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反正我差的也不多,你盡量幫我湊夠三十貫吧。最好在元宵節(jié)前帶給我,鋪子那邊不會等我們太久。”陳文蘭淡淡地說。
“嗯。”陳文竹點頭答應(yīng)。
“你們以后也定是要在成都買房的,難不成還在洛帶鎮(zhèn)那個小地方生活一輩子?就當(dāng)這錢是存在我這里的,等你們買房的時候我再還你?!?p> 陳文竹本來想說自己沒有想過在成都買房,但是她面對陳文蘭的時候總是不敢輕易接話,更別說提出反對意見。剛才也就是不愿意高子青為難,才硬挺著不答應(yīng)把他家的人牽扯進來。
次日吃了早飯后,王成義張羅著叫人來打牌玩,陳文竹推說自己和高子青都不會。
陳文蘭道:“沒什么難的,就是老家的大貳,三郎不會,你打上兩把就記起來了?!?p> 陳文竹只當(dāng)是大家打著玩消磨時間,也就點頭同意。
待王成義喊來人,陳文竹一看倒都是識得的,崔姐是昨日剛見過,李嫂則是當(dāng)年自己初到成都時認(rèn)識的,劉成義的堂嫂,與陳文蘭一直交好。
陳文竹行禮后將高子青介紹給李嫂認(rèn)識,李嫂笑著說:“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你剛來成都你姐家時的模樣,轉(zhuǎn)眼就長大成人了?!?p> 笑談幾句后,四位女子坐上了牌桌,陳文竹與李嫂坐了對門。王成義拉高子青出去耍,高子青卻想留下陪陳文竹,李嫂笑他:“放心去玩吧,我們又不會吃了她?”
崔姐說:“他倆正膩著呢,何苦非要分開,三郎就坐在小妹旁邊,哪都別去?!?p> 眾人哄笑,高子青再呆不住,低聲對陳文竹說:“那你玩,我走了?!?p> “你早點回來?!标愇闹顸c頭道。
又引得其余四人笑他二人幾句,王成義與高子青出了門。
李嫂邊洗牌邊問:“今日怎么打?”
“老規(guī)矩,五六七十。”陳文蘭回道。
崔姐看陳文竹一臉不解,對二人說:“小妹第一次打不知道,先給她講清楚?!?p> “不用,她跟著打兩把就知道了?!标愇奶m道。
“那怎么行。”崔姐說:“這把讓小妹先座底,咱們邊打邊給她講一講?!?p> 大貳一共八十張牌,小寫“一”到“十”各四張,大寫“壹”到“拾”各四張。其中大小寫的二七十為紅色,其余全部為黑色。大貳明面是四人一起,實則每一把只有三人打,一人負(fù)責(zé)數(shù)牌留底,稱座底,羸者稱胡牌。計算牌的胡數(shù),十多胡開五文錢,二十多胡開六文,三十多開七文,四十多開八文,座底的進兩文。黑胡翻四番,紅胡翻兩番。
陳文竹方才知道她們是要賭錢,小時候父親常常去賭,輸了回來就鬧得家里雞犬不寧??搓愇奶m怡然自得的樣子想著,大姐怕是忘了父親賭錢的教訓(xùn)。她心中反感賭錢,此時坐在桌上又不好說自己不打,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將這一場打完再說。
第一把陳文蘭胡牌,將錢收入衣兜,她座莊,輪到崔姐座底。崔姐站到陳文竹身后幫她指點,這把卻是李嫂胡了。陳文蘭轉(zhuǎn)頭問她:“你身上裝錢了嗎?”
陳文竹點頭,她想著過年免不了花錢,給高子青身上放得多些,自己也裝了四五百文,聽得詢問,將錢袋拿出,放到她與陳文蘭之間的桌角上。陳文蘭又說:“你把我的也一起付了,回頭再和你算?!?p> “好?!标愇闹裥闹杏行┎粯芬猓?dāng)著外人卻也拒絕不來,遂將兩人的錢付與李嫂。
接下來基本上就是李嫂與崔姐輪著胡牌,姐妹倆偶爾胡上一兩把。陳文蘭羸錢時將錢收到自己懷中,輸錢時便從陳文竹錢袋里取。陳文竹眼見錢袋中的錢越來越少,只擔(dān)心撐不到這場結(jié)束。
到后來牌輸?shù)枚嗔耍愇奶m座底時便在陳文竹身后教她:“你怎么打的牌,明明出這張她就碰不上,也就胡不了。你都不看看已經(jīng)出過的牌嗎?”
陳文竹本來對大貳只是會打卻不精。又是第一次賭錢心里慌,拿到好牌也被她打亂了。陳文蘭站到身后說她,她更是手足無措,出牌越發(fā)沒了章法,引得陳文蘭斥責(zé)聲不斷。
終于,崔姐率先起身說:“今天就散了吧,我下午還有事。”
“別啊?!崩钌┑溃骸斑@玩得正高興?!?p> 陳文蘭也勸,“就是,再玩會兒,一起在我家吃飯。”
“真有事,改天吧?!贝藿阈χf完告辭回家,李嫂也跟著一起走了。
陳文蘭收了牌,洗手開始準(zhǔn)備做飯,并不提與陳文竹算錢之事。陳文竹也不提,全當(dāng)陪她開心。也洗了手跟過去幫忙。
王成義兩人快吃中午飯時方才回來,王成義已顯出幾分醉態(tài),高子青看著倒還好,不過也是一身酒氣。
陳文蘭有些不高興,“大白天怎么就喝成這樣?”
高子青看了眼陳文竹沒有說話。
王成義上前扶住陳文蘭肩膀說:“沒事,我陪三郎高興高興。咱們吃飯吧,我聞到香味了,娘子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陳文蘭嗔道:“看你還吃得下?”
“那當(dāng)然,娘子親手做的,我最少還要吃兩大碗。你今天戰(zhàn)果如何?”
“羸得不多,還行?!?p> 陳文竹聽著捏了下自己干癟的錢袋,還有個五六十文吧。
飯后陳文竹搶著收拾了碗筷,與高子青回到房中,方才抱怨他:“怎么白天出去就喝酒?!?p> 高子青拉她坐下說:“你姐夫一出門,就開口說去喝酒,我不好擋。不過我只喝了一杯,其余都是他喝的。”
陳文竹方才放下心,從父親身上她最不喜的便是賭錢與好酒?!澳愀兜膸??錢還夠不?”
“夠了,他只喝酒,就點了一盤涼菜。”
陳文竹把自己的錢袋拿給他看,撒嬌道:“我今天卻是輸光了。”
高子青笑著從自己身上拿錢放入錢袋,笑著說:“你別把你的官人輸?shù)艟统?。?p> “那我可舍不得?!?p> 二人笑鬧幾句后,高子青想起今日出去聽到的消息,“你還記得那年咱們在成都的時候有人砸家具,我們?nèi)炷绢^嗎?”
“當(dāng)然記得?!标愇闹翊藭r再憶起那段時光,因為高子青的出現(xiàn),凄冷中卻含著一絲甜密,含笑著說,“好多年了,怎么想起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