被他一刀劈死,身后的士兵們也跟著突了進來,幾乎瞬間缺口被越扯越大,武滿此時也看到了突入陣內的司徒雷登,他知道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南洋人,那么陣型很快就會崩散,士兵們再勇猛也堅持不了多久,狹路相逢勇者勝,武滿帶著他留下作為預備隊的三十個士兵沖了過去,高聲大唱著軍歌“糾糾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守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zhàn)!西有大秦,如日中天,百年爭戰(zhàn),滄海皆平!天下一統(tǒng),唯有大秦!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秦軍戰(zhàn)士們一個接著一個高聲唱了起來,此時他們無所畏懼,只想著在自己倒下前,怎么能多砍死幾個南洋人,天慧帶著部隊正在急行軍,隱約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那首熟的軍歌,他命令部隊停下,自己則仔細側耳傾聽,應該是軍歌沒錯,他轉頭看向冉雙和郭佳,他們倆也聽清了,對著天慧點點頭,秦軍一般情況下不會唱軍歌,只有二種情況,一種是決戰(zhàn)出征前,另一種則背水一戰(zhàn)時,顯然現(xiàn)在只有可能是第二種。
天慧叫來冉雙吩咐道“冉雙,你帶上所有騎兵先過去,看一下有沒有埋伏圍點打援,沒有發(fā)現(xiàn)發(fā)號箭?!薄爸Z!”冉雙也不廢話,帶著僅有的十幾騎離開了隊伍先行而去。
天慧也招呼著士兵們加快速度前進,郭佳則招呼起士兵們一起高唱軍歌,他是想把歌聲傳出去,讓武滿他們那里聽見,那肯定能增加士氣,堅持到援軍到來。
然而武滿那里戰(zhàn)斗已經進入白熱化,南洋人已經把他們的陣型沖散,現(xiàn)在靠著軍官們的指揮,士兵們以十人為單位結成小陣,奮力戰(zhàn)斗著,現(xiàn)在他們都沒想過能活著殺出去了,只是想著殺一個不虧,能多殺幾個南洋人是幾個,司徒雷登已經對上了武滿,二個人武藝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交手了十多招,武滿手臂和腿上各中了一刀,不是身上那件極品盔甲擋下了司徒雷登那要他命的幾刀,這時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了。
司徒雷登看著武滿身上那件幽暗的盔甲,雖然樣子看上去不怎么樣,但自己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潛潛的白印,他知道這件盔甲不是凡品,能穿這種盔甲的秦人,那么其身份肯定不一般,他起了活捉武滿的心思,而此時武滿仗著自己盔甲堅固,也想著以命換命,面對直刺胸口的刀尖,不避也不擋,長劍直削司徒雷登的脖子。
這下卻正中司徒雷登下懷,只見他刀鋒一轉狠狠劈在武滿的長劍上,他的力量本來就比武滿大,加上武滿手臂上有傷,一下竟虎囗破裂,長劍脫手被劈飛了出去,接著他飛起一腳踹中武滿胸口,武滿悶哼一聲被踹倒在地,胸口好似被巨錘打中,疼痛難忍,一時間掙扎著卻起不來。
周圍二個秦軍想沖上去救援,都被司徒雷登砍死,他獰笑著想用拳頭把武滿揍暈,此時武滿從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對著司徒雷登的臉就丟了過去,司徒雷登想揮刀擋開,可他沒想這把匕首是西域黑鐵所鑄,不但重而且削鐵如泥,他的刀沒能擋開匕首反而被削斷了,司徒雷登反應也是超快,急忙側頭,匕首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而趁著這個機會,武滿用盡全身力氣往司徒雷登身上撲去,司徒雷登猝不及防,被武滿緊緊抱住,一起滾倒在了地上。
武滿左手抽出腰間另一把匕首,往司徒雷登腰上捅去,司徒雷登腰間一疼,不等匕首全部捅進去,便伸手死死的捉住武滿的手腕,此時司徒雷登臉上和腰上都是火辣辣的痛,徹底激起了他的兇性,他用力一個頭捶,狠狠撞在武滿臉上,武滿被撞的眼星金星,鼻血長流,手上的力氣不由一松。
司徒雷登趁機一個翻身坐在武滿身上,也不管腰上插著的匕首,雙手死死掐住武滿的脖子,此時他早已忘了要活捉武滿,一心只想活活掐死這個敢傷了自己的秦人。
武滿只感覺脖子上的雙手像鐵鉗一樣,自己好像被扔上岸的魚一樣,慢慢的喘不過氣來,他無力的掙扎著,不由微微苦笑,看來自己這是要命喪在此了。
王鐵蛋是個軍士長,他是個老軍伍了,家里世代農民,十四歲他加入左漢衛(wèi),十年里前前后后和南洋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仗,死在他手上的南洋人沒有一千個也至少有幾百個了,不是他沒上過軍校,加上認識的字太少,早就應該升任都衛(wèi)了,此時他也記不清砍死了幾個南洋人,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周圍的同袍也只有幾十個了,大家背靠背圍在一起,南洋人也知道他們是困獸猶斗,垂死掙扎罷了,也不愿當出頭鳥,率先沖上去,一時間雙方竟然僵持住了。
王鐵蛋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唱軍歌了,大家都喘著粗氣,等待著最后光榮的時刻,而隱約間他好像聽到了遠處傳來了軍歌聲,慢慢的聲音還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他扭頭看向身邊的戰(zhàn)友,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他確定那不是幻聽,那是真的,說明自己有救了,有同袍兄弟來支援他們了,他哈哈大笑,用盡力氣大聲喊道“弟兄們,援軍快來了,大家殺敵??!”
隨著王鐵蛋的大吼,越來越多的秦軍戰(zhàn)士們聽到了遠外傳來的軍歌聲,那歌聲是那么親切,頓時僅存不多的士兵們,仿佛是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喝到一囗清純的泉水,一個個好似打了雞血般,勇猛無畏,而南洋人聽到越來越近的秦人軍歌后,個個面露驚懼之色,一時間讓殘存的秦軍打的節(jié)節(jié)后退。
利辛是南洋軍中少數(shù)幾個頭腦還算清楚的,他扯開嗓子大喊道“秦人支援沒這么快到的,大家快殺光這里秦人,才能有活路!”
隨著他的叫聲,南洋軍的士卒們也漸漸冷靜下來,如果讓眼前的秦人纏住,那么等秦人援軍一到,肯定是難逃一死,想到這里南洋軍士們也目露兇光,為了活命,他們又要和秦人殘軍拼命了。
他們沒看到不遠外的土坡上,冉雙帶著四個騎兵焦急的等著,冉雙早已經繞了戰(zhàn)場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南洋軍還有后手,他雖然年輕但心思卻整密,怕南洋軍在不遠外還會有埋伏,于是只帶了四騎留下準備支援戰(zhàn)場,其它人讓他們散出去二里去偵察了,眼看天慧的大部隊還沒有到,武滿的殘軍快全軍覆沒了,遠處一支信號火箭竄天而起。
冉雙吩咐身后的四騎跟緊自己,大吼一聲“援軍已到,弟兄們莫慌!”伴隨著吼聲策馬沖了出去,猶如離弦之箭。
冉雙勇武可謂是當世無雙,他帶頭沖入敵陣,碰到他的南洋人非死即重傷,根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借著落日的余暉,不少南洋軍的士卒們已經看清了,那個全身黑色甲胄,臉上帶著紅色面甲,左手雙刃槍,右手青龍戟的秦軍將領,正是前幾次孤騎破陣的大殺星,一時間冉雙沖到那里,周圍的南洋軍就如潮水般紛紛退開,不愿沖上去送死。
冉雙也不理那些南洋人,他眼力奇佳,已經看到被司徒雷登壓在地上的武滿,瞅準時機他左手猛的用力雙刃槍如重弩般被他扔了出去,宛如流星劃過天空,精準無比的刺中了司徒雷登,雙刃槍刺穿了司徒雷登的胸口,矛頭擦著武滿的臉深深插入了地面,司徒雷登到死也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口鼻中鮮血不斷噴出,竟被雙刃槍釘死在了地面上。
周圍的南洋軍無不大驚失色,自家主將竟然這樣被殺,來的秦軍將領又是那個黑甲剎星,厭戰(zhàn)情緒開始蔓延,而越來越近的秦軍軍歌聲,意味著秦人援軍也快到了,南洋軍的士氣已經快跌到谷底了,而秦軍聽著歌聲卻是越戰(zhàn)越勇,此消彼長下,戰(zhàn)場的局勢開始變成秦軍漸漸穩(wěn)住,南洋軍卻變的無心戀戰(zhàn)了,仿佛是壓斷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天慧帶著的援軍此時也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線里,又是來的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