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認定（八）
DAY 7。
齊星：“涂月，你能聽到我的話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被另一股黑暗的靈力攻擊了，它感染了你的靈力……”
在一旁的黃靈松忍不住開口：“你別喊了，這女的已經(jīng)昏過去了，聽不到的。”
劉羿皺著眉頭看著暈過去的涂月，她的身上依然冒著黑煙：“所以現(xiàn)在怎么辦？”
齊星搖搖頭：“我們都不是治愈系靈力者，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到?！彼蚝跉馑\罩的天空，“除非我們能消滅傷害她的黑氣源頭，或許她還有救。”
黃靈松打斷他的話，“別傻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過的，沒看她都這樣了嗎？就用靈力探知了一下，就被什么靈力感染了，現(xiàn)在搞得被火燒這么夸張，我們跟那個怪物對抗簡直就是去送死，好嘛？”
齊星：“涂月剛才不是說這里的怪物是我們的恐懼造成的嗎？”他分別看了一眼黃靈松和劉羿?！安还苁悄愫退l的恐懼，只要你們?nèi)ッ鎸?yīng)該是可以解決的?！?p> 黃靈松：“你相信她的話？”
“為什么不呢？”
黃靈松憋了一口氣說不出話來，索性望左邊看去，轉(zhuǎn)了話題，“反正這個怪物不可能我制造出來，我也打不過他?！?p> 齊星：“也許恰巧是你這種恐懼才制造出它來的?！?p> “不可能！”他指了指劉羿，“是他的！”
劉羿難得地沉默了，是他的嗎？之前涂月說的時候，他還覺得她胡說八道，現(xiàn)在呢，如果真的是他的恐懼，那會是什么呢？
……
涂月在移動，或者說她的感覺在移動，她從來都沒有感覺自己站得這么高過，大島上的景色就在她的腳下一樣。
她忽然醒悟過來，這不是她的意識。
而是黑霧的意識，她是在透過黑霧的身體在看待這個世界，因為她好像已經(jīng)被黑霧吃掉了。
對，她在黑霧的身體里，像一個孤魂野鬼在游蕩，但被無形的枷鎖所制約，沒有辦法去到外面。
黑霧極速前進，涂月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明白它是在朝自己和其他小伙伴奔去，但是她沖不破黑霧的身體，誰也不能聯(lián)系不上，只能焦急地看著黑霧的火焰燒掉周圍一切。
……
黃靈松：“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個黑氣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齊星看著巋然不動的蔥綠森林，那種靜謐的感覺沒有帶給他內(nèi)心的的平靜，而是有一種恐怖的感覺，有東西埋伏在內(nèi)，也許下一秒它就會撲出來一樣。
“你剛剛說一定不是你的恐懼制造出來的怪物，你自己見過了自己制造出來的恐懼長什么樣是嗎？”劉羿出乎意料地開口提問。
齊星回過頭，黃靈松也看在看著他，他低頭定一定，組織自己的語言：“我的恐懼制造出來的是一只巨大的蟬……它一直叫，很吵，我留意到其他人都聽不見它，只有我聽得到。我脫離了隊伍去尋找它……戰(zhàn)斗過程我就不說了，總之我失敗了?！?p> “為什么是一只蟬??？”
“對啊對啊？”
“你們可能不能理解，但涂月說出這里的怪物是我們心中恐懼制造的時候我是能夠理解的，的確我害怕這只蟬，而且只有我特別害怕……說到這里夠了吧。”齊星流露一絲苦惱。
黃靈松不滿：“你都說到這里了，不繼續(xù)說下去嗎？”
劉羿：“簡而言之，你的恐懼對你是有意義的，而對別人是沒有意義的。那如果你知道這是你的恐懼，你能戰(zhàn)……”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在場的人都覺得空氣中有些異動。
“不好?！彪S著齊星的這句話，黑色漫過了天空，怪物朝他們來了。
黃靈松臉上變了顏色，“我們趕緊跑吧?！?p> 齊星也不認同：“跑？能跑去哪里？后面就是大海，陸地在那我們都不知道。而且是你的恐懼你就更加不能跑了，你越怕它，它就越強大。”
“那打嗎？就我們?nèi)齻€人，我控制靈力！一個廢材！”黃靈松急得跺腳。
“我是符咒結(jié)印，你呢？”齊星看向劉羿。
“……攻擊……”
黃靈松握住劉羿的手，“那我們之中最能打就是你了，英雄趕緊上吧。”
劉羿甩開他的手，“我根本連怎么用這個所謂的靈力都不知道。”
“我操，那你怎么來參加驅(qū)魔師認定，這不是拖累隊友嗎？”
齊星：“你們就別說這么多廢話了。怪物就來了，我們商量一下怎么對付行吧？”
“這還怎么商量啊，好不容易有一個靈力攻擊型的隊友，他媽的比我還廢，我們不逃跑就等死吧?！秉S靈松雙手一攤。
齊星把他的話當作放屁，“你還打不打算通過認定了，你不打算通過認定，承認自己是個廢人，我沒有意見，你就在等死吧。可惜現(xiàn)在好的機會就在你面前你不珍惜，不過是戰(zhàn)勝你自己的恐懼，你就贏了?！?p> “少在這忽悠我了，我打我怎么打，我連個武器都沒有?！?p> “你不是操控系的嗎？萬物由你調(diào)動……”
就在齊星和黃靈松爭吵之際，黑霧怪物出現(xiàn)在他們視野。它身邊的綠色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黃了，然后支干像老舊的的房屋一下子坍塌了。
“天吶?！秉S靈松大叫?！霸趺崔k？”
“把涂月移到遠一點的地方?！饼R星說。
但黃靈松和劉羿都看著齊星。
“你和她不是同一組嗎？”齊星問劉羿。
劉羿：“我跟她又不熟，而且我是有……”他的話說不下去了，“你去吧。”
黃靈松也趁勢說：“她對你挺有好感的，我都看出來了。你也不討厭她吧?！?p> “這怎么能一樣……”齊星嘆了一口氣，不想和他們爭論，只得抱起涂月把她安置到一個較安全的地方，又給她設(shè)了一個守護結(jié)界。
“快回來！”黃靈松喊。
原來黑霧已經(jīng)距離他們不到五十米了。
齊星邊跑邊喊：“戰(zhàn)勝你的恐懼?。 ?p> 黃靈松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行你上啊。”他調(diào)動著身邊的石頭朝黑霧擊去。
然而石頭像被打中了彈簧床一樣，淺淺地陷下去一點，又彈了回來。
“守護！”齊星擋在前面，雙手結(jié)印，藍色的結(jié)界生成，把一切石頭都擋在了外面。
“哇，你還厲害的嘛！”黃靈松拍拍他的肩膀。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打吧。”
……
涂月在黑霧的身體里把外面的戰(zhàn)斗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們卻看不見她。
拍著無形的墻壁，困于黑暗的身體，一聲又一聲的“喂！喂！喂！”像陷入了真空一樣，沒有聲音，盡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的震動，就好像她真的在說話一樣，但聲音一旦喊出來，就像握不住的沙子一樣消逝了。
她閉上眼，試圖突破眼前的限制，不停地、不安地在看不見的檻籠里橫沖直撞。
“咦？”涂月浮在高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已經(jīng)完全被黑暗掩埋的人。
涂月仔細去辨認這個雙眼緊閉的男生，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對他有一點印象，他是誰？她見過他嗎？他怎么會在這里呢？他也像她一樣被吃掉了嗎？
她用手拂去他遮住半邊臉的長發(fā)，一股電流沿著手指躥上了她的心頭。
觸感，反復(fù)有一只冰冷的食指居高臨下地指著“她”的額頭，耳邊是聽不懂的冷酷的話語，“她”在經(jīng)歷宛如失重的恐懼的同時，也感覺自己的生命的飛快流逝。
是啦，是這種感覺了，黑霧給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恐懼就是從這里來的，是被這個人制造出來的，但不知何故，這個人被自己的恐懼吞噬了，沉睡在此。
要叫醒他才行。
……
黑色的霧氣一碰到結(jié)界，結(jié)界就像一張碰到火的紙一樣燒了起來。從四個角向中心擴散而去。
齊星還在堅持著，“黃靈松，你沒有辦法了嗎？”
“有什么辦法嗎，我的攻擊根本沒……喂你一直都沒有動，會不會應(yīng)該要由你來解決?！秉S靈松把話題轉(zhuǎn)向劉羿。
劉羿抱著手，“你要我做什么？”
“用靈力攻擊?。俊?p> “我不會……”
“你既然進得來認定，肯定是靈力者，你都感覺不到自己的靈力嗎？去攻擊??？”
靈力，劉羿能回想起來的不過是他打傷蘇永時的怒氣。那就是靈力了嗎？但他現(xiàn)在腦子里什么也沒有。
“不行，結(jié)界支撐不住了，我們走。”齊星收回手，放棄了自己瀕臨破裂的結(jié)界。“風咒！”
一陣大風來，把結(jié)界周圍的石頭吹翻滾了起來，但黑霧不曾后移哪怕一步。
齊星背著涂月，跟在黃靈松和劉羿背后跑。
“這樣根本不行，我的攻擊對它根本沒有用。”黃靈松說。
劉羿：“我感覺不到自己的靈力。”
齊星：“……等下你找機會攻擊黑霧試試，像把他當成一個討厭的人，一定要打敗的人?！?p> 不知跑了過久，等到退無可退時，他們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然而前面是一望無際的藍，后面是咄咄逼人的黑。
“不行了，跑不動了，我說我們在這等死吧，放棄認定得了?！秉S靈松一屁股坐在沙灘上。
齊星將涂月放下來，碰巧發(fā)現(xiàn)她綁在小腿內(nèi)側(cè)的骨刀?！办`器嗎？”他解了出來?！跋冉枰幌掳??！?p> “劉羿，給你?！彼压堑秮G給劉羿。
重新抓著這把骨刀，怪異的感覺依然沒有散去，劉羿有些恍惚，看著緊追不舍的黑霧，憤然一劃。
齊星在一旁做出了的判定“沒有任何靈力，怎么回事。”
黃靈松在一旁喘氣顧不得說話。
劉羿端詳起這把骨刀來。
在那間奇怪的店里發(fā)生的事情，他第一次拿起這把刀時腦海中閃過的畫面，笑聲和歌謠，刀沒入心口，刺痛？
“劉羿！”當時姚婉君開心地向自己跑了過去。但自己舉著刀卻不太對勁，涂月把他撲倒，姚婉君哭了，她為什么哭？
好像一切時候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他第一次感覺那股神秘的力量，他們稱之為靈力的東西。
然后在學校，他打傷了蘇永。
姚婉君撕心裂肺對他喊的那句，“我們完了，劉羿！”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把人打成那樣，吐那么多的血。
自己的力量？
當時在生氣之外，是否有那樣的東西。力量或者說靈力。
現(xiàn)在想起來或許有。
但為什么現(xiàn)在卻沒有？這么緊迫的時刻，他卻什么都感覺不到。
黃靈松忽然拉了他一下，劉羿從思考中走了出來。
黑霧卷走了涂月的身體。
“涂月！”齊星想上前被黃靈松制止了。
“你不要過去了，救不了她的?！?p> “用不著你管。”齊星推開黃靈松。
“風刃！”以涂月為中心，周圍的黑霧迅速退散。“守護！”微弱的藍色結(jié)界被黑色的火焰侵蝕著。
“束縛！”紅色的網(wǎng)狀結(jié)界從天而降，但尚未觸及黑霧就被燒得一干二凈。
齊星去抓涂月的手，黑色的火焰愈燒愈旺，一切都來不及了，結(jié)界破了，涂月又重新回到了惡魔的手里，然后徹底地吞噬掉了。
黃靈松在一旁面無表情，齊星還徒然地保持著剛才姿勢。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一刻，劉羿忽然想了涂月和自己的對話。
“靈力嗎？是這么可怕的力量嗎？”他說。
但涂月只是搖搖頭，“宮美美也用靈力救了我?guī)状文兀瑳]有美美的話，我早就死了。所以還是要看誰去用它?！?p> 他忽然明白了，每個人害怕的東西都不同，有些人是有型的怪物，而有些人則害怕概念的聚集物。
而他害怕的就是力量本身。
……
涂月努力地把人往外面拉，但是即使強行把身子拽出來了。不過這個男生還是沒有閉眼的狀態(tài)，黑暗已經(jīng)操控了他的身心了。
“我該怎么讓他醒過來呢？”
她思考了好久，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面又加重了他的力道。但是男生還是還毫無反應(yīng)。
“用靈力用靈力?！彼磸?fù)地念叨著這句話。
把自己變一條藍色的小魚，在黑暗中尋找一個光明的小點，然后奮力地沖擊著他。
時間前行。
仿佛雞蛋殼破開了，小雞見到了它生下來的第一抹陽光，美好地要消解了自己一樣。
涂月重新地回到了自己的肉體，困頓疲憊的的感覺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體。
閉上眼睛，她輕飄飄地降落了。
困擾著她的是，她不知道這是一個結(jié)束還是一個開始。只是，她知道有人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