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狼狽逃竄
張意遠從空中降落,托著金色缽盂,和藹的笑。
這是他像天虛道長學的,天虛道長每次給人除妖完了,總會擺出這樣的表情,然后大家就對他頂禮膜拜。
只是,村民之前已經(jīng)見過馬真人騰空飛來飛去的場景,對此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的驚訝。
趙秀才像個裹腳老太太一樣趕來的時候,張意遠正被人圍著問話。
“您是哪位?”
“我們馬真人呢?”
“馬真人不見了,我妮子怎么辦?哎呦,我妮子活不成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像集貿(mào)市場的大爺大媽們在討價還價。
只不過沒有大爺大媽那么和藹可親,透著一股勢氣逼人。
張意遠念了幾遍靜心咒。
大家才漸漸安靜下來。
趙秀才趁機擠進人群,用最后的力氣,對眾人吼道:“我早就說了,那馬真人是個妖怪。
你們還找他來給陳妮治病,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剛剛平靜的眾人,又像是開鍋了一樣,一言一語的討伐趙秀才。
有人說他不識好歹,說馬真人要收他為徒,他還不理不睬的。
還有人說他針對馬真人已久,馬真人仍真心待他,如親弟弟一般,他忘恩負義。
張意遠跟著吃瓜落。
唾沫星子橫飛。
可憐這個世界還沒有口罩。
里正是個駝背老頭,他并不矮,但是因為嚴重的駝背,要抬頭四十五度角,才能看清趙秀才和張意遠的臉。
“唉,趙先生,這位師傅,是你請來的?
道長呢?在哪里?”
不愧是里正,問問題就抓重點。
表情雖然不和氣,但有威嚴,一看就是領導。
張意遠作為客人,不好直接插話,親等著趙秀才來給他引薦。
“什么道長!你、你們!”
他食指指向里正,又指指眾人,自轉一圈。
“你們就是睜眼瞎!不,你們耳朵還聾,聽不懂人說話!我說了,他就是個妖怪!他是妖怪!妖怪!他,禽獸不如!”趙秀才臉色漲成豬肝色,聲嘶力竭,嘴巴噴壺一樣,讓里正微微瞇了眼睛。
張意遠都沒看清這是什么路數(shù)。
如果說這是狐假虎威,也不太像呀。
“馬真人到底去了哪里?你可知道?”里正摸了摸臉,問。
他們雖然眼睜睜看著馬真人變成一道黑煙,鉆進了張意遠的缽盂中。
但是沒人相信,他真的進入缽盂里。
這超乎了他們的認知范圍。
張意遠上前一步,攔在了趙秀才前面,彎著腰,笑著將缽盂遞到羅鍋里正面前:“在這里?!?p> 缽盂中,是一只蜷縮成一團的長蜈蚣,腳丫相互疊加,有一段肚皮還翻滾在上。
它中氣十足的大吼:“哪里來的妖僧,快放貧道出去!”
里正聽到聲音,狐疑的看了張意遠一眼,然后朝著缽盂里面看,赫然見到一只黝黑的大蜈蚣,嚇得他連連后退的了幾步。
“哎,哎呦!”
他話都說不利落,枯瘦的手臂,哆哆嗦嗦的指著張意遠,“你,你這個妖僧,居然敢把道長變成蜈蚣!”
張意遠:“……”
趙秀才仿佛被踩了尾巴,嗷的一聲跳起來,對著里正一陣大罵:“你這個糊涂蛋,這是金山寺大師法海!
他收的是妖!
馬真人是蜈蚣精!
你瞎了嗎?沒看見嗎?你們,都瞎了嗎?
劉哥,這蜈蚣精還勾引你媳婦哩,跟你媳婦在村西頭草垛里……陳大爺,你總要相信我,我還救過你家小娃兒。”
無論趙秀才怎么說,怎么刺激,那些村民只是面容嚴肅,再沒什么反應。
里正逐漸往后退,面色越來越嚴肅。
張意遠覺得不對頭,拉著趙秀才往后退。
果然,里正對兩側的村民一擺手,跟上海灘上的地頭蛇似的:“給我抓了!”
村民們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看殺父仇人一樣。雙眼赤紅,有人抄起鐮刀,有人拿起扁擔。
還有女子瘋狂的揮舞著指甲沖過來,大喊著:“還我美貌動人、世間絕無僅有的馬真人!”
“你,你們……別過來,別過來……”
趙秀才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化成一聲嗚咽。
張意遠忽略趙秀才說話越來越氣短的事實,拽著趙秀才,被人攆著,倉皇而逃。
他伸手招來一朵云,一邊跑,一邊慢慢升空。
待云朵升到五米外的空中,那群村民還拿著各種農(nóng)具對他們揮舞著,叫罵著。
不知道是誰先拿雞蛋、爛菜葉子丟他們,眾人紛紛效仿,拿什么的都有,還有拿天然化肥的。
張意遠不擔心會被丟一身,云朵這么高,扔不到他們,就是覺得這雞蛋青菜都挺貴的,這么丟太浪費了。
那吧唧吧唧雞蛋摔碎的聲音,聽著讓人心痛。
缽盂中的蜈蚣精,呵呵的冷笑,笑得開懷爽快。
張意遠瞳孔微縮,道:“把毒給我解了!”
趙秀才反應過來,他指著缽盂中的蜈蚣精,聲音不自覺緊張顫抖:“難怪我說什么,他們都不信!你這個妖怪!”
“你放了我,我便將毒解了,不然十幾日后,這些村民,哼,死的死,傷的傷……”
張意遠從袖口里使勁掏了掏。
丹藥、銅制羅漢、擦汗手帕、筷子、勺子、布袋……針線。
這些是原身法海的行頭。他云游四方,需要一些生活用品。
趙秀才看得瞠目結舌。
如果不是為了維護作為秀才的最后尊嚴,他真想把頭伸進那寬大袖子里看看。
張意遠挑來挑去,最后拿上了那根普通的繡花針,嘆息道:“用了好幾年,可惜了?!?p> 他嘆息著,對著缽盂里的蜈蚣精:“著!”
“哎呦!”
張意遠捏著繡花針,刺進了蜈蚣精的兩腿之間……
也不知道蜈蚣的構造是怎么著……只能胡亂猜猜看。
蜈蚣精一眼瞥見他惡意滿滿的笑容,高聲道:“你一個出家人,怎么能如此陰……”
“著!”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趙秀才在一旁傻乎乎問:“知道什么?”
張意遠和蜈蚣精都沒理他。
就在張意遠要再次刺下去的時候,蜈蚣精憋不住了。
那繡花針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銀光閃耀,心理壓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