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歷山
“如今天下苦旱，各氏族缺水少糧，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追擊敵人。難不成也像敵人般沿途劫掠？那跟敵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大酋長，”善卷轉(zhuǎn)向唐堯，“敵人一旦氣盛，就會有很多饑民加入。到時(shí)可就不是小族了。”
“那就速速派強(qiáng)弓隊(duì)前去鎮(zhèn)壓。”唐堯臉色一正。
“如此甚好。不過，還有一事?！?p> “請講！”
“屬下也是剛剛知曉。城外饑民鋪天蓋野，大酋長還是早作打算的好。屬下怕饑民趁強(qiáng)弓隊(duì)外出而作亂?！?p> “這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沒有糧食和水，一時(shí)也沒有辦法?！闭f完，唐堯長噓一口氣。
“屬下有一法，即可鎮(zhèn)壓叛亂，又可安撫饑民?！鄙凭砀∑鹦σ狻?p> “哦！說來聽聽?！?p> “讓射正羿組織饑民前去鎮(zhèn)壓，那樣饑民就少了。”
“呵呵，”伯叔甩過來一個冷眼，“我們可供不起那樣的大軍?！?p> “不用許多糧食，讓強(qiáng)弓隊(duì)沿途征糧即可?！?p> “那也不夠。你剛剛也說了，各氏族自保都難。”伯叔寒臉冷語。
“只要打贏了，就可以搶奪對方的糧食。而且饑民會在戰(zhàn)斗中死亡，到時(shí)候可以讓剩下的饑民吃尸體?！?p> “吃人？哼！他們肯嗎？”
“百葵大人，現(xiàn)在饑民已經(jīng)交換吃孩子了。讓他們吃別人，應(yīng)該不成問題。不過一定要快，我們沒有時(shí)間了?！?p> “就這么定了。伯叔，傳令羿速速辦妥一切?！碧茍蚝莺萸昧艘幌履編?。
“屬下遵命?！闭Z畢，伯叔離去。
短短兩日，射正羿就帶著半數(shù)饑民離去。他的第一個目標(biāo)，西方的十日氏。
炎炎夏日，大地裸露。樹干茍延殘喘，殘存的樹葉枯黃飄落。
重華的裂嘴布滿血痕，他舔了舔然后用力吞咽。從喉嚨處傳來一陣燒疼，逼得他一陣干咳。
和他一齊躺在樹蔭下的，是數(shù)十個奴隸。十多日內(nèi)病死了兩個，一男一女。重華拒絕了吃尸體的意見，將他們好生安葬。
糧食就快吃完，但令重華最擔(dān)心的還是水的問題。兩個死者都是因?yàn)槿彼牟?，而且其余人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癥狀。他上次喝水已經(jīng)是前天的事情了，再這么渴下去肯定不行。
就在重華沉思的時(shí)候，一個健壯的男子走了過來，肩上扛著兩個大牛皮袋。那人把水袋往地上一扔，響起了嘩嘩的聲音。
登時(shí)，所有人警醒。
那人指著水袋嚷道，“快喝吧。”
“我不是在做夢吧？”重華抬起頭。對方一臉絡(luò)腮胡，下巴很寬，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是做夢，我是來幫你們找水的?！睂Ψ降穆曇魟荽罅Τ?。
“這個聲音？”重華愣了一下，隨即泛起喜悅，“你是皋陶？”
“呵呵，你終于認(rèn)出我了。”
“太好了。可是，可是你怎么到這來了？”重華不住上下打量。
“最近我四處巡游，然后聽說有個叫重華的家伙在歷山種地。歷山可是出了名的干旱，就想來看看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蠢貨。沒想到真的是你?！?p> “哎，我也知道此地缺水，本想著努力一下也會有收獲?？墒聦?shí)比我的預(yù)料嚴(yán)重的多，我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了?！?p> “難道你是主動要求來的？”皋陶狐疑道。
“當(dāng)然不是，我哪有那么蠢！是父親鼓叟逼我來的。他讓我?guī)еZ食回去，否則就不要回去了。”重華一臉愁容。
皋陶嗯聲頷首，道，“看來傳言是真的，他不是你父親。”
“他是我父親?！敝厝A愁容散去，肅然道。
“他肯定不是你父親，我沒見過父親這么對兒子的。”皋陶提高了聲音。
“母親向我保證過，他就是我的父親?！?p> “你個狗娘養(yǎng)的野種，他不可能是你父親?！备尢盏穆曇艟拖窬奘以谟餐恋厣?。
重華喟然一嘆，呆呆望著對方。
“既然你承認(rèn)自己是個野種了，那我們先找水。只要有水，就能種出吃的。你帶著很多糧食回去，就是個厲害的野種。以后沒有人敢瞧不起你。”皋陶在重華的雙臂上捏出了紅印。
“厲害的野種？”重華笑了。
“厲害的野種?！备尢拯c(diǎn)頭道。
于是，皋陶帶著眾人找到一處低谷?！熬驮谶@里，給我一直往下挖?！?p> “下面有什么？”一個蔫蔫的聲音說道。
“有水?！?p> “水！”眾人一下子來了精神。
不等重華下令，奴隸們快速挖了起來?？墒峭诘厝珊?，土依然是干的。
“怎們還沒有水？”人們開始嘀咕。
“不要急，再挖深一點(diǎn)?！备尢蘸V定道。
眾人又挖了兩丈，還是干的。這下重華也坐不住了，“是不是弄錯了？你確定底下有水？”
“這里是峽谷中最低的位置。如果這里都沒有，那別的地方更不會有水。”
“不行了，我們實(shí)在挖不動了?！币粋€嘶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接著，所有人停下動作。
“重華，”皋陶懇切道，“相信我。”
重華思忖片刻，“好吧。”接著他鉆入坑中，沒命地挖了起來。
眾人見狀，頓時(shí)涌起斗志。所有人參與其中，有人挖有人運(yùn)。到了黃昏，土開始變得濕潤。
過了半晌已是入夜，某個聲音突然吼道，“有水了！”
所有人停下動作，圍了過去。在火把的照耀下，一股細(xì)流從石縫中流了出來。
“太好了！”
“哈哈。。。。。?！?p> 人們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視野轉(zhuǎn)換到西南方的某處。
羿在一片樹林前擺下陣勢，饑民做肉盾弓箭手靠后。然后靜靜看著樹林里的濃煙，沒有下令進(jìn)攻。
“射正大人。據(jù)探子回報(bào)，十日族正忙著搶劫里面的部落。我們要不要進(jìn)去救人？”一名小統(tǒng)領(lǐng)說道。
“不。我們就在外面等他們?！?p> “可那個部落忠于大酋長，如果我們不進(jìn)去。。。。。?！?p> “我說過了，在外面等?！?p> “這？”小統(tǒng)領(lǐng)看到對方一臉肅殺，遲疑了半息，“遵命?！?p> 許久后，樹林里的喧鬧結(jié)束了。上千人零零散散走了出來，慢慢列陣。之后，一齊轟隆隆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