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大人點了頭，幼兒就縮縮脖子，慢慢閉了眼，喃喃說了句，“真好?！?p> 看著幼兒呼吸變得綿長，四幺臉上的神色慢慢被抹去，面無表情地看著對他信任滿滿的小不點。
往一張白紙上涂抹色彩是一種什么感覺？
四幺也說不清楚。
小孩無意識的把手指要放在嘴里含，他揪著袖子把那小手放遠(yuǎn)了些，神色捉摸不定了片刻，忽地一笑，“有什么好的。”
伊月恍恍惚惚醒來的時候，還使勁兒往四幺身上蹭蹭，嗅嗅他身上好聞的檸檬味兒。
暈乎乎地晃了晃腦袋，躺在四幺腿上，看看光影把大人下頜照的線條流暢，再玩玩新鮮無比的空間裝備。
看，新世界總會給人新鮮體會。
還能收獲許多新東西。
伊月翻了翻空間里面的東西，看見一盒外包裝上畫的似乎是棒棒糖一樣的東西，取出來一看，簡直就是脆皮腸造型的棉花棒棒糖。
數(shù)一數(shù)，一盒里面有三十六個，幼兒坐了起來，和包裝盒斗智斗勇，終于拆出來一個，看著是棉花糖般的柔軟色彩，撕了包裝放在小嘴里咬。
如她所料。
雖然聞著是糖果的香氣。
可嘗著什么味道都沒有，只是像QQ糖一樣很有韌性。
咬著玩倒是很有趣味，感覺口腔異樣的舒適。
伊月舔舔自己的小乳牙，難道自己需要磨牙嗎？
于是小孩邊磨牙邊繼續(xù)打理小空間，吃的，吃的，吃的，還是吃的。
那個叫阿陽的哥哥隨手就送她這么大份禮物，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天上掉餡餅。
翻了半天才從角落里終于翻到一個不是食物的透明盒子，里面裝著各種各樣不同的小顆粒，這是……種子？
她要種子也沒用啊，開荒也沒地方可以開啊。
小孩繼續(xù)翻翻翻，看到了小型的園藝工具。
一看就是玩鬧用的那種。
呃……
伊月覺得，這個小發(fā)卡，是叫阿陽的好人準(zhǔn)備送他那妹妹郊游用的吧。
“在看什么？”四幺的手在小孩呆滯的目光前晃了晃。
幼兒回過神來，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來，小手指指頭頂?shù)陌l(fā)卡，“空間貴嗎？”
“不貴，除了樣式訂制需要點信用點，這么大的空間幾乎人人都能做。”四幺邊用精神力收碎鉆邊回答小朋友的問題。
明明根本沒用過錢的幼崽，怎么感覺總是和錢過不去。
四幺有點想不通。
“哦……”伊月恍然，這個果然是阿陽給自己妹妹郊游用的吧，大概準(zhǔn)備了很多隨手送她一個的樣子。
這個世界科技太發(fā)達了吧！空間裝備人人都會做！？
“哥哥也會？”幼兒抱著四幺的脖子，在他耳邊問。
“會，去別區(qū)構(gòu)陣有時候會做一點，不過我做的穩(wěn)定性和長久性不太好。這種東西暫時用用就行，稍微有點本事的都會把空間開在自己身上，隱蔽、長久還有成長性?！彼溺郾е『ⅲ托目破粘ＷR。
一睡就睡到吃午飯的時候，醒來就變成好奇寶寶，還有人當(dāng)好老師。
還是做小孩幸福。
“哇……”伊月驚嘆不已。
隨身空間……幼兒心里忍不住蒼蠅搓手手，用空間裝備都要精神力，那做肯定更要精神力了，等她大了，精神力起來了她也要做空間裝備！
快到門卡的時候，伊月往四幺懷里縮了縮，以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為目的。
“不要這樣?！北е睦细绺绨阉诺搅说厣?，滿臉不贊同地看著幼兒站在地上也要往他懷里尋求庇護的行為。
把小孩撈出來，雙手放在她沒一點大的肩上，把小身體掰正了，認(rèn)真教育，“既然你每天都打招呼，就不能這樣躲避，要有禮貌?！?p> “我說了，他沒有對你做什么，你怕什么?！彼溺燮鹕頎恐惶樵傅男『⒗^續(xù)往前走，“做人，總有什么東西不能丟?！?p> 走過門卡的時候，幼兒害怕的繞到四幺另一邊，小嘴抿的緊緊，像被膠水粘住了，悄悄探出半個腦袋看那個守衛(wèi)軍。
他冷冰冰看過來的時候還是嚇得她一縮腦袋。
四幺嘆了口氣，沒有強求這一小只，重新給抱在懷里。
沒邁兩步，聽見肩膀上的小腦袋傳出輕輕的小奶音，還發(fā)著顫，“叔叔再見?！?p> 說著還抓抓小手以示告別。
說完就把小腦袋縮回來，臉蛋兒似后怕似激動紅撲撲的，沒一會兒又悄悄探出頭看守衛(wèi)軍叔叔，對上他的眼時又嚇的一縮。
最包容不過小孩，最容易受驚也是小孩。
四幺低低笑了一聲，引來小孩小聲發(fā)問，“哥哥，不丟什么？”
“風(fēng)度。”男人這樣回答。
這一刻，四幺脊背挺直邁步沉穩(wěn)地樣子，真有點兒貴族風(fēng)范。
——
小孩腦袋縮的太快，沒看見守衛(wèi)軍眼里飛快掠過的那一絲溫柔。
他身邊的戰(zhàn)友拍了下他的肩膀，“老陸，小崽子今天不太正常，你嚇?biāo)耍俊?p> 他看了眼戰(zhàn)友，還是那副冰塊臉，“有一隊過來的時候她在外面和幼苗的引導(dǎo)員接觸了。”
戰(zhàn)友“哇哦”了一聲，“還好遇見溫和一點的，左一點的抓了她就慘了，是該好好嚇嚇?！?p> 所有“工人”的威脅都被控制儀降低到了最低，只留體能沒有遏制過。
在厄斯他們有紀(jì)律，除非暴動不能無緣故對這些“工人”出手消除。
可是外界進來的人，沒有這個限制。
有時候?qū)W校會帶適齡學(xué)生到這里實地參觀，作為讓他們遵循法律的警鐘，以及某種程度上作為威懾，專門配備引導(dǎo)員進行輔導(dǎo)——心理以及法律。
有的戰(zhàn)斗組引導(dǎo)員激進一些甚至?xí)匆娐鋯蔚木蛶е鴮W(xué)員去開殺戒。
尤其會鼓勵幼苗們動手。
有的下手利落，有的……會折騰半天。
大部分幼苗都很生手，近乎可以稱之為折磨。
所以后來每隊都會有一個戰(zhàn)士陪同，在某種層次上幫這些“工人”在遭此命運時解脫。
對待惡的一方，從不需要留情。
聯(lián)邦民眾對這些人的鄙夷能從心里溢出來，無論男女老少。
“人”，是一種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當(dāng)他們被剝奪了這一切，名副其實的社會性死亡后，活著死著，也沒有區(qū)別了。
活著，是廢物利用。
死了，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反正——這里的人早已不被聯(lián)邦人民當(dāng)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