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思頓在路上跑了一陣,很快找到了一位站在路邊,身材高大,面容粗獷的警官,他穿著黑色,完全被撐起的警服,里面有一件泛黃的白襯衫,肩章上有白色星星,頭戴徽章軟帽。
蘭思頓連忙跑了過去,用慌張害怕的語氣語無倫次地道:“警,警官,我,我在……”
“嘿!孩子,冷靜點?!?p> 這位警官咧出一個看起來絕對不算和善的笑容,“你可以叫我艾弗森警官,凱里·艾弗森?!?p> 等了一會,看到蘭思頓冷靜了一些后,艾弗森蹲下身,沉穩(wěn)地問道:“孩子,說說發(fā)生了什么?!?p> “我,我今天經(jīng)過熾烈酒吧,看到一個黑影突然沖了出去,然后就好奇地看了看里面……”蘭思頓帶著哭腔道,“……然后我發(fā)現(xiàn)有人死了!”
蘭思頓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要去熾烈酒吧的,那會被詢問原因,而蘭思頓完全編不出一個好理由,上午去酒吧能有什么好理由,探親嗎?
聽完蘭思頓的話后艾弗森愣了一下,旋即立刻對蘭思頓道:“你叫什么?”
“希爾,蘭思頓·希爾?!碧m思頓如實說道。
“很好,蘭思頓,你跟我來?!卑ド逼鹕碚f道。
“去哪?”蘭思頓怯生生地問道。
“去找另一位警官!”艾弗森快步攔住一輛雙輪馬車,然后看向蘭思頓,“上來吧孩子!”
你不該直接去現(xiàn)場嗎?蘭思頓內(nèi)心腹誹,但為了符合現(xiàn)在的人設(shè),他老老實實地和艾弗森一起上了馬車。
“先去薔薇街!”艾弗森快速對馬車夫說道。
薔薇街是臨近的一條街道。
“好的警官?!?p> 馬車快速奔騰起來,很快就到了薔薇街,然后在艾弗森的示意下,停在了一位街道上的警官面前。
“孩子,跟我下車。”
艾弗森跟蘭思頓說了一句,然后像棕熊般跳下馬車,走到另一位警官旁邊快速地說了一些話,那位警官的表情很快嚴肅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蘭思頓,然后快步上了馬車,喊道:“熾烈酒吧!”
已經(jīng)下車的蘭思頓有些懵懂地看著那輛馬車遠去,他轉(zhuǎn)頭看向艾弗森,問道:“我們?”
“我們?nèi)ニ箍颂m場?!卑ド俅芜殖鲆粋€自以為英俊的笑容。
……蘭思頓想了想自己的人設(shè),裝出緊張的樣子問道:“去、去斯克蘭場干什么?”
艾弗森正色道:“叫幫手?!?p> 幫手……蘭思頓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艾弗森的身材,覺得他不去做黑幫真是可惜了。
但我為什么要去?蘭思頓遲疑了一下,決定保持沉默,他猜測自己是要去錄口供之類的東西。
艾弗森很快重新叫到了一輛車,兩人一起坐上馬車,前往斯克蘭場。
路上蘭思頓回憶了一遍自己的應(yīng)對,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后,他下意思地思考起有關(guān)于格雷的事情。因為艾弗森好像也在想著什么,所以他沒有打擾蘭思頓,蘭思頓索性從頭開始回憶,漸漸地品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從格雷后面的表現(xiàn)可以看出來他并沒有醉酒,那他一開始為什么靠在路邊?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情報要賣給熾烈酒吧,為什么在蘭思頓之前不進去呢?他在等什么?
假如格雷真的是一位情報販子,他從某個地方知道了某個情報,可以避免酒吧的“全滅”,那他應(yīng)該盡早把消息賣出去而不是等到我來的時候都還待在酒吧外面,要知道,如果酒吧里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的情報賣給誰?
也許,我猜錯了他的身份……蘭思頓眼眸一縮,心情沉重地猜測到:難道他和殺手是認識的甚至干脆是一伙的?
很有可能!
哪怕猜錯了,格雷隱藏的秘密也肯定不會小。
蘭思頓被自己大膽的猜測驚到,他旋即遲疑起來,猶豫著要不要把格雷的事情告訴艾弗森。
可如果舉報了格雷,蘭思頓就不能從格雷那里獲取情報了。
“不,不能局限在之前美好的想法里,假如格雷真的跟殺手是一伙的,那我和他私下見面肯定非常危險,風險遠高于收益的情況下,我應(yīng)該把格雷的事情告訴警方,讓他們處理……”
“不過,格雷知道我不是路過酒吧的路人,他一旦招供,我的處境就會非常尷尬……不過,如果他確實是個問題公民,警方只會問他問題,套他的話,而不會說出我的情況,他很難反咬我,而且他說的話警方也不一定相信……”
“對了,格雷應(yīng)該會按照我們的約定,到大學(xué)區(qū)等待我,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他就會在那里埋伏我,我要不要告訴警官,讓他們?nèi)ゴ髮W(xué)區(qū)抓格雷呢?”
蘭思頓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專心思考,旋即意識到這與自己的人設(shè)不符,于是連忙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邊上皺著眉頭,仿佛在思考難題的艾弗森,確定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后,蘭思頓松了口氣,同時在心里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行不通,我和他約定的地方在大學(xué)區(qū),區(qū)域太大了,而且也解釋不清我為什么會知道他在大學(xué)區(qū),畢竟我現(xiàn)在扮演的是一個沒什么見識的無邪孩子……”
想明白該怎么做后,蘭思頓看向旁邊仿佛還在皺眉沉思的艾弗森警官,讓自己的聲音帶上顫音:
“艾弗森警官?!?p> “嗯,怎么了?”艾弗森遲了一秒才轉(zhuǎn)過頭,奇怪地看向蘭思頓。
“我之前忘了說一件事?!碧m思頓怯生生地道,然后立刻解釋道,“我本來以為沒關(guān)系,但剛才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對?!?p> 艾弗森愣了一下,旋即立刻前傾身體,沉聲問道:“什么事?”
“我之前路過酒吧的時候,看到旁邊有個頭發(fā)枯黃,臉龐瘦削的人,身高比我高一點,他好像在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酒吧的情況?!碧m思頓立刻描述出格雷的模樣,并加了“私貨”。
艾弗森皺起眉頭:
“弗雷?他為什么會在那里?你說他在你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酒吧的情況?”
弗雷,之前那個還真是假名啊,不過他在警察圈子里,好像確實很有名氣啊……蘭思頓好笑地想著,然后點了點頭,“對,他在知道酒吧死人后,很平靜地讓我去報警?!?p> “很好!”艾弗森先是皺眉,然后舒展開眉頭,趁機說道,“蘭思頓,我希望你到斯克蘭場后,把你剛才說過的都再說一遍?!?p> “好、好的?!碧m思頓忙不迭點頭答應(yīng)。
對不起了弗雷,我是個“警察”。
馬車又走了一段路后終于漸漸停下,艾弗森付了錢后,和蘭思頓一起下了馬車,走向了前面的斯克蘭場。
斯克蘭場作為愛慕林的警察廳,占地面積很大,有多棟白墻建筑林立,除此以外還有很多輛馬車進進出出——現(xiàn)在的警方還沒奢侈到給警員配備汽車。
艾弗森走到門口站崗的警員身邊說了幾句,然后轉(zhuǎn)身對蘭思頓道:“跟我來?!?p> 蘭思頓聞言只好跟上,在警局里的水泥路上轉(zhuǎn)了幾個彎后走進一棟不大的藍墻建筑里,接著在里面警員的安排下,蘭思頓坐到了其中一個小房間內(nèi),房間墻壁被刷得白亮。
“稍等一會,等一下就會有人過來詢問你,把你之前跟我說的再復(fù)述一遍就好了。”艾弗森叮囑一句,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蘭思頓點頭答應(yīng),之后只能無聊地等待起來。
大約三分鐘后,一位同樣穿著警服,但肩章上多出銀色三角的年輕警官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朝氣,看蘭思頓的眼神比較友善,而右手則拿著紙和筆,用來記錄口供。
進門后,他對蘭思頓笑了笑,然后坐到了蘭思頓面前,語氣溫和:
“你可以叫我湯姆森警官,我聽艾弗森說,你叫蘭思頓·希爾,是嗎?”
“是的,湯姆森警官?!碧m思頓點頭。
“你現(xiàn)在還是學(xué)生嗎,在哪里讀書?”湯姆森笑著詢問道。
是時候查戶口了……蘭思頓心里輕笑,臉上卻不動聲色:
“愛慕林大學(xué)?!?p> “大學(xué)生?”湯姆森臉上露出少許驚訝,但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問道,“聽你的口音,應(yīng)該不是愛慕林本地人吧?!?p> “是,我來自科瓦雷城?!碧m思頓說道。
難怪……湯姆森點了點頭,詢問起關(guān)于熾烈酒吧的事情,蘭思頓照著之前跟艾弗森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看著面前的湯姆森快速地記錄著。
“好了,非常感謝你的配合,蘭思頓同學(xué)?!睖飞χ鹕?,“你可以回去了,對了,最近盡量不要出門,尤其是晚上,那個弗雷可不是什么好人?!?p> 蘭思頓故作緊張地點頭,心里卻松了一口氣,知道弗雷這樣的人很難得到警方的信任,自己就不會陷入尷尬境地了。
對了……蘭思頓突然發(fā)現(xiàn)湯姆森的表述有點問題,好像對抓捕弗雷并不抱信心,于是詢問道:“不抓他嗎?”
“抓,當然得抓?!睖飞f到這里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但他是個非常狡詐的小偷,有限的警力很難抓到他?!?p> “不過……”湯姆森仿佛也覺得不能在民眾面前說喪氣話,于是朝氣道,“我會盡全力抓到他的?!?p> “對了,你如果看見他,千萬不要莽撞,像今天一樣來找警官幫忙是最好的?!睖飞a充了一句。
看來他的“本職”確實不是情報商人,但他是個小偷……蘭思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湯姆森,接著在湯姆森陪同了一段路后走出了斯克蘭場。
回頭看了一眼斯克蘭場,蘭思頓慢慢皺起眉頭。
后天必須去因斯紐餐廳了,除了寄信外,還要詢問一下那邊的人怎么看待熾烈酒吧的事情……蘭思頓邁步走向愛慕林大學(xué)。
斯克蘭場與愛慕林大學(xué)相距并不遠,走路的話十多分鐘就能到。
一路上沒有意外,蘭思頓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重新?lián)Q回正裝,卸下眼鏡后,蘭思頓前往了圖書館。
今天的經(jīng)歷讓他打算抓緊時間了解配方中的材料,巧合地撞見熾烈酒吧的“全滅”,牽扯上神秘的弗雷和恐怖的兇手,這些都讓蘭思頓感到強烈的不安,更何況,黑袍人就像“達摩克里斯之劍”般懸在他頭頂。
“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蘭思頓走進美麗的“星空之眷”,在心里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