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是白案高手,吳岫云邊做邊解說,她便心領(lǐng)神會,在一旁跟著學。
因為沒有發(fā)酵箱,吳岫云便讓桃兒將土灶燒熱,坐上水,利用鍋里的余溫醒發(fā)面團。
面團經(jīng)過近一個小時的兩次醒發(fā),再混入切碎的果干,最后刷上蜂蜜,面包的雛形算是完成了。
此時,烤箱里木炭已經(jīng)燃盡,碳灰也已傾入下層的活屜。吳岫云將烤盤刷上油,把面包排好,放進烤箱,再關(guān)上烤箱門。
剩下的,便是安靜的等待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吳岫云打開了烤箱門。一股面包特有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成了!
桃兒睜大雙眼,看著烤盤里一個個金黃圓胖的面包,吃驚地說道:“小姐真是神了,這種點心我連見都見過?!?p> 姚氏在一旁笑道:“何止你沒見過,便是我都未曾見過?!?p> 吳岫云也是開心得不得了,忙戴上特制的棉手套,拉動烤箱里的底板,將烤盤端了出來。
不得不說,吳岫云的烘焙水平還是很高的。
吳岫云咀嚼著面包,發(fā)出滿意地喟嘆:“如果再加點牛乳或黃油就更完美了?!?p> 姚氏對做糕點原本就很在行。今日嘗了這樣特別的點心,已是吃驚不小。又聽小姐這般說,不由問道:“敢問小姐,剛剛所說的黃油是何物?”
吳岫云想了想說道:“黃油便是你們所說的酥油。其實做那玩意不難,有牛乳就成。趕明兒咱們也養(yǎng)幾頭牛,專門擠牛乳?!?p> “養(yǎng)牛?”桃兒雖說早已習慣小姐層出不窮的主意,這時也忍不住問道:“小姐要養(yǎng)牛?還專門用來擠牛乳?就為了做這個面包嗎?”
吳岫云打了一個響指,得意地說道:“你家小姐要開一家餐廳。就指著這些新式的點心一炮而紅呢!”
“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主仆三個正說得熱鬧,忽然有個小腦袋從門口探了進來?!叭龐饗?,你們在吃什么好吃的呀?”
吳岫云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琪哥兒。
這個小家伙隔三差五就來找三叔玩,早就和吳岫云混熟了。今日又跑來洗竹苑,剛進院門就聞見這面包的香味,便尋了過來。
“呦!哪里來的小饞貓,聞著味就找過來了?”吳岫云擦擦手,忙把人牽了進來。
見他望著烤盤里的面包不舍得眨眼睛,吳岫云忍俊不禁。忙問明跟來的奶娘,有沒有他吃了會不舒服的東西。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便拿了一個面包讓他吃。
琪哥兒最是個挑食的孩子,平日里正經(jīng)飯食不愿吃,點心也是吃不了幾口。二奶奶為這事很是傷腦筋。
見這點心琪哥兒吃得香,他的奶娘便說道:“真是奇了,琪哥兒倒愛吃這個。也不知三奶奶做的這個點心,是什么名頭?”
吳岫云笑道:“這是面包。說來也不稀奇,不過小麥粉加點糖和干果烤制的。琪哥兒愛吃,我以后常做?!闭f著又用干凈的紗布包了兩個,讓奶娘帶回去。
回到青梧苑,奶娘自然回稟了此事。鄧丹若聽她說完,鳳目一睜,呵斥道:“糊涂東西,若有個好歹,拿你一家子來賠,也不能夠?!?p> 奶娘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道:“奴婢見……見三奶奶自己也吃,便沒多想。今后斷斷不敢了?!?p> 吳岫云自然不知此間發(fā)生的事,若她知曉,定然是要翻個白眼,感嘆一句:“病得不輕!”
卻說自那日成功做出面包以后,吳岫云來了興致。每日翻著花樣做各種西點。
時間一長,洗竹苑的丫鬟婆子都愛去小廚房門口轉(zhuǎn)兩圈,然后喜滋滋地捧著新鮮出爐的糕點四處招搖。
李銘簡連著幾日,都看見吳岫云去小廚房倒騰吃食,偏做出來的東西,從來不與他嘗上半口。心里早就有些不爽快了。
這一日,他見黃葵興沖沖地小廚房里出來,便忍不住招手讓她過來?!笆掷锬玫氖裁春脰|西?”
黃葵笑嘻嘻地雙手捧上,卻是一塊潔白的帕子,托著一塊黃烘烘冒著熱氣的餅子。
“奶奶說,這是餡餅。里面填的是林檎果。爺要吃嗎?”
李銘簡嫌棄地別過頭?!安怀裕瞄_。”
黃葵疑惑地收回手,自言自語道:“原來爺真的不愛吃這種點心。奶奶卻是料對了。”
“你說什么?什么料對了?”
“方才奴婢問奶奶,這餡餅要不要送一些來給爺嘗嘗。奶奶說,爺不愛吃這些。叫奴婢們都給分了?!?p> 李銘簡眉頭一蹙,咬牙說道:“都沒嘗過,她怎知我愛不愛吃。拿來!”
黃葵一愣,忙又將餡餅捧了上前。
李銘簡繃著臉接過,轉(zhuǎn)身回了書房。
餡餅很香,是林檎果和酥餅的香味。李銘簡拿在手里聞了聞,掃了一眼門口,低頭咬了下去。
只一口,李銘簡便愣了神。
吳氏竟還有這等手藝!
焦香酥脆的餅皮,和清甜松軟的果餡充斥滿口,稍一咀嚼齒頰生香。
李銘簡忽然覺得有些氣悶,這么好吃的東西,吳氏竟然不給他吃。難道她就真的不想和自己好好過日子了?
他回想了一遍吳岫云嫁過來后的所作所為,這樣的結(jié)論就越發(fā)篤定。
從她自請別居,到堅持親自經(jīng)營嫁妝產(chǎn)業(yè);從拒絕給父母敬茶,到口口聲聲和離大歸;從她忤逆婆母,到不敬夫主。樁樁件件無不證明她去意已決。
如今他重生歸來,自不能再眼看著李家一門墜入深淵。倘若吳氏這個時候鬧著要和離,卻是大大的不妙。
李銘簡想到這一層,心里越發(fā)急躁。這一世他不準備休妻了,吳氏倒心心念念要擺脫他。
休想!
李銘簡抱著決一死戰(zhàn)的念頭,幾步跨到門前,大聲說道:“來人,把我的被褥都抱去東稍間。”
此話一出,不啻半空里響了一聲雷,驚得院子里眾丫鬟都立住了腳。
怎么回事,三爺這是要和三奶奶合房嗎?平常這二位不都是相看兩厭的嗎?
見眾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李銘簡咳嗽一聲道:“我說的話,你們都聽不懂嗎?”
眾丫鬟面面相覷,片晌才稀稀落落地回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