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shù)日，一封接著一封信件前來，全是陳啟國反叛，掠關(guān)中三萬戶之言，可看著襄城公石涉歸信件，看著臭小子不冷不淡話語。
“充實腹心……娘地，就算充實也該是老子的鄴城！”
“都說一說，該如何懲罰了那個混賬小子！”
石虎一臉惱怒，堂上不少大臣都吃過陳啟國的虧，一時間竟無人開口。
王猛見無人開口，心下惱怒，上前雙手合十一禮。
“阿彌陀佛，大王，北有黑、白二蛟為惡，若不懲戒，勢必更加肆無忌憚！”
石閔眉頭微皺，欲要不悅上前，抬眼卻看到李農(nóng)冷眼相視，剛抬起半分的腳步再次放下，一臉冷淡不語。
苻洪上前，抱拳道:“此子自出世便攪動天下不安，大王也言此子為‘七德’將軍，乃腦后長骨不忠之人，今日更是掠關(guān)中三萬戶之民，若不降服懲戒，恐并州有大禍，并州若失，大王之側(cè)必危，臣愿親領(lǐng)三萬，替大王降服不臣之惡蛟！”
石虎眉頭緊皺，心下也有了一絲憂慮，正待開口……
“大王，此子桀驁不服管教，大王乃天王之王尚敢咆哮大殿，大王縱然憐惜其才，亦當(dāng)捉來管教，臣愿意領(lǐng)軍前往！”姚戈仲亦上前抱拳。
石宣、石鑒、石苞、石韜、石斌等人相視，齊齊出列，齊齊抱拳。
“孩兒愿往捉蛟！”
太尉張舉、鎮(zhèn)軍將軍張豺、中領(lǐng)軍石成、左衛(wèi)將軍王鸞、武衛(wèi)張季、龍驤將軍支雄、虎牙都尉石寧、車騎將軍胡睦、王朗、揚武將軍苻菁、東宮校尉梁犢、驤威將軍張貉、射聲校尉張艾……
從屬義陽公石鑒右衛(wèi)將軍府都尉王基、麻秋、白勝……
枋頭大將軍苻洪，弟弟明威將軍苻安、威戎將軍苻侯，子武烈將軍苻健、討虜將軍苻雄，名下雷弱兒、梁欏、魚遵、段陵、王墮、趙俱、牛夷、辛牢、毛貴……十余將。
另有大將李松、張才、劉銖、胡睦……
看到大大小小三四十將領(lǐng)出列，太宰趙鹿、大司農(nóng)曹莫、司空李農(nóng)、尚書令王謨、左仆射張乾、右仆射郎肅、冠軍大將軍石閔及名下高崇、呂護(hù)、蔣干、董閏、張溫、劉寧、劉崇、張平、李歷、高昌、蘇林、蘇亥、馬愿、田香一干將領(lǐng)也不得不出列抱拳。
不僅僅是他們這些人，石法禮更是直接跪地“砰砰”一陣。
“大王，末將雖不精陣戰(zhàn)廝殺，末將亦愿身死討賊陣前！”
……
大小將領(lǐng)、文官，全都出列欲要討賊，見了這么多人跑了出來，石虎臉上反倒怪異的一陣陰沉不定……
“砰！”
肥胖大手重重拍下。
“混賬小兒，竟敢羞辱本王，看老子不打爛你的腚！”
“苻洪。”
“臣在！”
“征討大將軍！”
“臣領(lǐng)命！”
……
“姚戈仲、麻秋、張豺、孫伏都?！?p> “臣(臣)在！”
“為征討前后左右四軍副將?！?p> “臣(臣)領(lǐng)命！”
……
“太子?！?p> 石宣一愣，忙出列抱拳。
“孩兒在！”
“為征討監(jiān)軍大將軍。”
“孩兒領(lǐng)命。”
……
“董從云、李菟、田馥。”
董從云、李菟、田馥三女官上前抱拳。
“臣(臣)在！”
“為征討司馬、左右長史。”
“臣(臣)領(lǐng)命！”
……
一干人看到石虎要狠揍陳啟國，全都看向一臉冷漠石法禮，見他如此，又莫名紛紛搖頭暗自嘆息。
石虎恨恨說道:“司、翼、青、徐、豫、兗六州，五戶出糧二十斛、布五匹、車一輛，牛馬一頭，三個月內(nèi)必須備齊，未備齊者，斬！”
“哼！”
“臭小子，你若老老實實將人丁給老子送來還罷，否則……”
“哼！”
……
身體太過肥胖，兩腿只能跟個企鵝一般一左一右搖擺，石虎大怒搖擺離去，眾將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究竟是真惱怒，還只是想著趁機(jī)搜刮六州百姓。
四五月，北方春種小麥已經(jīng)結(jié)束，大豆、高粱雜糧谷物尚還可繼續(xù)耕種，五萬善于耕種田地青壯農(nóng)夫，舍去沉重輜重日夜北上，五萬漢民老弱婦孺，三萬胡民，五千步卒、兩千胡騎押解無數(shù)糧食輜重緩慢前行。
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入鄴城，看到五萬青壯農(nóng)夫扛著鋤頭日夜北上，過太原郡、新興郡、雁門郡，日夜前往大同郡耕種，五萬大軍卻連動窩都無，石虎的態(tài)度也更加讓人疑惑不解，但六州搜刮糧食的軍令卻傳達(dá)了下去，征募美女充實宮室也未停了下來。
去歲就有大舉征募各州，也不知青州哪個混賬上奏說，原本在濟(jì)南城北老老實實趴著的石頭老虎，一夜間，竟不知哪里跑來上千只狐貍，硬是把石頭老虎扛到了城東南角。
石虎一聽，石頭老虎，可不就是說他“石虎”么？原本在北面趴著，又跑去了東南角，鄴城在北，建康在東南，而石頭老虎一夜跑去了城之東南，可不就是上天告訴自己，再征建康肯定可以大勝么？
才剛征調(diào)五十萬大軍，結(jié)果死了二三十萬，又要再征，再征就征吧，關(guān)鍵是這次征調(diào)的是兵卒。
“士卒每五人征調(diào)一輛車、二頭牛、十五斛糧、十匹絹布，不備者斬首?！?p> 石虎欲要再征調(diào)五十萬大軍，欲要過江再次攻打建康，軍中賣兒賣女、上吊自殺著無數(shù)，軍中怨氣無數(shù)，眼瞅著就要大亂，石虎也將此事不了了之，轉(zhuǎn)而搜刮起美女來了。
軍中怨懟，新征的五十萬大軍不了了之，雖也搜刮了些錢糧，最后也被軍中大大小小將領(lǐng)瓜分了七七八八。
調(diào)苻洪，調(diào)姚戈仲、麻秋、張豺、孫伏都，所調(diào)兵卒皆是原屬五萬枋頭軍卒，此時正值青黃不接之時，五萬馬步大軍，所需錢糧無數(shù)，卻也用不了征調(diào)“司、翼、青、徐、豫、兗六州，五戶出糧二十斛、布五匹、車一輛，牛馬一頭”地步。
五萬大軍，以一年征戰(zhàn)為期，一人十斛糧為準(zhǔn)，也不過五十萬斛糧，卻要征調(diào)六州百姓之糧……
鄴城大怒，消息傳入并州，并州刺史石暉、太守劉國、劉啟、馮鴦、孫伏都、柳恭等人全都悔了個腸子鐵青。
征調(diào)六州錢糧、布匹、牛馬……需要多久才能兵入并州平叛？自己手里兵馬，夠那小子揍的嗎？
五萬青壯率先北上大同郡，鄴城欲要討伐消息還未傳入并州，等到馬峒數(shù)千騎護(hù)送八九萬后陣?yán)先醣鄙?，途徑平原郡時，討伐的消息傳了過來，馬峒大怒。
“好你個孫伏壽，俺八弟不愿找你麻煩，竟他娘地敢背后捅刀子！”
“給俺狠狠打！”
“來人，告訴所有窮苦百姓，不管他娘的是胡人，還是漢民，只要愿意跟著俺的，一律一成賦稅！”
……
“誰他娘地砍死了石暉、劉國、劉啟、馮鴦、孫伏都、柳恭這些混蛋，誰就是一郡將軍！”
……
“給老子搶他娘的！”
……
陳啟國在祁縣立下的“一成賦稅”威力很強(qiáng)，已經(jīng)有不少百姓自平原郡逃入祁縣名下耕種，馬峒大怒，八九萬人抽出兩三萬，還沒怎么攻打平原郡各縣城呢，各城相繼打開城門。
臨汾、平陽、永安相繼告破，孫伏都領(lǐng)五百騎一路逃亡上黨，而邊緣村寨并未逃跑，紛紛主動加入。
馬峒令石大力領(lǐng)步騎一萬，回頭攻打河?xùn)|各郡縣，河?xùn)|精銳早在一年前就被打了個精光，沒等石大力殺到安邑，柳恭帶著數(shù)百人逃入山嶺，徑直逃向鄴城。
柳恭雖是漢臣，但河?xùn)|漢民百姓在面對“一成賦稅”下，并未大量跟隨逃亡，除了些大族恐懼兵災(zāi)逃亡，河?xùn)|數(shù)萬百姓竟攜兒帶女反迎上石大力萬卒。
一個一個縣城，一個個山寨攻打，很是讓人無語，一個個開城，或是逃竄，或是主動加入，原本煮鹽的兩萬鹽工帶著一車車鹽巴，全攜兒帶女北上投誠。
馬峒大怒肆虐平原郡，石大力返身搶奪河?xùn)|郡，所過之處，無不將人丁搶了個干凈，主動也好，不愿也罷，全都搶了個干凈。
馬峒、石大力動手，祁縣趙封領(lǐng)兩萬老弱殺向晉陽城，兵力不足兩千的石暉、劉國，與孫伏壽、柳恭一般下場，不敢稍有停留，帶著人連夜逃出晉陽城。
馬峒領(lǐng)十二萬老弱，身后跟著石大力搜刮七萬河?xùn)|老弱，二十萬人入太原郡，趙封、馬峒、石大力領(lǐng)兵五萬胡漢卒入樂平郡、上黨郡，劉啟恐懼，領(lǐng)千人逃入山中，逃亡鄴城，馮鴦領(lǐng)三千卒與趙封交戰(zhàn)，三千卒死傷大半，馮鴦僅領(lǐng)五百人逃入山中。
趙封親領(lǐng)兩萬大軍，駐城屯兵壺口、十八盤嶺，石虎大驚，再沒了看戲心情，忙令苻洪五萬大軍迎敵。
短短兩個月，陳啟國領(lǐng)萬余人放牧東來，與劉務(wù)桓結(jié)為了兄弟之盟，來到盛樂城，雖沒能打上一場，卻也沒發(fā)生沖突，直到轉(zhuǎn)身向南時，還未進(jìn)入長城，并州變故傳入了耳中，整個人都傻愣愣的。
“這……怎么成了這般？”
陳啟國再無悠哉悠哉心情，舍下近萬戍邊罪胡，領(lǐng)五千騎日夜進(jìn)入大同郡。
等他進(jìn)入大同郡時，整個大同郡已經(jīng)擁有了二十萬人丁，除了十?dāng)?shù)萬人正在拼命搶收各郡冬種小麥糧食外，基本上所有老弱全都集中在了大同郡一地。
看到這般情景，陳啟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