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煙格外稀奇自己的老板,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連胡茬都沒有冒出來,時間好像對于他來說是靜止的,睡前是什么樣,醒來之后還是什么樣子的。
蒼月活動自己的筋骨,發(fā)出清脆的骨骼移位的聲音。
“我睡了多久?”
嵐煙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一個星期?!?p> “這一覺,睡得夠久的?!?p> 可不是嘛!睡得她差點兒就要為他準備入殮的東西了。
“這幾天,有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嵐煙搖搖頭。
這一個星期幸好沒有顧客,僅有的兩個人,一個陷入沉睡中,另一個還是傷殘人士。
蒼月雖然醒了,但看起來還是有幾分虛弱,“今天,跟我去一個地方?!?p> 嵐煙有點兒疑惑,老板剛醒,最近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兒,為什么著急要出去呢?
但是,嵐煙還是微微點了下頭。
這次,蒼月沒有啟用自己那輛年邁的小吉普,而是靠兩條腿走過去的,嵐煙腿上的傷并沒有好完全,走路還是有些不方便。
蒼月看著一瘸一拐的嵐煙,眼里只要冷漠,淡淡地說道,“這麼長時間,你的傷怎么還沒有好,好在我們?nèi)サ牡胤骄嚯x不太遠?!?p> 嵐煙無力反駁,還記得有一次,老板被一個找上門要保護費的幫派剛加入的兄弟,用一根很粗的鐵棍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背上,老板就像沒事人一樣。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嵐煙很是懷疑老板口中的不太遠是多遠,嵐煙已經(jīng)感到雙腿開始打顫了。
走了兩個小時,蒼月終于開口了,“到了?!?p> 嵐煙望著看不到山尖的這座山,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問道,“老板,您說的地方不會是在山頂上吧?”
蒼月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嵐煙隨即想要當(dāng)場昏厥過去,還是想要搶救一下,“老板,這里有沒有纜車可以坐?!?p> 蒼月瞥了她一眼,“這座山還沒有經(jīng)過開發(fā)?!?p> 嵐煙最后一絲希望就這樣破滅了。
嵐煙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上沾滿塵土。
蒼月看著這樣的嵐煙,“真是丟人?!毙液眠@里偏僻并沒有什么人經(jīng)過。
嵐煙拖著自己傷殘的腿,手腳并用的爬上山的,太陽的余暉映得天邊通紅,蒼月早就已經(jīng)坐在一塊石頭上,余暉映得蒼月好像謫仙下凡,嵐煙有片刻慌神,隨即被身上的疼痛感喚醒。
這座山?jīng)]有經(jīng)過人工處理,所有的路只能靠自己來找,路上滿是荊棘,神奇的是嵐煙的衣服并沒有幾處破損,可是沒有破損的地方有血液滲出,而且臉上有好幾道劃痕,俊秀的臉上添上這幾道劃痕,增添了幾分野性。
蒼月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眼神時不時的往嵐煙的方向瞄,扯了扯自己的衣領(lǐng),馬上就恢復(fù)了自己以往的做派。
“你用了一天的時間來爬這座山?!鄙n月語氣中不難聽出他的不悅。
嵐煙攥緊自己的拳頭,暗暗咬牙,平息快要爆發(fā)的不滿,用自己快要噴火的雙眼盯著他。
蒼月裝作看不見嵐煙的憤怒,轉(zhuǎn)身接著往前走,以嵐煙匍匐的視角,她只能看見蒼月跨過了一個高高的木門檻。
嵐煙艱難地揚起自己的頭,才發(fā)現(xiàn)這座山上竟然有一座巨大的宅子,走進了一看,原來是一座寺廟,廟門兩側(cè)立著石頭雕刻成的燈架,里面的蠟燭散發(fā)出微弱的光,山風(fēng)偶爾會鉆進去,燭火隨風(fēng)搖曳,門上掛著的破舊牌匾上寫著“黃泉寺”,已經(jīng)被樹藤遮住了邊緣。
自己在這座城市上了四年大學(xué),竟然從來都不知道,這里有一座廟。
這座廟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難道就沒有人前來祭拜過嗎?自己這一天都沒有見到過一個人。
嵐煙思索著,已經(jīng)看不到蒼月的身影了,嵐煙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跟了上去。
廟里面雜草叢生,已經(jīng)與人等高了,不知道這座寺廟是有多久沒有打掃過了,嵐煙走在石頭鋪的小路上,偶爾從草叢間竄出來一個東西,還沒看清是什么,就消失了。
嵐煙在膽戰(zhàn)心驚中走完這條小路,終于看到前面有光傳出來,小路的盡頭是一座古香古色的木雕房子,搖曳的燭光從窗戶中透出微弱的光,嵐煙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兩個身影在交談。
嵐煙上前,輕扣了三下木門,從里面?zhèn)鞒鰨篃熓煜さ穆曇?,“進來。”
嵐煙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兩個人的視線并沒有看她,好像是在對峙,彼此看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看著屋子里另外一個陌生人,嵐煙仿佛覺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那人一席古裝,但又不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穿在身上,衣領(lǐng)扯得很開,可以看到那人白皙的胸膛,漆黑的長發(fā)只是簡單的用一只木簪簡單的挽了起來,下面的頭發(fā)四散開來,一雙丹鳳眼正緊緊盯著蒼月,皮膚白皙,比嵐煙還要好上幾分,鼻梁高挺,有一種異域之美,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白膚勝霜雪,褐發(fā)似妖精。
雙目朗日月,二眉聚風(fēng)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應(yīng)無形。
一日插翅去,鳳翱于三清。
這首詩都不足以來形容他。
這種詭異的氣氛,嵐煙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尷尬地站在門口,眼珠看看這個,然后看看那個。
兩個人的定力很不錯,僵持了15分鐘左右,那人終于將自己的目光轉(zhuǎn)向了站在門口的嵐煙。
正在活動自己腿腳的嵐煙,瞬間就站直了自己的身體,迎上那人的視線。
那人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這就是你的下一任擺渡人,有點兒意思?!?p> 轉(zhuǎn)瞬那人將自己的視線轉(zhuǎn)向蒼月,“但是,為了她值得嗎?”
蒼月不咸不淡地說道,“瀾江,你知道的,不止是為了他。”
瀾江知道蒼月當(dāng)初雖然是自愿當(dāng)擺渡者的,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痛。
為什么別人的幸福,就要犧牲他們這些擺渡者的生命呢?
這世道這么不公平,自己又為何還要遵從所謂的安排呢?
他的生命,自由,人生應(yīng)該自己安排,而不是囚禁在那一方小屋。
嵐煙,他應(yīng)該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不應(yīng)該走上自己的老路,既然,他是被自己牽扯進來的,也應(yīng)該由自己來為此做個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