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回來了,帶著一馬車東西,其中就有兩大箱子鐵器,唐月輕看著做的煙囪,雖然是鐵皮制作的,密封性卻很好,看來這狗東西沒騙自己,唐月輕取零部件,安裝好之后,讓小三去取了些煤塊過來,倒碎成粉末后,又取了些粘土,倒了熱水和在一起,把后院鋸木頭后剩下的鋸末取了些,配在一起,煤粉20%、粘土30%、鋸末45%,加入適量的水,攪拌均勻后按常規(guī)制做成蜂窩煤。在蜂窩煤的上平面正中做了一個小凹穴。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出來了,驅(qū)散了寒氣,唐月輕讓小三把一百多個蜂窩煤都平鋪著放在陽光下曬干,他自己和小五把爐子搬到樓上,李漣和歌笑,小香三個人的屋子放了一個,小五和小三屋子放了一個,幾個手下屋子放了一個,大堂一個,樓上唐月輕自己的房子,也是他們平時玩牌的房子放了一個。
還有一個,唐月輕帶著小五敲了老翟的門,一進去就濃煙滾滾,嗆得唐月輕難受,捂著鼻子問道:“老翟啊,你就不能開個窗通通風(fēng),這好人都受不了,何況你夫人身子還不好?!?p> 老翟無奈的看著兩人搬來的鐵家伙,說道:“唐公子見笑了,拙荊受不得風(fēng)寒,這樣雖說嗆了些,可也算暖和,所以只好先將就些?!?p> 唐月輕抱起炭盆放在門外,在老翟不解的目光中開始安裝爐子,讓小五在窗戶上面鋸了一個洞,把煙囪放了出去,又把里面連在爐子上,屋頂?shù)墓战怯谜惩梁兔巯灧夂?,堵的?yán)嚴(yán)實實,又用鐵絲擰的火鉗子從外面炭盆抓來一塊炭,放進爐子里,加入兩塊蜂窩煤,蓋上蓋子,把老翟的鐵壺倒?jié)M水放在爐子上,不一會屋子就暖和起來,唐月輕對著里屋說道:“翟夫人,你蓋好被子,我開窗通通風(fēng)?!?p> 里面?zhèn)鱽砜人月?,翟夫人?yīng)了一聲,唐月輕把門和窗打開,傾刻間煙塵散去,唐月輕又趕忙把門窗關(guān)了,整個屋子十分暖和,又沒有煙味,老翟驚奇的看著唐月輕忙來忙去,又看了看爐子,十分佩服的說道:“公子真是神人……”
唐月輕擺擺手:“我就是個人,你不要天天說的我像個神棍一樣,你夫人到底什么???為何這么久了還不見好?”
老翟面色灰暗,說道:“郎中說,拙荊的病乃是體虛所致,需要長時間靜養(yǎng),配上湯藥才能好轉(zhuǎn),我正要找公子好好談?wù)?,可否為我尋個差事,這經(jīng)營之道在下也有些了解,若是能幫到公子自然是好,也能得些銀錢買湯藥,不至于坐吃山空?!?p> 這感情好啊……唐月輕心里一喜,自己以后肯定需要一個人來管理生意,自然不能事事親為,李漣這個敗家娘們又不會做生意,小五雖說能言善辯,又挺機靈,可總歸缺少這方面的經(jīng)驗,小三就更不必說了,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若是老翟能來幫忙,自然再好不過。
唐月輕笑著說道:“你既然有這心思,我也缺個料理事物的人,老翟,你委屈一下,來做我的管家如何?”
老翟聞言臉色激動,唐月輕這些日子的事其實他都暗暗觀察,奶粉生意紅火,天下只此一家,今日又有了這爐子和蜂窩煤,日后不知道還有什么好東西,更重要的是,唐月輕這人輕財重義,跟著必然不會吃虧,說不得還能長遠(yuǎn)謀算。主意打定,老翟趕忙起身,拱手拜倒在地:“翟舟臨必定盡忠職守,服侍公子,絕無二心。”
唐月輕扶起他說道:“你這是做什么,咱們是朋友,又不是主仆,快起來快起來?!?p> 老翟聞言更加感動,殷勤的說道:“公子,奶粉固然生意紅火,可這煤爐生意才是重點,如今臨近寒冬,若是趕工,臘月前能賺不少,小人看了,爐子傳出去必會有人模仿,可這煤他們卻做不來,不如……”
唐月輕一拍大腿,這狗日的奸商,怎么就這么……可愛呢!他立刻激動的和老翟頭對頭竊竊私語起來。小五去給其他地方安煙囪,唐月輕和老翟時不時發(fā)出大笑,爐子上架的鐵壺也水開了,蓋子不停的翻滾。
沒多久,莊子里開始大量收購附近的煤炭,這時候煤炭因為煙大,不值錢,只有窮人才用,所以很好收購,小五專程回去了一趟,教莊子里的手下們?nèi)找冠s工,做出無數(shù)的蜂窩煤,又把鐵爐子拿到草市去買,專門上門安裝,每個爐子都烙上登臨意三個字,并且安裝時都會告訴人家,如果有人需要爐子,就來登臨意購買。
經(jīng)過試用和宣傳,登臨意繼奶粉之后,又一次名揚大名府,無數(shù)官員富商,地主員外蜂擁而至,各個叫嚷著要訂做爐子,門檻都被踏平了。
辛虧這生意丟給了老翟,不然自己頭發(fā)都得掉光,安排了小香照顧老翟媳婦,唐月輕又把吩咐小五加制的火鍋抬到爐子上,加了水和香料,還有曬干的蔬菜干,攪動起來,屋子里全是香味,唐月輕帶著歌笑切了十幾盤羊肉卷,倒了香醋和搗碎的蒜,又加了熟過的豆油,一切備好,唐月輕讓歌笑調(diào)味道,給老翟媳婦先燉了湯吃過后,喊來李漣和忙了一天的老翟,加上小三和小五還有小香,幾個人圍在爐子邊,又暖和又香,正要開吃,一個不速之客便登門了。
爐子上多了一雙筷子和碗,高處恭好奇的看著爐子和火鍋,說道:“現(xiàn)在你可是不得了,整個大名府都瘋了一樣搶爐子和蜂窩煤,依舊有價無市,這快冬天了,你來得及做這些訂單嗎?”
唐月輕不想再這溫馨的時刻討論商賈之道,沒理他,用筷子放入羊肉和白菜,香菜,又把藕,胡蘿卜,萵苣,菠菜都放進去,攪了一下,把羊肉撈出來,放在自己的料碗沾了些料,放進嘴里,酸辣的涼味夾雜著帶著香菜味的燙羊肉,吃的唐月輕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娘的,太好吃了!
眾人都學(xué)著唐月輕的方法開吃,除了歌笑,其他人都狼吞虎咽,李漣吃的額頭細(xì)汗微冒,不停的用手扇著風(fēng)。老翟邊吃邊朝著唐月輕比劃,意思是這玩意又要賺錢了。高處恭和小五小三狼吞虎咽,像是餓了半輩子。只有小香仔細(xì)品嘗,吃的還斯文些。
屋子里香氣四溢,爐子里火苗旺盛,吃完后小香和歌笑抱著去廚房洗火鍋去了,小三和小五去準(zhǔn)備其他事情,屋子里就剩下唐月輕,高處恭,老翟和李漣。
唐月輕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說道:“處恭啊,咱這沒錢沒勢,生意也做不大,這爐子和蜂窩煤,還有這火鍋生意,你有興趣沒?”
高處恭打了個嗝,聞言說道:“這生意恐怕不是我能作主的,太大了,我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p> 唐月輕說道:“也好,畢竟是筆不小的投入,你盡快給我個答復(fù),如果事情成了,和他商議?!碧圃螺p指著老翟說道。
高處恭看了一眼老翟,老翟朝著高處恭拱手行禮,高處恭點頭回應(yīng),又看向唐月輕問道:“你打算怎么分成?”
“五五?!?p> 高處恭聞言為難的說道:“若是我作主,自然沒問題,可我爹的話,恐怕難說?!?p> 唐月輕擺擺手說道:“我又不是只有這些東西,賺錢的東西多著呢,這事我不管,你自己去說,不成我找別人?!?p> 高處恭一咬牙,唐月輕的本事他大概是了解了,以后說不得還有什么新鮮物件,有些無足輕重,可若是又有像爐子和蜂窩煤這樣影響深遠(yuǎn)的東西出來,自然是高家先得為好,便說道:“你放心,我說服我爹。”
唐月輕說道:“前些日子,總有人把從我店里出去的人拖到無人處打一頓,我估摸著就是那個姓萬的他爹搞的,你知道具體是誰派人來的嗎?”
高處恭喝了口熱茶,說道:“別駕劉問,就那天帶兵闖進來的那個,萬老頭子有些影響,我爹和他不對付,也想著怎么收拾他,在這大名府他是地頭蛇,我們一時間還不好收拾他,不過收拾他手下的足夠了,這事我?guī)湍憬鉀Q。”
唐月輕搖頭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高處恭聞言便不再說什么,李漣開口說道:“高公子的父親,可是新任節(jié)度使高懷德高大人?”
高處恭還未說話,唐月輕就說道:“對?!?p> 高處恭驚奇的說道:“你怎么知道的?”唐月輕鄙視的瞪了他一眼:“這大名府,姓高的,中秋那日參加采石居宴會的只有兩個姓高的?!?p> 高處恭了然,對唐月輕更加佩服,說道:“我見過很多人,你是最讓我驚訝的一個,有本事,又有文采,見識也廣,心性也是上乘,可怎么就在這市井虛度,不去考個功名,報效國家?”
唐月輕搖頭說道:
“晨鼓咚咚起更衣,午門朝見尚嫌遲。
何時遂得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p> 高處恭聽了,不再言語,心里更是刮目相看,唐月輕一個民間書生,看的比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還要透徹,著實是一針見血。
第二天,唐月輕讓小五去把莊子上的好手喊來數(shù)十人,夜里蹲在劉問家外面,等著天黑了,數(shù)十人悄無聲息的鉆進劉問府里,把正在床上和小妾努力耕耘的劉別駕五花大綁拉了出來,吊在萬府大門外。然后令手下趁夜回到莊子,像沒發(fā)生過這事一樣。
清晨,萬府的下人打開大門,看到門外人山人海,路過的行人都對著自家大門指指點點。
“真是世風(fēng)日下,這萬家還是本府教諭呢!”
“真是有辱斯文!”
“怎的如此?莫不是在萬家通奸被抓了?”
小廝正要驅(qū)趕,忽然看到左側(cè)大門柱子上綁著一個人,光禿禿的,只兜著塊破布,走近一看更加震驚,這不是天天來府上的別駕大人嗎?!
下人趕緊喊來幫手,把凍了一夜已經(jīng)昏迷的劉別駕放了下來,抬進萬府,哄走了眾人,關(guān)上了大門。
萬教諭一大清早就被氣個半死,看著昏迷不醒的劉問,說道:“把他弄醒!”
下人搖了半天,也不見劉問醒來,萬教諭拿來一個丫鬟抱著的水盆,潑在劉問臉上,劉問迷迷糊糊醒過來,一看到萬教諭就失聲痛哭:“老師!老師要替我做主?。 ?p> 萬教諭猛地砸了砸拐杖,氣急敗壞的問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劉問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師,能先給碗熱湯嗎?”
萬教諭差點背過氣去,下人趕忙端來熱湯,又給劉問裹了被子,劉問喝了湯,喘著氣哭訴道:“昨夜學(xué)生正在家里休息,突然就闖進來數(shù)十人,打暈了學(xué)生的護院,把學(xué)生綁起來拉到老師府門前,給學(xué)生嘴里塞了布條,綁在柱子上凍了一夜!老師,你要給學(xué)生作主啊!”
萬教諭陰沉著臉問道:“可看清那些人的長相?”
劉問說道:“那些人都蒙著面,學(xué)生未曾看清?!?p> 萬教諭怒極反笑,坐下說道:“好??!定是那高處恭做的好事!今日我要告訴他老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處置!”
劉問哆嗦著說道:“老師,咱們現(xiàn)在沒有憑據(jù),若是貿(mào)然出手,恐怕不但不能報仇,還會被反咬一口……”
萬教諭摸著自己的心口,有些痛。自己是被氣糊涂了!可這口氣,難咽?。≈蔚氖莿?,可擺明了是沖自己來的!現(xiàn)在還只能吃這個啞巴虧,這氣受的……
整個大名府都在傳著萬教諭家早上發(fā)生的事,萬家的聲望直線下降,普通人家都沒有這么道德敗壞的場面出現(xiàn),更何況是自詡以詩書傳家的一府教諭。
還有一種傳言是萬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前些日子萬家惡霸萬喻樓街上被人群毆,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丑事,這種說法更是塵囂甚上。
高家,正堂。
高懷德看著高處恭,問道:“你做的?”高處恭搖頭說道:“若是我,就是一具尸體丟在萬家門口了。”
高懷德皺眉思忖道:“那會是誰有這樣的膽子?”
高處恭把玩著手里的匕首說道:“不管是誰,這事又和咱家無關(guān),父親如此在意干什么?”
高懷德看著高處恭,問道:“你這些日子總是出去,在做什么?”
高處恭聽了,吊兒郎當(dāng)?shù)钠鹕碚f道:“新認(rèn)識了一個有趣的朋友,最近一直在同他商議大事。孩兒今日還要去,昨日和父親說得,現(xiàn)在便去告知?!?p> 高懷德摸著胡須說道:“既然你覺著行,便去做吧,總比天天惹是生非的好。”
“孩兒告退?!?p> 高懷德看著高處恭離去的背影,不禁疑惑起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能讓這個目空一切的小子產(chǎn)生興趣的人不多,昨日的言談中,對要和高家做生意的那人極為推崇,似乎還帶著一絲佩服。就算是朝中那些長輩,都沒見他對誰有這樣的表現(xiàn)……
“這小子碰到了個什么樣的人呢?”高懷德嘴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