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晚餐
夕陽西沉,我們被籠罩在一片溫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中。周老板查完崗安心離開后的小店,還存在著各懷心緒的三個人。
“今天晚上烤肉,蘇蘇說她請客,都來啊?!?p> 我的狂喜溢于言表,“H國烤肉,今天終于能在本土吃到了?!闭Z畢。我轉而瞧向李容時,充滿渴望的神色,嘴唇顫栗。像是在征得家長的同意。
將近吃了一個月的泡面,周六周日還會買來超市的速食海鮮米線。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就是面做的。
李容時眼眶里閃爍了一瞬,似有漣漪泛起。他點頭應允了。
Mark漸漸皺緊了眉頭,一只大手搭在哥的肩膀上,“什么跟什么啊,蘇蘇請客還要看你小子臉色啊?!?p> 李容時佯裝不滿,音量逐漸爬高:“說不去了嗎,這不是答應了嗎?!?p> “什么答應,必須來!”Mark喝道。用力捏了他的肩一把。
李容時吸了一口涼氣,發(fā)出“嘶”的一聲,扒弄掉Mark的手,軟語說道:“疼啊?!?p> Mark輕輕地斜了斜嘴微笑。
“你不回去接女朋友嗎?”我問道。
提起他的女朋友,Mark一雙狹長的眸子含著滿滿寵溺,得意的口氣說:“她已經到那家店了,先給我們點菜?!?p> 小店打烊,我們搭上一輛對我來說新的巴士。時隔多日,和Mark再次同乘一輛車。上次還是我剛穿過來與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現(xiàn)如今卻可以下班在一起聚會。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又來不及留住。有時我在想,假如我是一個生活在邊緣的孤兒,無家無依,那我不用離開,我便可以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墒俏疫€有一對男女在等我回家,還有一個女孩掰著手指頭算著我回去的日子。
面對那樣的誘惑,我唯一可以堅守的理智就是這個世界還有人在明目張膽的愛著我。盡管他們并不完美,也沒能給我驚心動魄的體驗。我不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但我的家人也沒讓我受苦。他們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普通又隆重,笨拙又熱烈的愛我。我做不到丟下一切陪著一個根本不屬于我的人,哪怕這個機會再難求。只是短短一個月…他應該很快就會把我忘了吧……不敢再想下去了。
上車后的李容時直接找了一個四周有人的座位,一個人縮在角落里吹風。我和Mark能明顯的感受到李容時有心事,但他不說,只是一人悶了一天,時而安靜時而歡喜。
天色已有些暗沉,邊際灰藍的微弱光亮還在掙扎著不肯走。車上的乘客零零散散的所剩無幾。車在一條路口旁緩緩停下。我剛想叫他下車,只見他已經從過道穿了過來。下車后,從路口進入順著這條路行走,道路兩邊店業(yè)閃爍的明麗比路燈先手。身后那條馬路來來往往的車子駛過,汽笛聲聲絡繹不絕。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這兒的幽靜和隱蔽。店肆頂部冒著縷縷輕煙,招牌上的大字不停變換著五顏六色。不遠處,路邊僅停的一輛黑色的復古轎車發(fā)出兩次打火的聲音,朝著彼端駛離。相對方向,頭戴頭盔的兩人騎著摩托車迎面而來,十分短暫的遙遙相對,迅速拐進了一條巷道。
跟著Mark來到一家二層的餐館門前,門旁的墻壁上嵌著兩根黑色的鐵桿豎立著燈箱,箱板上面用圓潤可愛的字體寫著5個外文大字。箱邊鑲著透明的框,框上閃耀著彩燈。Mark推開玻璃店門,頭頂傳來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他和服務生說了什么,然后我們被帶上了2樓。走到盡頭,服務生拉開一扇木門,一張方桌下坐著一個杏臉桃腮的短發(fā)女孩,她扭頭攜一雙似琉璃瓶般透亮的杏眼看過來,眼角微微上翹顯得嫵媚。兩葉柳眉修長漸細隱進發(fā)里。豆沙色的唇上薄下厚,線條分明。
這是Mark的女朋友,賈蘇蘇。她身上仍披著黑色披肩,區(qū)別于第一次見面那條的是,這上面白中有紅點綴,繡著幾只仙鶴。見到我們她漸嶄笑貌,而Mark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撲上去,照她小臉親上一口。他搭上賈蘇蘇的肩招呼我和李容時入座,又回頭望著女友止不住的溺笑,眼前這一幕,我簡直從頭皮麻到腳趾。我抿著嘴唇吞咽口水的動作,被賈蘇蘇捕捉到。
“餓了吧,可以開始了?!彼隣€漫的笑容配合清冷的嗓音說道。
我配合著點點頭。但其實我并不是因為這個才咽口水的,而是因為對面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恩愛。李容時紳士的拉開我身前的椅子,我一聲謝字脫口而出,他屁股穩(wěn)穩(wěn)的挨了上去。我小腦筋飛速旋轉,挺直了腰桿綻放出燦爛笑容,對著賈蘇蘇道完了后半個謝字。她眼眸流盼之間也是看出了端倪,但還是保持禮貌的微笑。自己的愛豆自己忍。我拉開另一把椅子,舉止大方地就坐。
“小李老師,現(xiàn)在看見我,連招呼都不打啦。”賈蘇蘇半開玩笑地說,她的頭每半句話都會擺個方向,但視線卻始終停留在李容時的眉眼間。
李容時與她對視了一眼,短瞬間,兩個人同時嗤笑起來。我可算是又一次看見了哥哥輕松的模樣。
她拿著夾子夾起一片牛肉放在壁子上,“我隨便點了一些,一會石鍋拌飯就來了,你們還想吃什么喝什么可以叫服務生過來?!?p> Mark自然的從她手中奪過夾子,幫她將生肉統(tǒng)統(tǒng)放上去烤。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存在讓我們三個無侃可調,還是我打擾了他們融洽的氛圍。明明干熱的屋子里,彌漫著尷尬的冷流。我想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人家請客,我要是像塊木頭也太不尊重人了。別人當面不說,背后也會詬病的。
這時,她落下手里的筷子向我遞出一只手,“那天的見面很倉促,現(xiàn)在請正式的介紹一下吧。我是賈蘇蘇,賈寶玉的賈,蘇軾的蘇?!?p> 面對這只友誼的右手,我小心握住,明明力道很輕了卻生怕讓對方覺得不適。
“金世愛?!北鞠氲酱藶橹梗肓讼脒€是解釋了出來,“世界的世,愛…情的愛。”我莫名的羞澀。
“好棒的名字~”她驚呼過后,努了努嘴,“其實哪有什么賈寶玉和蘇軾,家父姓賈,家母姓蘇,取父母之姓冠我之名,我本來叫賈蘇,但是越長大越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字實在太單調了,軟磨硬泡了很久他們才同意在后面追加一個字,現(xiàn)在讀起來順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