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得為俺們做主啊~”
“將軍,俺們都說了,俺們是自己人,你看看俺,俺都光著身子半個月無法出屋了……”
“將軍……”
……
“閉嘴!”
“都給老子閉嘴——”
雁門將軍石?身子不住抖動,一路北上,一路所見各縣、關(guān)隘將領(lǐng)們的凄慘,心下怒火就不住升騰,心想著還當(dāng)著小兄弟護(hù)著那混蛋呢,哪里會想到小混蛋這么狠,竟把自己所有軍卒全吞了個干凈,不僅如此,更是把能拉走的全拉了個干干凈凈,老鼠都能生生氣哭了。
一臉陰沉的石?、劉抵大怒,一干雁門光腚將領(lǐng)們也不敢再可著嗓子哭嚎。
“娘地,你有種……你有種——”
“走——”
石?大手一揮。
“跟著老子回晉陽,老子要屠光了祁縣所有人——”
“雞犬不留——”
石?大怒,劉抵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一干將領(lǐng)臉上露出猙獰暴戾,紛紛暴怒大吼。
“屠了祁縣……”
“屠了祁縣——”
“殺光他們……”
“殺光這些可惡混蛋……”
……
石?、劉抵大怒,可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那該死的混蛋也忒狠了,不僅將兵卒都抓跑了,哪怕十三歲的女娃,四十歲的老婦,全都抓了個干凈,兩人雙眼赤紅,又是無可奈何領(lǐng)著四百來人南下,兩個郡,僅有四百來人!
兩人悲憤欲死南下,馬邑城外卻出現(xiàn)一隊千騎,一千挑著“趙”“并”兩桿大旗騎卒。
馬蹄震震驚動了縮在城墻根下兵卒,一陣“當(dāng)當(dāng)”警示銅鑼大作,正在炕床上造小人的馬邑將軍拓拔壽一驚,身子猛然翻動,差點自炕上跌落了下來,赤裸著身子沖門外大怒。
“混蛋,哪個混蛋亂敲的銅鑼?”
“報——”
“砰!”
門房撞開,拓拔壽一驚,正要大罵的話語也堵在了嘴里,毫不在意是否還赤裸著身子,臉上肅然一片。
“怎么回事?”
探子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報將軍,雁門將軍石?前來,說是咱們的人越境殺了他們百十人,前來問將軍討要越境殺人賊人?!?p> 拓拔壽眉頭一皺,有些疑惑道:“前些日?本將軍不是嚴(yán)令不許出城打草谷嗎?是哪個混蛋惹了事端?”
探子疑惑搖頭,說道:“除了司馬大人前些日前往平城外,末將并未聽說有人出城過。”
拓跋壽聽到僅司馬劉屙一人出城,心下沒由來的就是一陣厭惡,一把從床鋪上扯下破皮子裹在身上,毫不在意場上閃躲的赤**人是否寒冷,又抄起一根麻繩死死系在腰間,嘴里怒哼惱怒。
“該死的混蛋,自己惹了麻煩,他娘地自己跑去了平城,卻要讓老子為他擦屁股!”
“混蛋~”
“哼!”
……
拓拔壽大怒,裹著張碩大皮子翻身上馬,不一會來到城門前,銅鑼聲也早已停歇,身后僅跟隨著三百低聲嘟囔不滿的軍卒。
“開門!”
拓拔壽冷哼,城門軍卒不敢多言,一陣尖銳刺耳“嘎嘎”聲,城門緩緩打開,拓拔壽輕踢戰(zhàn)馬,一股寒風(fēng)吹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娘地……”
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句,人已踢馬奔出了城門,三百騎亦跟隨出城,而城外一里外正站定了一千臉面裹了嚴(yán)嚴(yán)實實的軍卒。
見到千騎挑著的兩面大旗,拓拔壽就是一陣頭疼,心下更是咒罵司馬劉屙的沒事惹事。
拓拔壽沒有去想有沒有危險,也沒有懷疑劉屙是不是被人栽了冤大頭,在他看來,肯定是那該死的劉屙又給自己招惹了麻煩!
騰?看到馬邑城洞開,看到三百騎出現(xiàn),嘴角泛起一陣殘忍弧度。
“董司馬壓陣,哪個若敢壞了將軍大事,老子讓他生不如死!”
董養(yǎng)原本只是一老卒,本想著老老實實過平淡日子算了,沒想到臨老了,竟然成了一千騎司馬,早已熄滅了的雄心壯志再一次熊熊燃起,聽了騰?話語,忙抱拳應(yīng)諾。
“諾!”
“旦有不遵軍令者,不用將軍動手,末將生剝了他的皮!”
騰?點了點頭,在雁門休整了小半月,可是把強(qiáng)行并入的各縣、戍堡軍卒整慘了,僅砍人腦袋就有數(shù)百,半個月什么都沒有做,每日吃飽了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遍又一遍讀誦《十七律五十四斬》,一直把所有人讀了嘔吐為止!
臨近邊關(guān)之地的胡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能騎馬射箭,雖不如訓(xùn)練了一年的老卒五千兵馬軍陣嚴(yán)謹(jǐn),廝殺卻沒太大問題,唯一需要的就是一遍遍告訴他們嚴(yán)守紀(jì)律。
三百騎出城,看著毫無所覺的三百馬邑軍卒,騰?嘴角更是高高上翹不屑,隨著戰(zhàn)馬越陣而出,本部中軍三百騎出陣緊緊跟隨,人人手按馬刀隨時沖殺劈砍。
“哈哈……”
拓拔壽抱拳哈哈大笑。
“不知將軍前來,有失遠(yuǎn)迎,莫怪莫怪啊~”
騰?微微抱拳還禮,一臉不悅道:“拓跋將軍,你們是什么意思,一再越境劫掠我部,是不屑我家將軍,還是對大王不屑一顧?”
騰?不悅,拓拔壽忙抱拳苦笑。
“誤會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唉……”
“將軍也知,那該死的劉虎一再侵入俺們代國,前些時候大王擊敗了劉虎,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群流散的鐵弗人竟然跑到了此處,就是俺們馬邑城一時不察也死了幾十人……”
拓拔壽抱拳來到騰?身前,見到此時還用著阻擋寒風(fēng)的皮子遮擋面孔,心下一陣不喜,但也沒有過多表現(xiàn)出來,更沒去想眼前的騰?是不是不認(rèn)識,或是不是雁門兵卒之事。
不怪拓跋氏不夠謹(jǐn)慎,他們在此處戍守了多年,很清楚周圍幾百里情況,能拿出千騎來的,也就他們拓跋鮮卑和并州兩家,本能的就認(rèn)為是雁門惱怒那該死的劉屙又沒事跑入雁門打了草谷。
拓拔壽大拳雙抱,嘴里一再找了個借口解釋,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知發(fā)生了多少次,他都有些習(xí)慣了,知道只要不被眼前人抓了確鑿把柄,一切還是沒有絲毫改變,頂多飲上兩杯了事。
大拳雙抱,又一手伸出,一臉笑意邀請道:“將軍請入城歇息歇息,飲上幾杯,咱們好好商議商議,商議一下該如何干掉那些流竄的混蛋們,來來,請請……”
“請請……”
騰?嘴角笑意更甚,卻沉默了數(shù)息,微微點頭。
“該死的馬匪……也好,一同商議個法子吧?!?p> 拓拔壽雙眼得意一閃而過,臉上滿是真誠笑意。
“請請……將軍請……”
“諸位兄弟,一起一起……”
……
兩百步外的董養(yǎng),遠(yuǎn)遠(yuǎn)見到營帥與拓拔壽把臂大笑,看到數(shù)百人向馬邑城走去,嘴角閃過一絲不屑,大手一揮,七百騎提馬緩緩壓向洞開了的城門,七百騎,包括騰?帶著的三百騎,人人默默無聲,就是想叫喚兩句都是不愿,半個月來,天天吼著《十七律五十四斬》,早早的就把人的嗓子喊啞了,好像個個都把這輩子的話語說盡了,沒一個愿意哪怕多開口一句的,全默默等待著廝殺號角響起。
騰?沒想到會如此容易詐開馬邑城門,整個隊伍三百騎進(jìn)入城門內(nèi)后,看到不大的城內(nèi)僅有小貓三兩只出門,嘴角猙獰越來越盛,面上卻笑意盈盈。
“拓跋將軍,兄弟想問將軍借了一件東西,不知將軍可否答應(yīng)?”
拓拔壽一愣,隨即又不由一陣大笑。
“哈哈……”
“將軍這是說的甚話,你我兩家親若兄弟,兄弟若是需要,但凡俺有的,盡管拿去就是!”
騰?雙眼微瞇,大拳微微一抱,笑道:“拓跋將軍果然豪氣……”
話語剛落,大手閃電拔出腰間利刃,刀光閃過,拓拔壽臉上依然張著大嘴,還在“哈哈”得意大笑,眼中卻有一絲詫異,怎么兩人的臉距離如此之近?
“拓跋將軍,謝了啊~”
馬邑軍卒全傻愣愣看向騰?大手,看著大手中血淋淋腦袋……
“拓跋壽已死,還不下馬受降?!”
“抵抗者,死——”
騰?仰天怒吼。
“噗噗噗……”
異變太過突然,馬邑軍卒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邊還是“朋友、兄弟”的雁門兄弟,紛紛刀光閃起,一個又一個人頭顱橫飛,鮮血飚射長空……
“殺啊——”
“下馬跪地免死——”
“殺……”
……
“嗚嗚……”
“殺啊……”
無數(shù)戰(zhàn)馬飛奔,馬蹄踏著殷紅,猙獰嘶吼揮舞馬刀,沒人會想到戰(zhàn)斗會如此突然,無數(shù)人驚恐四散奔逃,更多的人赤裸著身子沖出屋舍,手持著利刃卻被一柄柄長矛貫穿身體,被飛起的雪亮帶走頭顱,騰?一刀刀帶走驚慌失措頭顱,嘶啞的嗓子依然還在奮力嘶吼,處處鮮血飚射,處處驚恐哀求……
“跪地免死……跪地免死……”
無數(shù)戰(zhàn)馬來回肆虐,戰(zhàn)刀飛舞,鮮血,哀嚎,臨死前的畏懼,懦弱婦孺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哀求著所有一切盡快結(jié)束……
……
一個時辰后,馬邑城恢復(fù)了平靜,好像這座城池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一場慘烈廝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里已經(jīng)換了個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