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藍莓之夜
華燈初上,兩個少女一走出了“圓舞曲”,城市里的熱鬧繁華就向她們涌過來,讓她們感覺之前在店里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什么華麗的黑金花大理石地板,穿黑色女仆裝酷似機器人的漂亮助手,長得非常帥氣但是瘸子的年輕老板都是一場夢。
姚婉君想了想還是停住了腳步,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吳佳佳手里的盒子,“真的有這種事情嗎?點點酒精燈就可以實現(xiàn)愿望,太不靠譜了吧!”
吳佳佳像怕被人竊視寶物一樣,抱緊了盒子,搖搖頭,“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啊,反正也是試試,不是你說病急亂投醫(yī)嗎?那個老板不是說不要錢嗎?我們什么也不會損失的?!?p> “話是這樣說。”
“而且老板很帥不是嗎?”吳佳佳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克里斯的形象,一舉一動,極致優(yōu)雅溫柔。
“是……挺帥的,可以他的腳有問題……”姚婉君點點頭,但想起他是瘸子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吳佳佳忍不住調(diào)侃她,“瘸子也是帥瘸子??!如果他腿沒瘸,你不是還想甩了劉羿和他在一起?!?p> 姚婉君笑著打了吳佳佳肩膀一下,“我才不會和一個瘸子在一起,多掉價?。 ?p> 吳佳佳:“嘖嘖嘖嘖,那天看劉羿瘸了看你要不要他。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了,他來接你嗎?”
“嗯嗯,你先走吧?!币ν窬鷧羌鸭褤]手再見。
吳佳佳笑著罵了她一句,“有異性沒人性?!?p> 兩個人就此別過。
姚婉君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劉羿,過了好一會,電話才接通。
“什么事?”劉羿說話有一點喘氣,姚婉君還聽到對面?zhèn)鱽磬须s的拉拉隊加油聲,看來校里籃球賽還沒有結(jié)束。
“劉羿,我的事情辦完了,你等下有空過來城南這邊接我嗎?”
“今天王群他們打嗨了,說等下要聚餐,我就不過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姚婉君很失望:“怎么這樣啊,你不是說好了接我的嗎?吳佳佳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人了……”
……
“那我先走了哦!”宮美美和跆拳道社的人告別。
“你今天也打得很不錯哦。”跆拳道副社長江辭走了過來,拍了拍宮美美的肩膀。
江辭是是高三的學生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但是還是一樣堅持參加社團活動。他算是跆拳道社里最老的一輩了,私底下有人傳他的功夫不亞于社長,真假就不知道了。但是他的脾氣比社長好多了,溫柔又肯帶新人,跆拳道社沒有不喜歡他的人,包括宮美美也在他的指導下收益良多。
“沒有,多謝學長剛才手下留情?!睂m美美坦蕩地說。
江辭又忍不住搓她的頭發(fā),這是他對人親切的方式,“快去吧,你同學還等著你哦?!?p> 江辭指了指蹲在角落的涂月。
宮美美躲開江辭的手,嘆了一口氣,假裝看不見她疾步走了過去。
像一只蹩腳兔子一樣的涂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努力跟上宮美美的腳步。
邊下樓梯涂月邊地說:“……美美,我啊,沒有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哦。”
宮美美沒有回頭,只是沒有興致地回答了“哦,知道了”、“好的,謝謝”一類的話。
她希望涂月明白她有多不耐煩她。
但很顯然涂月不明白。
到了樓下,宮美美再也忍耐不了,對著涂月大吼:“你干嘛跟著我啊。”
涂月低著頭,食指打著圈圈,“我……我……我……”
“好好說話!”
涂月點點頭,“可以……可以和你一起……一起做朋友嗎?”
聞言,宮美美的神色愈冷一分?!拔覜]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而且我和你不一樣,你不是也知道嗎?”
“但那樣……”涂月用右手在空中畫幾個圈圈,“挺好的啊……”她的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宮美美盡量不讓自己發(fā)怒,“驅(qū)魔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甚至有很多危險,你什么都不要知道,就不要亂說?!?p> 涂月抬起頭看著宮美美,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她的人一樣沒有任何雜質(zhì),她說,“可是你一個人……”
一個人……宮美美似乎被觸動了一下,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暗淡,她撇過頭,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安灰f這些任性的話了。不要再跟著我了也不要和我說話了?!?p> 涂月委屈呆地在原地,“之前不是還很好地送我回家嗎?”
……
一個星期后。
姚婉君在走廊上和劉羿說笑,劉羿只是聽著,偶爾回一兩句,姚婉君正說著興起,“你不知道他們超級嘲笑,他們硬說那個劇有意思……”,忽然看見吳佳佳向她走了過來,她的思維一下子被打斷了。
吳佳佳穿著深藍色的水手服,跟平時好像沒有什么兩樣,但是她的眼神不太對勁,姚婉君看到了她的眼神,灰不溜秋的,沒有一點神采。
“怎么了?”劉羿問她。
姚婉君轉(zhuǎn)過頭,“你沒有覺得吳佳佳有一點奇怪。”
劉羿想了一下,“沒有吧……我平時不太注意她,不知道?!?p> 姚婉君喃喃自語,“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
三月八日,圣輝學院,天氣多云。
在政治課上,大家都在認真地做些筆記。
感覺痛苦的只有吳佳佳一個人,她握住筆壓制自己的頭痛,但是沒有用。坐在她旁邊正在記筆記的的涂月,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
吳佳佳感覺到害怕,她看向班級里默默寫字的同學們,在課堂上板書的老師,她該向誰求救?
涂月嘴角流露出詭異的笑意,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吳佳佳卻在腦海中聽到她一字一句地說,“當時把我推倒在垃圾桶,你開心嗎?”
吳佳佳望著身邊的人,為什么他們都沒有反應!他們聽不到嗎?為什么他們對這種邪惡視若無睹?是為了報復我嗎?因為我當時做了那種事情?
涂月向她伸出手,吳佳佳的瞳孔放大,恐懼!恐懼!她狼狽地向后退了一步,因為動作太大,整個人連同桌子、書本一起倒在地上。
“轟!”的一聲。
這么大的動靜,全班的人都看過來了,他們尚且還沒有得出任何合理的結(jié)論,竊竊私語卻還是興起了。
政治老師從講臺上走下來,“怎么了?”
吳佳佳驚慌失措地要解釋什么,卻看見涂月的身體退了回去,現(xiàn)在正一副無辜吃驚的模樣,而其他同學都笑著看著她。
他們看不見涂月的邪惡!這幾天都是這樣!而且他們還忽視自己的痛苦,為什么!
吳佳佳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能做的能做的,只是低著頭說,“我不小心……”
全班哄堂大笑,吳佳佳被羞恥感刺激得全身有點發(fā)抖。
涂月也輕輕地笑了,毛骨悚然。
……
乘著中午下課,吳佳佳倉促地收拾東西跑了一趟城南大道。但是那天晚上還存在的“圓舞曲”,今天跑遍了也找不到。
就好像是一場幻覺,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那個地方存在過。
吳佳佳抓了抓頭發(fā),“昨天是第七個晚上了,為什么“藍莓之夜”什么用都沒有,現(xiàn)在“圓舞曲”也找不到了。
什么都沒有!
吳佳佳失魂落魄地回到學校,她去找姚婉君說話,明明那個地方她們兩個一起去的啊。但是姚婉君只顧著和劉羿說話,并不理她。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一樣,她走哪里也沒有人跟她說話,沒有人看她,給她哪怕一個安慰的眼神。
不,只有涂月,涂月看著她,跟她說著話,絲毫不掩飾她對她的惡意,想要將她剝皮削骨的惡意,她會被她殺死吧,對,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真的會被她殺死。
那么,只有她去殺死她了!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
江辭走了來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p> 教室里的對打的隊伍分開來。
宮美美用道服的袖子給自己擦了擦汗。
江辭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輕地說了一句,“你朋友在外面等你?!?p> 涂月!
宮美美走了出去,果然涂月抱著書包在外面等她。
她一臉無辜地站起來,“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我有事……”
宮美美抱著手靠在門邊,“什么事情?”
涂月深吸了一口氣,鼓起所有的勇氣開口,“吳佳佳有點不對勁?!?p> 宮美美皺了皺眉頭,“你為什么這么說?”
“她…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精神也……不太好,很容易…被…我…嚇到。今天她摔倒,她……看我,好像…是我推她的……現(xiàn)在……她好像……在跟著我……”
涂月不是會說謊的人,但是她說得很奇怪。
宮美美的神情變得有些嚴峻起來,她看了看外面,并沒有發(fā)現(xiàn)吳佳佳的蹤跡啊,她問,“你怎么知道她在跟著你?!?p> 涂月用手繞了繞頭發(fā),有點為難地說,“那股……味道?!?p> 宮美美左聞聞右聞聞,聳聳肩,“沒有啊,我什么都聞不到。你想太多了吧,而且就算她跟著你,也說明不了什么啊?!?p> 涂月拽了拽宮美美的袖子,一臉祈求的樣子。
宮美美想了想,“真麻煩,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然后送你回家?!?p> 涂月笑著點點頭,“好?!?p> 宮美美進去跟江辭請假,江辭露出有點吃驚的表情,“是你的朋友有事嗎?”
“她不是我的……”朋友,宮美美看了看窗戶印出涂月等待的身影,沒有把話說完。那次她說的話還在耳畔。
一個人嗎?或許自己是想有朋友的嗎?宮美美在心里問自己,然后沒有答案。
……
宮美美背著書包出來,跆拳道社一些認識她的同學跟她說再見,宮美美一一頷首以應。
待她踏出門口,卻發(fā)現(xiàn)涂月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宮美美吃了一驚,難道她自己回家了,可是也沒有必要不說一聲就跑走啊。
還是說吳佳佳真的在跟著她?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么現(xiàn)在涂月在哪里呢?她是自己跑了還是很吳佳佳一起走的呢?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宮美美有點不祥的預感。她伸出頭去樓下,并沒有看見涂月,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她又能去哪里呢?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猶豫一下,宮美美還是走進樓梯轉(zhuǎn)角,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迅速以自己為中心,在整棟大樓展開一個結(jié)界,并在結(jié)界中無限放大自己的感知能力。
兩只肉眼閉上了,靈眼在黑夜中睜開了,它像一道風一樣刮過各個教室的角角落落,不在這里!不在這里!
整個四樓都沒有像涂月的人影,三樓也沒有,二樓也沒有,靈視到一樓已經(jīng)有點勉強了。難怪涂月真的自己走了?
不!還有頂樓……找到了!
宮美美跑上頂樓,門卻從天臺一邊反鎖了。
宮美美運靈把強化加在腿上,一腳踢開了天臺的門。
夜黑光弱,吳佳佳用一把不知從哪里拿來的刀,頂著涂月,逼迫著涂月站了上樓頂。
涂月一看到宮美美就好像獲救了一樣,露出安心的表情。
但危機遠遠還沒有解除。
“你在干什么,吳佳佳?”宮美美大喊。
吳佳佳的眼里沒有一絲波瀾,從嘴巴里只蹦出幾個字,“要失敗了嗎?”
她索性不去看宮美美,回身用盡所有力氣一推,把涂月推下了樓。
宮美美張大了嘴巴,心中的迫切壓著她快一些快一些,幾乎是一兩秒的時間,她啟動了天寶紅羅傘,瞬發(fā)了符咒,移到了涂月的身邊,陪著她一起降落,又念了風咒。
終于趕在落地前,風咒生效托浮起二人的身體。
涂月已經(jīng)嚇得暈了過去,宮美美也尚未從大量耗靈中恢復過來,一把利刃就夾雜著風聲刺了下來。
宮美美費力帶著昏倒的涂月一滾,但身疲力竭,刀還是刺中了宮美美的左腿,索性沒有傷及筋骨。
她忍住起痛抬頭,頂樓還是可見吳佳佳的身影,吳佳佳探出頭還在看,看這把刀是否刺中了她們。
宮美美知道現(xiàn)在不宜貿(mào)然行動,但是吳佳佳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她伸出手一拔,血伴隨刀拔出的軌跡射出一些,隨后滋滋就流著。
把涂月安置好后,宮美美撐著天寶紅羅傘,緩緩地上升,降到了吳佳佳面前。
“吳佳佳,你怎么了?”
吳佳佳面無表情,只是反反復復說著“殺”這個字,然后向?qū)m美美所在方面沖撞過來。
只一眼,宮美美看見吳佳佳眼睛里的藍霧,那是被控制的標志,是什么東西?
宮美美把天寶紅羅傘舉起,默念咒語,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虛空地寫著符咒,一道紅光閃過,乃成,她向后一仰,把傘轉(zhuǎn)向了“吳佳佳”。
如同一個絕美的芭蕾舞演員,天寶紅羅傘,飛旋飛旋,停在了“吳佳佳”頭上,以傘為中心,一道圓形的紅光筆直地切下來,像牢籠一樣困住了“吳佳佳”。
“退魔!”宮美美大聲一呵,左手和右手比成一個十字。由小及大,紅色光芒的十字射向“吳佳佳”,如一條鞭子一樣打在了“吳佳佳”身上。
“吳佳佳”跪坐在地上,拼命掙扎,一團藍色的陰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她身上滲出來。
來了,就是它了!一只藍色的致幻獸!它能夠制造幻覺,刺激人們的負面情緒的增長,同時又以這些負面情緒為生,看它的大小,不過還在成長期,如果讓它進入成熟期,要殺死它就會相當棘手。
宮美美沒有猶豫,她收回天寶紅羅傘,縱身而去,刺入致幻獸的身體。
尚未睜開眼睛的致幻獸,發(fā)出嬰兒一般的哭叫,
宮美美捂住耳朵,不被它的幻音都影響。
半晌,致幻獸的身形越來越淡,終于消亡了。
一放松,宮美美就虛弱地跪倒在地上,她的腳還不停地流著血,今天晚上這么短時間內(nèi),大量地消耗靈力,她的身體已經(jīng)受不住了。
用盡最后的力量把天寶紅羅傘收起來,宮美美倒在吳佳佳的旁邊。
……
月光下,克里斯優(yōu)雅地散步,他手上捧著剛剛回收了的“藍莓之夜”。
原本白色透明的小果子吸飲了藍色的液體后,從淺藍到深藍,越長越大,幾乎侵占了玻璃球里幾乎所有的面積?,F(xiàn)在它也不似當初的靜止了,而是一個跳動著的肉團一樣。
他所有所似地看了看圣輝學院的方向,“嘖嘖嘖嘖嘖,驅(qū)魔師嗎?”
“藍莓之夜”里的“肉團”又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玻璃出現(xiàn)了裂痕,克里斯把食指放在口邊,“噓!不要急。她不過殺了你一個分身,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報仇了?!?p> “肉團”安靜下來。
“乖孩子。”克里斯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