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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逝韶華

第二十五章 約定

不逝韶華 洛雪城 3080 2020-01-09 08:00:00

  夜半時分,離泓終于醒轉(zhuǎn)。丁若羽猶在夢中,半趴在石床邊沿,愁眉深鎖。他便盡量不驚動她地起了身,悄無聲息走出石室。

  “是你指點(diǎn)她解開縛魔索的?”他盯著天龍,原本幽黑的瞳仁剎那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嘴角亦伸出長長的獠牙來。

  天龍望著他的魔族異態(tài),神情復(fù)雜,只道:“那小姑娘心腸太好,你定不能負(fù)她?!?p>  離泓頭顱詭異地一歪,發(fā)出“喀嚓”一聲怪響,瞬時恢復(fù)了原狀。

  丁若羽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當(dāng)著天龍的面,離泓突然將她拉到身邊問:“若我能答應(yīng)你三個條件,你會怎么選?”

  “我想……”她思索著。

  “放了天龍先生,這是第一個?!彼聦Ψ蕉喟胄难獊沓遍_個玩笑,也不再顧忌,“第二個,別再為難飛瓊?!?p>  “好,我都答應(yīng)?!彪x泓竟較起真來,又問她,“第三個呢?”

  “沒想好……”丁若羽為難道,“可否留到日后?”

  “好。”離泓輕輕笑起來,容顏俊雅,神情溫柔得讓人心慌。

  丁若羽望著他,愣了半天。

  他何時變得這般好說話了?

  離泓手指撥了撥天龍身上的鐵鎖,靠近他低低道:“我眼下沒有多少法力,不足以破除封印,還需再委屈你一段時日。”

  天龍驚異道:“你真打算放了我?”

  “我答應(yīng)了她?!彪x泓轉(zhuǎn)身,牽起丁若羽往石室走去,不再多理會他。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牽著了,可這回,方碰到他的手,丁若羽就覺得心似漏跳了一拍。

  她被拉到石床邊,剛一坐下便聽他問:“你信了那人的胡言亂語?”

  丁若羽木訥地點(diǎn)著頭。

  “都聽到些什么?”離泓握著她手不放。

  “他說你是……魔族的怪物?!倍∪粲鹦⌒囊硪淼仄沉怂谎?。

  “怪物!”離泓捏住她下頜,直盯著她眼睛笑道,“你怕不怕?”

  “離泓……”她忽然喚道。

  離泓心底似乎禁錮著什么東西,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那些桎梏瞬間碎裂開來。

  他俯身,將臉埋在她肩窩,雙臂緊緊擁住她小小的身子。

  “你已經(jīng)失去價值了。”他含含糊糊說出一句話來,又放開她,望著她道,“我不會再利用你做任何事……”

  丁若羽不明所以。打從他醒來后,就一直都很奇怪,仿佛變了個人。

  換做之前,她會認(rèn)為,對他而言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從來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此刻……

  她感覺得出,他已將她當(dāng)做了與自己平等的存在。

  她嘴唇動了動,卻還是什么也沒說。

  “從這兒出去后,就送你回丁家?!彼溃朴肿兓亓四莻€冷酷高貴、波瀾不興的大國師。

  丁若羽抓住他松開的手掌,搖了搖頭。

  “你不想回家?”離泓有些訝異。

  “我跟著你,我想變強(qiáng)。”她下定決心道,聲音輕柔,表情堅決。

  本來丁家也找不到她的容身之處了,不能變得強(qiáng)大,回去也是枉然。丁家從不需要累贅。

  離泓柔和地笑了笑。他的衣衫已然破破爛爛,氣度卻依舊有著身居高位的從容。

  丁若羽目光便黏在他身上,此前她倒從未發(fā)覺他有如此魅力。

  “別看了,我臉上怎么也開不出花來?!彪x泓竟被她瞧得不自在了,伸手去擋她眼睛。

  外頭適時地傳來聲重重的干咳。

  丁若羽聽得面上一紅,脫口而出:“兄長年方幾何?”

  “年方……十八。”離泓十根手指都用上了,盤算了好一會兒方開口道。

  “不要臉!”天龍嗓門大,聲音清晰毫不受阻地傳了進(jìn)來。

  這種時候,他的耳朵倒靈。離泓不由嘆了口氣。

  “之前的第三件事,我想好了?!倍∪粲饏s似全然信了,望著他,雙眼一眨不眨、清可見底。

  “在我十八歲之前,要一直跟著你?!彼种干酚薪槭碌?,“沒幾年!”

  “你跟著好了?!彪x泓垂眸道,睫毛幽長,像只蝶兒倏忽撲在了她心尖。

  次日一早,兩人都休息夠了,精神飽滿地同天龍道別,離開了這處巨大天坑。

  上去的時候,有碎石脫落,丁若羽閃避后扭傷了腳,只得靠離泓背出去。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她心下感慨,沒背多久就堅持著要自己走,卻發(fā)現(xiàn)腳踝腫了,一沾地痛得不行。

  離泓留她在荒地上,自己返回天坑頂端,采了些草藥和野果回來。

  他看了看天色道:“你的腳不便行動,今晚得在此露宿了?!?p>  搗藥上藥、劈柴生火,他像個常年在野外奔波的獵人般熟練。丁若羽坐在火堆邊烤了烤手,見他終于停了下來,忙挪過去用袖子擦他臉上的灰。

  咫尺之間、觸手可及,他第一次給她如此近似于凡人的感覺。

  天全黑了,弦月嵌在遠(yuǎn)山的一角,星子顯得格外明亮。

  “我們不回去了好不好?”當(dāng)她問出口時,自己都是一驚。不知為何,每次同他獨(dú)處,總會不自覺就吐露了內(nèi)心最真實(shí)的想法。

  丁若羽原本靠在他心口,二人仰在火堆旁看著滿天繁星,但當(dāng)這句話說出來后她整個人都要跳起身了。

  離泓目光一轉(zhuǎn),笑著按在她肩頭,另一只手扶住她纖細(xì)的脖子,在她眉心輕輕一啄。

  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沒有一絲欲望,卻反而透著絕望的氣息。

  丁若羽慌忙將腦袋埋在他懷里裝鴕鳥,便聽他帶著兩分嘲諷道:“這么快就忘了你的那個小情人?”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笨嘴拙舌的,經(jīng)此一問,更是支支吾吾無從辯駁。

  “不一樣?!彼胩觳诺?。

  離泓手指穿過她散下的發(fā),溫柔緩慢。

  “男女之間的那種情感我暫時給不了你,也許你會等很久很久……回去后,該怎樣還是得怎樣。”他道,“忘了這些天發(fā)生的事,忘了這個可怕的想法?!?p>  他在說給她聽,也像在告誡自己。

  “那今晚呢?”丁若羽在他懷里問,聲音悶悶的。

  他們便看了一整夜星星,不言不語,將心暫時系在了一塊兒。

  天亮之后,他們就要回歸到各自的位置,再不可能有這般平靜的星空……

  岔路口,離泓從殘破衣襟內(nèi)摸出根短笛,吹了首陰森詭異的曲子。

  半個時辰后,一小隊紅斗篷的巫教弟子在領(lǐng)頭的灰衣蒙面少年帶領(lǐng)下,飛快趕到這座荒無人煙的山上,順著小徑,跟著一條花斑巨蟒,轉(zhuǎn)瞬便停在二人面前。

  所有人皆跪地行禮,領(lǐng)頭那灰衣人沉聲道:“屬下來遲,望大人責(zé)罰!”

  “罷了南宮?!彪x泓擺了擺手道,“你將這孩子直接送回死士營?!?p>  南宮憶點(diǎn)頭應(yīng)是,接過他懷中的少女,背起她,一陣旋風(fēng)似的就奔著來路下山了。

  丁若羽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距岔路口頗遠(yuǎn)了,回頭再也看不到離泓的身影。

  林風(fēng)陣陣,抵達(dá)營地時天色將晚。這些日丁若羽在精神上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甫放松下來只覺渾身酸痛乏力,竟趴在南宮憶的背上睡著了。

  聽到耳邊輕微的呼吸聲,灰衣少年回首,精亮銳利的雙眼也漸漸變得柔和。他跑得又快又穩(wěn),這一路上,盡量讓她睡得不那么累。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不知不覺又是一日。

  夜風(fēng)凄寒,在土屋外空曠場地上肆意地嗚嗚作響。塵沙輕揚(yáng),妄圖漫上天際,遮蔽住本就岌岌可危的暗弱星輝。

  鎮(zhèn)魔塔下,長長的甬道內(nèi)響起清晰的腳步聲。提著燈籠的男子白衣黑發(fā),眼底的溫柔早已消散殆盡,此時充斥其中的是無邊的漠然。那種漠然并非空無一物,反倒似看穿世間萬物般的麻木不仁無動于衷,使同行之人心生畏懼、不寒而栗。

  南宮憶垂頭跟在他身后,素來精明冷酷的他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轉(zhuǎn)過幾條岔路,處理了幾處機(jī)關(guān),來到一座漆黑宮殿外。國師命他提著燈籠在外候著,自己推開殿門,只身向那一片未知的黑暗深處而去。

  黑暗中突然響起了鐵鏈晃動聲。有個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暗殿內(nèi)回蕩:“妖物,你又來了!”

  “再這般不清醒,便隨她自生自滅好了?!被卮鸬纳ひ魷睾陀智逦钪腥肆r安靜下來。

  但是這平靜也只維持了片刻,隨后那聲音愈發(fā)狂躁道:“我要見她!你讓我見她!”伴著狂吼聲的,是猛烈的鐵鏈撞擊聲。

  “你遍體鱗傷地去見她,是想嚇?biāo)浪??”那溫和低沉的聲音又不疾不徐道?p>  黑暗深處,霍然相對著亮起四點(diǎn)嗜血的猩紅,仿佛兩只兇殘可怕的野獸正在寒夜里對峙。

  鐵鏈碰撞的余聲中,響起一個疲倦嘶啞的聲音:“浮舟,瞧瞧你這副模樣,也快要油盡燈枯了!再不找回真正的天族軀殼,你將自身難保,還如何來替我等對抗天運(yùn)閣?”

  “別再叫我浮舟!”白衣男子怒吼,許久方調(diào)整好情緒,眼底暗紅的血光逐漸褪去,神情也變得柔和而平靜,緩緩道,“算算日子,確實(shí)也快到他們對我動手的時候了?!?p>  嗓音嘶啞的男子默然凝注他,良久才道:“真正的離泓仍被百鬼陣封印在幽冥廢墟中,族里能做主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怕了?”國師輕輕笑了,漠然道,“對付父君派下來的那群莽夫,還用得著我們親自動手?”

  “你終究……”暗中之人嘶聲而呼。

  “我研制出了完美的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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