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之后,才知道王妃一早就獨(dú)自離開了。
兩人擔(dān)心她的身體,急急趕去了安瓏閣。
剛推門而入,兩人就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烤豬蹄味……
抬眼望去,那人正靠在桌邊愜意的啃著烤豬蹄,桌上還擺著一本才看了幾頁的書。
見他們來了,她還挺驚訝的。當(dāng)然,只是驚訝沒有驚喜,還有被打擾的不樂意。
阿風(fēng):“……”
秦沐言:“……”
他們是不是還該道個歉,說句什么“對不起打擾了”之類的客套話?
秦沐言此刻覺得,自己昨天就是在瞎操心。她再怎么說,好歹也是皇兄的棋子,是皇兄手里萬千刀中的一把,不可能真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阿風(fēng)此刻覺得,這人大概真的是嫌命長了。那可是書生蠱的反噬,她竟然如此不在意。
葉含只是尷尬了一瞬,繼而又把他倆當(dāng)成空氣,十分愜意的繼續(xù)啃豬蹄,看閑話書。
被忽視的兩人:“……”
好氣哦!
覺得自己被欺騙的秦沐言心里很是不得勁,所以,他湊上前去,含愧帶哭的踏上他和離的第二步。
“含含,是本王……”
話音一出,葉含就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想做甚?
膈應(yīng)死她嗎?
不至于吧,她就偷吃個豬蹄。
“是本王的錯,是我不該爭強(qiáng)好勝,不該妄自期待,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收手。含含你打我吧,我昨天在賭坊不小心把王府的錢都輸光了。”
葉含:“……”
一口豬蹄肉剛咬進(jìn)嘴里,不知道該不該咽。
他秦沐言,一個大男人,現(xiàn)在蹲在她旁邊,像在參加仇人葬禮一般,哭得只有那么假模假樣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個戲班新進(jìn)的學(xué)徒。
剛咽下,他又開始哭喪了。
“含含本王對不起你,是我不該吃了這么多次虧之后,還去賭坊,妄圖翻身,輸了個傾家蕩產(chǎn),以后你跟著我,只能吃糠咽菜了。含含,本王對不起你?!?p> 嗚嗚……
他都哭得這么賣力了,她就沒什么表示嗎?
葉含也深切的感覺到自己應(yīng)該配合他哭喪。
她醞釀出憂傷的情緒,憂傷的問。
“王爺時常去賭嗎?”
秦沐言抬眼望去,只見她眼眸低垂,眼里籠罩著一層明顯的失望。
秦沐言激動了。
好家伙,這方法有用。
他“自責(zé)”的點(diǎn)起頭,還很“內(nèi)疚”的保證道:“我日后,定然不會去賭了?!?p> 現(xiàn)在他要在她心里立下一個迷途知返,浪子回頭的形象,然后,再讓她發(fā)現(xiàn)他死不悔改、言必?zé)o信的邪惡面。
這樣,和離一事就穩(wěn)固多了。
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期待的笑了。
葉含也的確如他所料一般,有點(diǎn)懷疑他。
“王爺說真的嗎?真的不會再賭了嗎?”
瞧著她眼里帶了些懇切的期盼,他更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真的,我以后不會再去賭了。你相信我?!?p> 葉含點(diǎn)頭,“妾身相信您,妾身相信王爺您定然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只是,妾身也得為王爺分憂,幫著王爺將這賭癮戒了,也得幫著王爺將王府撐起來。日后這王府的錢就交給妾身打理吧,妾身一定不會讓您有機(jī)會去賭的。”
秦沐言:“???”
你說什么?
“王爺不愿意嗎?”說著,她苦惱起來。
“王爺要是不愿意,妾身自然會順著王爺。只是,妾身不知道,若是陛下知道您是這樣的王爺,會不會把整個王府都交給妾身打理呢?若是真的全都交給妾身,妾身恐怕會讓王爺失望呢?!?p> 秦沐言:“???”
你威脅我?
說著,她還越發(fā)苦惱起來。
“妾身自幼愚笨,又見識淺薄,若是把王府都交給妾身,那肯定是會讓王爺失望的。這可怎么辦才好。”
秦沐言嘴角的笑容越發(fā)變態(tài)起來。
真的,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過葉含會拿皇兄威脅他。
畢竟在他眼里,她只是個臣子的女兒,只是皇兄手中的棋子,她沒膽量威脅他一個王爺,也沒把握能威脅到他。
但現(xiàn)在,她明顯是很有把握的,很有膽量的。
他覺得,若是這事真的捅到皇兄面前,那皇兄很有可能會剝了自己的權(quán),讓她騎到他頭上。
他不敢賭,真的不敢賭。
嗚嗚……
不就是要管賬嗎?
給你管,讓你管,我看著你管。
秦沐言完敗之后,灰溜溜跑了。
他得抓緊時間去找人做假賬。
就算不能讓她相信,他真的輸光了王府,也得讓她相信,他真的輸了不少。
嗚嗚……
太難了。
這個王爺當(dāng)?shù)锰锴恕?p> 目睹兩人飆戲全程的阿風(fēng):“……”
她做錯了什么,要來看這么沒有水平的戲。
秦沐言眼睛里是進(jìn)漿糊了嗎?
看不出她在挖坑嗎?
葉含見秦沐言走了,自己很是滿意。
但阿風(fēng)……
你站在這兒,我有點(diǎn)不好意思吃了。
“阿風(fēng),你去一念間問問,沐王爺?shù)降纵斄硕嗌賰摄y子。”
阿風(fēng):“……”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支開我。
走就走。
她不僅落落大方的走了,還捎上了葉含的豬蹄。這個時候,還吃,想都別想。
阿風(fēng)剛走,阿宋趕來了。
帶著百味林的糕點(diǎn)急匆匆趕進(jìn)來。
葉含:“……”
自上次毒糕點(diǎn)一事后,她便不再喜歡百味林的糕點(diǎn)味,卻也不排斥。但阿風(fēng)很是喜愛,這糕點(diǎn)是誰叫買的,不言而喻。
“你來晚了,風(fēng)姑娘已經(jīng)走了。”
阿宋腳步停滯了。
“她走了嗎……”
她冷笑著上前奪過他手里的糕點(diǎn),軟糯的臉上浮現(xiàn)出陰陽怪氣的諷刺。
“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她就是出去辦件小事?!?p> 小事?又去找他了嗎?
阿宋有些恍惚。
葉含已經(jīng)兩手各拿一塊糕點(diǎn),朝嘴里塞去,一對淺淺的梨渦隨著她的動作漾起,賞心悅目極了。
哼,她搶她的豬蹄,她就搶她的糕點(diǎn)。
阿宋做賊一樣的湊過去,八卦起來。
“我聽說,那個人也在俞陽?”
葉含下意識問道:“哪個?”
他尷尬了一瞬,繼續(xù)不死心的打探。
“毒公子。”
葉含一瞬間了然。“毒蝎啊,他的確在俞陽,不過具體在哪,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p> “真的不清楚?”他可不信。
“當(dāng)然咯,不然呢?!比f殤門門規(guī)嚴(yán),自己的身份向來保密,除了門主、少門主清楚所有人的身份之外,其他人只是知道個大概。
“好吧。那她知道嗎?”
一來俞陽,她就開始找那人了。
哎!
“這個我自然不知道,不過……”葉含繼續(xù)裝傻。
“不過什么?”
“不過,阿宋你要知道。實(shí)力不夠,沒有辦法公平競爭。就像那錦繡閣的齊掌柜,他想要取代我,現(xiàn)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連和她作對的資格都沒有。
就像阿宋,要想和那人一爭高下,公平競爭,現(xiàn)在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現(xiàn)在的他,太弱。
阿宋知道她的意思,但還是有點(diǎn)不甘心。
不過……
“那齊裕想取代你?”
嫌命長?
有病吧?
他略微思索,果然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是那杯春雨錦?”
葉含咬斷一塊糕點(diǎn),順帶點(diǎn)點(diǎn)頭。
阿宋一瞬間了然,怪不得這吃貨沒喝那茶。
“里面下了什么?”
想取代這吃貨?他完全想多了吧。
也太高估自己了。
他日日呆在她身邊,深知她的喜好和行蹤,也知道她武功盡廢,他要是出手,那勝算定然很大。
但他不敢啊。
真的不敢。
先不說此人深淺莫測,就拿她和少門主的關(guān)系來講,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手啊。
不過,她現(xiàn)在真的挺弱的,都有人想取代她了。
葉含:“一線牽?!?p> 阿宋:“???”
她嘴里含著糕點(diǎn),說話含含糊糊,他差點(diǎn)沒聽清楚是什么。
一線牽?
那日下在秦沐言帶去牢里的糕點(diǎn)中的也是一線牽,看來,都是一個人在背后指使的。
這一線牽是蠱中劇毒,只要服下,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會心絞而痛。那感覺就像一根極細(xì)的細(xì)線,纏繞在中毒人的心臟之上,然后極速收緊,仿若纏繞著的線要割透心臟一樣般,五臟六腑都會連著痛。
這一線牽無色無味,卻是一種不溶于水的粉末,因?yàn)檫@點(diǎn),下成難度稍大。但只要不是高度警覺狀態(tài),都不會發(fā)現(xiàn)一線牽的存在。
百味林中的一線牽,涂抹在糕點(diǎn)表面,和糕點(diǎn)融于一體,極難分辨。
錦繡閣中的一線牽,被做成了茶葉狀,和春雨錦混在一起,也是難以辨別。
可她,都發(fā)現(xiàn)了。
阿宋突然覺得,眼前這吃貨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一些。
這時,葉含像是看透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一般。
“你怕什么,又不是下給你喝的?!?p> 阿宋:“……”
他的確有點(diǎn)怕。
畢竟在她身邊待著,萬一哪天就不小心把下給她吃的給吃了呢?
或者萬一哪天不小心,他就把有毒的東西遞給她吃了呢?
秦沐言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不多時,秦沐言回來了。
身后跟著幾個人。
他們手里,抱著一堆賬本。
秦沐言做到她身邊,輕聲細(xì)語的和葉含說起話來,像極了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
但細(xì)聽,又會發(fā)現(xiàn)他的話語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你不是想要管家嗎?我把賬目都拿過來了,你要看看嗎?”
葉含抬眼望過去,只見到一摞又一摞半人高的賬簿堆在屋里,一下子把屋里都塞滿了。
抱著賬簿的人呆呆站著,還擋住了屋里的光。
猛然間見到那么多賬簿,她下意識攏了攏披在身上的毛氅,有種想將自己藏起來的沖動。
但秦沐言并不會放過她,伸手理了理她的披風(fēng),將她半遮起來的小腦袋全部露出來。
嗯,她今天很乖。
他來時還在乖乖看書,沒有出去亂會見人。
一想到她昨天干的事,他就頭痛。
宋家小姐啊,她說打就打了。
今日宋家已經(jīng)來過人了,說她家小姐還重傷未醒,若是今日他們不登門道歉,明日就會鬧到太后跟前去。
讓他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