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落滿地,山風(fēng)吹起,落葉翻飛,二少年一身紅衣,微笑相望。
“青郎~你回來了……”丹曦開口,臉上掛著微笑。
“丹曦,對(duì)不起……我自成佛,便失了所有前塵,我竟將你忘得一干二凈!竟讓你等了千年!”他嘴唇抖動(dòng),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手掌。
丹曦?fù)u了搖頭:“現(xiàn)下已是圓滿,他事均不重要!你回來就好!”
青郎走向丹曦,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千年,你一人孤苦千年,彷徨千年,而我竟渾然不覺!”
丹曦手中《梧桐諾》落地,伏在他胸前,無比滿足。
丹曦伏在青郎胸膛,微微側(cè)身,緩緩撩起他的衣袖,那一道道的傷痕赫然入目,還有那被他剜去的一塊肉產(chǎn)生的小凹陷。
“此瞬可抵千年孤苦、彷徨,無妨的!”丹曦道。
“你我,絕不相離!”青郎道,抱著丹曦的手又緊了緊。
“你說過,你回來,我們便成親!”丹曦抬頭道。
“君子一諾永不悔!”青郎松開了丹曦,替他整了整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而后在地上撿了三只長短相近的樹枝,插在梧桐樹下。
再起身,拿起丹曦手中的紅蓋頭,替他蓋上。
“三拜之后,你我便是夫妻,永不相離!”青郎道。
“嗯!”聽得出,只這一個(gè)嗯,丹曦亦是哽咽的。
而此時(shí),一個(gè)空曠悠遠(yuǎn)的聲音在青郎耳邊想起:“覺明,你決定了嗎?”
是他的師父!他入佛后的西方接引人,亦是讓他來了這塵緣之人,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師父?你一直都知道他在等我?”他朝天大喊。
丹曦不明所以,扯下蓋頭,因?yàn)樗牪灰姟?p> “本該各自相忘,他已身死,你已入佛,了卻了俗世,奈何他執(zhí)念太深,千年不去,即是如此,為師才讓你走了這一趟,是劫是緣,是善是惡,全憑你一念取舍,覺明,你好自為之吧……”
而后聲音不再。
“青郎,怎么了?”丹曦?fù)?dān)憂問道。
青郎看著丹曦微笑:“無事,君子一諾,你放心,我再也不與你相離!”
說著便又替他蓋上了蓋頭。
他牽著丹曦,二人跪下,二人的手緊緊相握,緩緩三拜!
青郎起身,扶著丹曦坐在石凳上。
蓋頭緩緩而起。
“青郎~”他輕喚,青郎滿滿地占據(jù)了他的瞳孔。
“丹曦……”他抱著他,讓他的頭能靠著自己的肩膀。
“你當(dāng)真不怪我?”青郎問。
丹曦起身,執(zhí)手相望:“自然不怪。往后,你不許再提這些……”
青郎微笑且滿足地點(diǎn)頭。
鮮紅的唇瓣向丹曦靠近……
只在觸碰的瞬間,丹曦化作了一縷紅煙消散了……
“青郎~”一聲溫柔的呼喚回蕩在耳邊。
青郎觸不及丹曦,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面對(duì)眼前的虛無,他愣住了,雙手依舊是抱著丹曦的姿勢(shì)……
“丹曦~”他嘗試呼喚。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山間的風(fēng),樹旁的溪,還有他自己方才喊出的‘丹曦’在山谷里的回聲。
他顫抖著雙手不舍得落下,方才止住的眼淚瞬間滾落,他忘了,之前的丹曦是一股執(zhí)念。
愿成,則執(zhí)念散……
恍惚間,耳邊響起丹曦的聲音。
“你即還了俗,該有個(gè)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叫青”青郎道。
“為何?”丹曦問。
“自己想!”青郎道。
“想不到,那我往后便喚你青郎吧!”丹曦道。
“好!”
青郎依舊是那個(gè)姿勢(shì),顫抖的雙唇?jīng)]有節(jié)奏地蹦出一句話:“丹曦,丹青不渝……你知道了嗎?”
“為何,為何要拉我上天,為何要我渡你,我寧愿不入佛,也許我們還能來生再會(huì),丹曦!”他的一顆心已被撕裂成千千萬萬片。
茫然見,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一個(gè)場(chǎng)景。
一個(gè)獵人架起了火堆,一旁是被束縛了雙腳和翅膀的一只五彩的鳥雀。
一個(gè)少年出現(xiàn),二話不說解了鳥雀的束縛,鳥雀飛走了。
獵人大怒,抄起一旁的粗樹枝便要追打:“你個(gè)臭書生,敢偷老子的東西!”
那書生慌忙跑開,邊跑嘴里邊喊:“那是鳳凰,神鳥,吃不得,吃不得……”
哪知他腳下一滑,咕嚕咕嚕滾下了山坡。
獵人啐了一聲,便也不再追趕……
“丹曦~”他茫然喊著。
“你我相識(shí)竟這般早~”他臉上露出些許的微笑,轉(zhuǎn)瞬即逝。
靈溪旁,梧桐下,又只剩一紅杉妙人。
只見他緩緩俯下身,撿起落在地上的《梧桐諾》,身上的喜服變成了一團(tuán)火,化灰飛散。
他撣了撣書上的灰塵,藏于心口。
待他直起身,長發(fā)飛散,一身玄袍,已縈繞了不少的黑氣。
“丹曦,等著我……”
入了魔,便不入輪回,他有的是時(shí)間,億萬眾生,他踏遍紅塵萬丈,一定找得到他的丹曦……
一身玄衣飛散,他堅(jiān)定向前……
靈溪畔,梧桐下,再也沒有那一抹紅色身影。
六合中,天地間,卻多了一個(gè)尋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