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過了很久,他還是沒找到門。從高空看去,他的足跡就像一個巨大的旋渦。他口干舌燥,但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旋渦還在延展,周圍沒有盡頭。
突地,狂風(fēng)驟起飛沙蔽日。他無法張開眼睛,以手遮面停了下來。良久,風(fēng)聲消弭飛沙褪去,一切歸于靜謐。
他試著打開眼縫,然后倏地一瞪,臉色凝結(jié)。四周面目全非,先前的腳印也不見了!他使勁踢了兩下沙子,跪在地上。接著望望四周,長嘆一聲。沒辦法,既然蹤跡全無,也只能重新走了。
又過了很久,狂風(fēng)再次襲來。之后,一切又歸于原點。
他大笑幾聲,朝著一方狂奔。狂風(fēng)能阻止他畫圓,卻不能阻止他跑到邊界。反正自己累不死餓不死,而且有太陽指路。他要看看,這沙漠到底有多大。
狂風(fēng)起,他就停;狂風(fēng)停,他就跑。如此過了許久,太陽還在原地。他邊跑邊吼,肆意發(fā)泄著憤懣。
突然砰的一聲,他撞到一塊透明的屏障上,暈厥過去。
當(dāng)他睜開眼睛,太陽仍在正中的位置。他渾渾噩噩摸向屏障,然后順著走去。乖乖,也太長了!
他用腳步畫了個巨大的正方形,回到了原點。沙漠被屏障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如何出得去?
登時一個機(jī)靈,他將匕首甩向空中。匕首在五人高的位置碰到屏障,然后跌回地面。他哼笑一聲,摸摸光滑的屏障。這下確定出不去了。
他盤坐于沙地,閉著眼想道:反正出不去了,干脆省點力氣。沒想到,心一靜即刻解除了困倦。這個世界好神奇!他不由得暗嘆。除了無聊,太陽曬著還挺舒服的。就這么一直待下去也不錯,反正不會死。
不對!他暴睜雙眼,自己在里面待了這么久,外面肯定過了很長的時間。再待下去,就算自己不死,靈寒也要死了。如果靈寒死了,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他站起來,渾身一陣躁動。怎么辦?如何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他踱來踱去,又是抓頭又是撓耳的。
突地一個念頭閃過,他僵住了。對??!怎么給忘了?直接從現(xiàn)實中醒來不就可以了。他剛閉上眼睛準(zhǔn)備念咒語,嘴巴便張著不動了。
等等,有點不對。若是從現(xiàn)實中醒來再睡去,自己很可能回到雙神樹世界。先不說浪費時間,能不能爬得上來還是個問題。若是爬不上來,一切的努力和時間豈不白費?
自己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重來,一定得想清楚再行動。他繼續(xù)盤坐,眉間皺緊又松開。
剎那間,他感覺前方有雙眼睛,不由得打開了眸子,心下頓時一咯噔。
只見一張眉清目秀的瓜子臉正盯著自己。對方的腦后梳著許多細(xì)辮,及耳的邊幅自然下垂。外面的狼皮大衣跟自己的差不多,里面卻是獸皮拼湊起來的衣物。兩人就這么對峙著,不動不語。
“等等!”他看到對方要自裁,不禁吼了一聲??墒且呀?jīng)晚了,對方掙扎了幾下便死去。
他沖上去一看,匕首竟一插到底,穿透了胸膛。這自殺的決心得有多強(qiáng)烈啊!須臾間,尸體化作煙霧散去。
回憶起對方的決絕之態(tài),他明白沒有別的出路了。不對!自殺需要極大的勇氣,而且很痛苦。夢醒簡單多了,為什么對方不直接夢醒?
他沉吟有頃,默然醒悟。難道夢醒和自殺有區(qū)別?只能這樣解釋了,沒有人會蠢到增加自己的痛苦??墒菂^(qū)別在哪?
他回頭望著自己扔出去的匕首,滿臉苦瓜相。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弄清楚,但自己下不了手。
最壞的結(jié)果便是夢醒,大不了一切從來。反正不會真死,疼一疼就過了。手指剛觸到匕首,他便遲疑了。
除了刺胸口,還有沒有更舒服的死法?他遲遲不動手,開始懷念燒死的感覺。
不行,再這么下去靈寒就死了。他拾起匕首,將刀尖對準(zhǔn)左胸。然后咬緊后槽牙,刺了進(jìn)去。
一陣劇痛傳來,但是還不夠。他雙手合力一壓,匕首滋一聲陷入。疼痛猛然加劇,胸口內(nèi)有液體在流動。緊接著心臟停止跳動,他閉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恢復(fù)知覺并打開眼縫。周圍是某個圓球內(nèi)部,面前是另一個六岔口。
成功了!他差點叫出聲來。沒有回到現(xiàn)實,這便省去了許多時間。
上面還有很多圓球,若是一個個爬上去得自殺多少次??!還是先出去看看,也許有更輕松的路線。能在圓球外面爬也不錯啊,至少不用自殺。
他反身進(jìn)入光圈,閉眼回想著沙漠的景象。然而當(dāng)他分開眼瞼時,卻魔怔了。
眼前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兩岸是草原。咦?沙漠去哪了?
正在納悶中,一支長矛噗地刺穿他的身體。他倒在地上,須臾間沒了知覺。
張開眼皮,又是一個六岔口。下面是屏障,其余五面是光圈。怎么回事?自己原路返回,右面應(yīng)該是方形空間啊。難道被光圈遮住了?
未及多想,他爬入左面的光圈。這次,他來到激流中。不開玩笑,真的是激流中!還未看清周圍的景象,便卷入水底。腦袋一撞,沒了知覺。
緊接著,他愣在了某個六岔口前,臉上涂滿狐疑。
方形空間沒有了!
自己肯定沒記錯,就是這個方向這個位置。自己看到的應(yīng)該是方形空間,卻變成了光圈。原路返還卻回不到起點,周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盤坐于堅硬的黑石上,各種胡思紛至沓來。沒想清楚前他可不愿亂竄。進(jìn)一次光圈就得死一次,那感覺簡直了。
過了好久,還是沒有頭緒。不應(yīng)該啊,方形空間哪去了?
突地,圓球繞水平方向轉(zhuǎn)動起來。他所在的通道移至上方,要不是死死扣住兩側(cè),他便要掉下去。
圓球居然會轉(zhuǎn)動!
看來在光圈里的時候,球已然轉(zhuǎn)過,那么通道當(dāng)然也換了。毫無瑕疵的臉頰剛剛抹上笑容,便寒冷如冰。不對啊,就算通道換了,自己走的還是原來的方向。按道理,路線應(yīng)該沒錯??!難道光圈會突然消失和出現(xiàn),新的光圈擋住了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