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伊月第一次夢見自己以前的世界。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來到的新世界,可是記得第一次看到新聞的那一天是一月底,新聞上說發(fā)現新星球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中了。
這個世界一個月也是三十天左右。
不知不覺在這里待了百十來天,最開始她無論怎么想在夢里重溫自己以前的生活都不能夠,在她已經習慣新世界之后,居然夢見了曾經。
初春的風涼意還未褪去,從打開的窗戶中竄入室內,早晨陽光正好,輕輕亮亮地灑落在地板上,柔和的溫度中和了風兒帶進來的些許寒氣。
她坐在自家餐桌前,吃著爸爸早起出門買的油條,刷著手機看著動漫傻樂。
媽媽在梳洗,爸爸早就吃完了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晨間新聞,看見她這個樣子皺著眉,很不贊同的開口:“吃飯的時候別玩手機?!?p> 她樂呵呵享受著久違的嘮叨,少有的聽了話關了視頻。
少女隨后一愣,莫名其妙看了眼自己端起水杯喝水的老爸,明明天天嘮叨她的,為什么她會覺得久違?
她一咧嘴,讓老父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準備繼續(xù)追番,伸手剛拿起手機還沒有解鎖,就聽見“叮咚——”一聲。
門鈴響了。
爸爸的視線從電視轉移到她身上,臉上寫著疑惑,不明白大清早誰會來拜訪,抬抬下巴示意離門近的她去開門。
“得令~!”她咬著油條,學著電視里面被將軍授予重任的小兵俏皮應了一聲,起身到門邊摁下門把開了門。
幾個穿著黑色皮制大風衣和黑褲子的人出現在門口。
蓋世太保。
她僵在原地,手里的油條差點被她掐斷,渾身難以控制的顫抖起來,不由后退了好幾步。
“爸……”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快報警?!?p> 反手就要摔上門。
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她在心里大吼。
黑衣人以最模糊的面貌與最冷漠的態(tài)度出現在她面前,領頭的人似鬼魅般伸出戴著皮手套的手,只是輕輕一點,像彈去一抹絨絮,防盜門在瞬間化為糜粉,不費吹灰之力。
最強烈的恐懼襲來時,人連尖叫都發(fā)不出,只能腿一軟跪坐在地。
雙眸滿含驚恐的看著他們。
無人阻攔。
無人能夠阻攔。
他沉默著俯身,朝她伸出手,不辨男女的聲音帶著悲憫,輕聲說:“你是犯人,算個什么東西?”
大手緩慢卻毫不留情地伸向她,穿過她的胸膛,在被恐懼控制而被拉長的時間里,被割裂的呼吸讓她陷入萬鈞的窒息中。
意料之外的——
不痛。
她緩緩回頭,那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大手掐著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黑發(fā)幼兒細嫩的脖頸,稚嫩的臉上因害怕而扭曲的面容和她一模一樣。
視線接觸時,倏然間她變成了她,纖細的脖子被卡在那大手中,那手不住收緊,她感覺不到脖頸間的束縛,只能感到肺部因窒息而燒灼的沉悶痛感。
每一次試圖呼吸都能聽見頸骨碰觸的哀聲悶響。
臉上突然火辣辣的疼,黑衣人們盡數消失,僅留下殘留的窒息感,她震驚地仰頭看著手還沒有收回的媽媽。
她的媽媽神色充滿痛苦,質問她為什么要傷害她的女兒,她的爸爸不停抽著煙,看著小小的她的眼神中都是恨意。
余光中有一抹鮮紅,她轉頭,少女蒼白毫無血色的身體倒在她身邊。
她顫抖著嘴唇,滿心慌亂,不知應該如何解釋,下意識的伸手觸摸她熟悉而蒼白的臉。
皮膚碰觸到皮膚,感受到的并不是冰冷,而是灼熱的溫度。
她猝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