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擠到位置邊時,怎么也沒想到,那個奇葩居然也坐在這。
女孩第一反應(yīng)是再次確認車票----她多么希望是自己搞錯了!
很可惜,她沒錯!
看看過道上塞得滿滿當當?shù)某丝秃托欣?,女孩嘆了口氣,“你好,這是我的座位?!?p> 周圍站著的、坐著的人都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陳銳身上。
大家意思很明顯,認定是他坐了女孩的位置。
怪不得大家,他們這桌四個人中,除了陳銳外,剩下三人穿得都很不錯。
見大家看著自己,陳銳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抬頭笑了笑,“你是和我說話嗎?”
看熱鬧的想,“他臉皮也夠厚的,不是和你說難道還是和別人!”
剛才擠過來像打仗一樣,心里一急,語言就沒表述清楚,害人家被這么多人誤會,周琴連忙道歉,“不好意思!”說完她伸手指著陳銳里面:
“我是靠窗的位置。”
“耶----”事情出乎意料,大家還心有不甘地感嘆了聲。
劉巖到車站晚了,只買到了站票,他經(jīng)常跑粵東,坐車很有經(jīng)驗,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空座位先占著再說----”
現(xiàn)在正主來了,他一個大靚仔,也不好意思賴著。
原以為事情到這就結(jié)束了,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久之后,一個壯漢橫沖直撞過來“讓開,讓開?!?p> 擁擠不堪的過道一陣雞飛狗跳。
壯漢光著膀子,黃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腱子肉刷刷往下流。
他偏著腦袋,嘴里叼著火車票,肩上扛著一個很重的大袋子,雙手用力扶著,肌肉高高隆起。
劉巖出來后也沒挪地,和人一起擠在陳銳旁邊站著,正想側(cè)身讓大漢過去,哪知他歪著腦袋看了看座位號,“嘭”地一聲把行李扔下,停著不走了。
“哎呦,你怎么放東西的,壓到我的腳了。”劉巖抱怨。
任彪取下車票,“怎么?你站在老子位置旁邊還有理了?”
他脾氣本來就大,今天買票多花了3塊錢,還差點錯過火車,心里正憋著一肚子氣,哪會跟人講道理。
“哪個位置是你的?”
任彪懶得理他,一巴掌拍向陳銳,“讓開!”
陳銳皺了皺眉,心想,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我為什么要讓你?”
“為什么,因為這是老子的座位?!?p> 任彪說著拿出車票向周圍展示,一臉得意。
“也好,你先幫我占著?!标愪J起身拿上編織袋,“請讓一下?!?p> “我?guī)湍阏贾?,”任彪感到莫名其妙,“神?jīng)病。”
“哈哈哈。”大家也覺得好笑。
他們認為,陳銳不過是找個臺階下罷了,心虛膽怯的人不都那樣嗎?
“原來和我一樣沒座??!”劉巖看著那個‘乞丐’的背影嘲笑。
“他明明是買了票的呀----”周琴想不明白。
說實話,之前嫌他臟,現(xiàn)在女孩倒想和他同坐。
這趟車是去臨港羅湖的,期間還會途徑粵洲,人多得不得了。現(xiàn)在又是大熱天,車廂里到處都是汗臭味,熏得人難受。可自己坐在旁邊,十來分鐘下來,卻沒聞到他身上有什么怪味!
陳銳離開位置后直接往列車中部走,坐過火車的都知道,列車上專門有個補票的地方,一般都在中間7、8號車廂。
“你好,請問是在這補票嗎?”
“你到哪?”
牛永剛態(tài)度不錯,難得碰到一個主動過來補票的。
這年月,逃票的人多得很。廁所里,座位底下,哪都有可能。
“我補一張到終點站的臥鋪。”陳銳說著把自己的坐票遞過去。
這趟車是下午4:10分發(fā)車,第二天早上6:30到羅湖。
“補臥鋪啊,”牛永剛接過車票檢驗一下,還給陳銳,“九點過來找我,到時候值夜班的乘務(wù)員空出鋪位,給你補一張?!?p> “好的,謝謝?!标愪J沒有接票,“麻煩你再確認下我這張票是不是真的?!?p> “哈哈,票沒問題。”牛永剛樂了。
“奇怪了,”陳銳皺著眉頭撓了撓后腦勺,自言自語,“我的票沒問題,那為什么他也有這個座位的票呢?”
“......”
幾分鐘后,牛永剛帶著兩個工作員直接走到任彪身邊時,他正在給大家講述自己上車時的‘英雄’事跡----
男人嘛,喜歡吹牛,特別是旁邊有美女。
“……你們知道嗎?本來沒票了,幸好遇到一個退票的......眼看檢票的就要關(guān)門了,老子一步跨過來,要是再晚一步,呵,車門都關(guān)了!”說到這他停下來,得意地看了旁邊美女一下。
周琴心里都詛咒過N次了,女孩多么希望身邊還是那個‘乞丐’啊,沒有滿身汗臭,也不會唾沫星子亂飛。
“沒人攔你??!”
“他們敢,別說老子嘴里咬著票,就算沒有,誰敢擋我?”
“哈哈哈,厲害!厲害!”
“請你把車票拿出來?!迸S绖偱牧伺娜伪?。
見列車員來查票,周圍又是一陣慌亂,這個年代的人對公職人員還是很敬畏的。
“我有票,”任彪反手從屁股兜里摸出車票遞過去。
牛永剛接過,用驗票機一查,“票是從哪來的?”
“從一個退票的手里買的?!?p> “對不起,這是張假票?!彪S后,牛永剛讓他自己對比了幾張真票,“……看到了嗎,真票應(yīng)該是這樣的?!?p> 面對事實,任彪沒法反駁。
“請你把票補了吧?!?p> 前一刻還趾高氣昂的大漢聳拉著腦袋,湊了半天兩塊、五塊的,終于把票給補了。
“怎么是站票?!”
“廢話,”一個工作員伸手指著滿過道站著的人,“你看看站著多少人,哪里還有坐票?”
“哈哈哈”
不但坐著的人哄笑起來,站著的笑得更大聲,大家幸災(zāi)樂禍地看向那個花了臥鋪價錢買了一張站票的倒霉鬼。
“笑個屁啊笑。”任彪罵罵咧咧地坐下,“老子有地方坐,你們有嗎?”
他話音剛落,抽完一根煙的陳銳回來了,擰著那個補丁編織袋,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此時,大家看向他的眼光少了幾許輕視。
年輕人完全無視任彪兇悍的面容,微笑著說道:“謝謝你幫我占了一會,起來吧。”
“嘿嘿”任彪冷笑,一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老子不起來,你能把我怎么樣?”
“耍無賴?”陳銳依舊微笑,“給臉不要臉?!?p> “你特么有種再說一遍!”任彪蹭地一下站起,伸手就要去抓陳銳的衣襟。
旁邊好多人驚叫出聲“啊----”
年輕人身高倒是不矮,但比起壯漢來還是低了半個腦袋,關(guān)鍵是體型差別太大,一個壯得像頭牛,一個單薄消瘦----
想象中‘乞丐’被鎖住脖子的畫面沒有出現(xiàn)。
大家看到年輕人面帶微笑,用左手握住了大漢伸過去的右手。
“那邊怎么了?”
“好像有人打架----”
“打起來了沒有?”后面被擋住的上躥下跳。
“快了,快了?!?p> “哎,還是年輕啊,自不量力!”
“直接去找列車員嘛----”
正在大伙準備圍過來看熱鬧時,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壯漢居然主動讓出了座位!
“怎么回事?”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