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突然問起這個,電話對面似乎有片刻愣神。
耳邊好一陣的寂靜。
半晌,才聽楊關(guān)慢聲說:
“不是很疼了,怎么了?突然問起這個?”
楊白白低下眸,強笑說:“不疼了就好。”
楊關(guān)那邊多再寒暄了幾句,便結(jié)束了通話。
一掛電話,楊關(guān)那邊就從笑嘻嘻轉(zhuǎn)變?yōu)閮窗桶停上蛏砼岳仙裨谠谡局臈畛泻搿?p> “好小子啊你,翅膀硬了啊?干什么說給你姐知道?平白讓人擔(dān)心。”
楊承弘?yún)s斜向父親,一雙烏溜溜的眸子里全是澄澈,緩聲道:
“我聽見了,奶奶不是要讓姐輟學(xué)打工?你當時不還在為難。那我直接告訴姐,讓姐有知情權(quán)和選擇權(quán),哪里不好了?”
楊關(guān)眉頭一蹙,一個爆栗狠敲在楊承弘額上。
“你傻呀!你姐不需要選擇,她人生前途的分岔不應(yīng)該由我們家里任何一件破事而牽制!”
這句話……
楊承弘敏銳地嗅到了不對勁,捂住腦門,向他爸眨眨眼,問:
“這為什么?”
楊關(guān)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兒子坑了,忙閉了嘴,趕緊轉(zhuǎn)身,丟下句“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這就匆匆離開。
這孩子太聰明,有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楊承弘摸摸下巴,琢磨著他爸那意思,有些納悶。
其實,他能看出來……
從小,姐在這個家里,該受到的寵愛少是沒少,但,也就只是那份小孩子該的。
多余的,是沒有了。
和爸媽的關(guān)系,好是很好,但總還覺得,少了些什么。
今天他爸還說了這么一句話,不得不讓楊承弘多想。
但那是什么呢?
他似乎離真相很近了,卻又很遠。
最終,他放棄了思考。
唉,左右都是他姐,又傻又能數(shù)錢,可千萬別在外邊挨欺負啊…
……
楊白白將手機從耳邊放下,目光落到面前的書本上,卻是閉了閉眼,再看不進一個字。
媽媽燙傷了,爸爸卻連知情權(quán),都不想給她。
那對于這個家而言,她算什么呢?
外人?還是……別的呢。
楊白白搞不清楚,她想起了被單聽莫害得第一次叫家長那一回。
父親在路上出了車禍,她當時就崩潰了,只覺得是自己害了父親,她肯定是有責(zé)任的。
單聽莫還要在她旁邊嘲笑她,說她這連累人的體質(zhì)一絕,說她害人精,說她活該…
她聽進去了,不想承認,卻又無從反駁。
那個校長大概是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讓單聽莫的人放了楊白白。
甫一獲得自由,楊白白便忙著站起身,連身上的臟灰都沒來得及擦,瘋了一樣,直沖出校長室。
一路上,因為跑的太急,沒注意看路,不知道摔了多少回。
摔得一身狼狽,身上的臟灰更厚,白凈的臉上也是一塊塊的灰,她也渾不在意。
用身上那一點可憐的零錢去打了車,去到她聽到的那家,父親被送去的醫(yī)院。
抵達目的地,卻還有些害怕,悄悄為自己鼓起勇氣,楊白白踏進醫(yī)院的門。
一番問詢,得知父親因為出血過多需要輸血。
她當然是愿意的,但僅愿意,也是沒用的。
車禍主要傷的是楊關(guān)的腦部,頭疼便是那之后留下的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