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爺爺,就是他們!”
賀長壽再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暈暈乎乎,又冷又餓。他躺在大樹邊上,脖子僵硬渾身都疼。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身旁的火堆也燃盡,卻并沒有感覺到有風,大概是因為他身邊結(jié)結(jié)實實得圍了一圈的人吧。
聽到身旁有人說話,賀長壽想讓自己更清醒些,腦子卻嗡嗡的,眼皮也抬不起來。賀長壽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額頭,摸他的手,又有人給他喂了些水,他好不容易吞了下去,掙扎著想要起身,終于一邊撐身往后退,一邊瞇起眼睛慢慢睜開。
“村長爺爺,他醒了!”
賀長壽一睜眼便看見一群山民彎著腰圍在他身側(cè)盯著他看,正中有個白胡子老翁,攆著胡須朝他伸手,旁邊還站著之前遇見的那個孩童。那孩童見賀長壽醒了,開心得拍著手跳了兩下,拉著那白胡子老翁說道,“村長爺爺,村長爺爺,你快救救他吧!”
那白胡子老翁將手搭到賀長壽手腕上,正在給他把脈。身旁的一眾山民見賀長壽醒來,卻是將手中農(nóng)具握得緊緊的,往后退了兩步。
賀長壽想說話,可試著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吞了口口水,喉嚨生疼。他轉(zhuǎn)頭望向一旁的阿里,“嘶...”這一轉(zhuǎn)頭,脖頸處便扯得又酸又漲。阿里仍舊昏睡著,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他想伸手去探探阿里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手也抬不起來。
“那小姑娘受了風寒,還在發(fā)熱,暫無性命之憂?!蹦前缀永衔炭戳怂胩欤K于是開口說道,“你也在發(fā)熱,你手上的傷口被水泡得腫脹,需要好生處理?!卑缀永衔陶f著便站起身來,用巾帕擦了擦手。
賀長壽聞言,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脖子,還是疼得厲害,心下焦急,便緊鎖著眉頭。難道是在河中哪處礁石上給撞傷了?如今手腳無力動彈不得,難不成之前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上了岸來,睡了一覺,這就癱瘓了?
“你那脖子,大概是落枕了?!卑缀永衔汤^續(xù)說道。
賀長壽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抬眼望向老翁,說不出話來,只得輕輕點了點頭,又聽那白胡子老翁問道,“你們是順著這條河飄過來的?”
賀長壽點頭。
“聽劉大嫂說,你們是兄妹?”
賀長壽看了看那孩童,這老翁說的劉大嫂應該就是那孩童的阿娘,于是又點了點頭。
那白胡子老翁思忖了片刻,對著身邊人說道,“這兩個少年,看著不像歹人,身上也沒有可疑之物,想必的確是意外失足落水至此。先帶他們回村里吧,把人救活了再說?!?p> 那白胡子老翁說著便欲轉(zhuǎn)身離開,身邊幾個山民卻是開口急道,“村長,這是外人,這...”
“先救了他們性命再說吧??倸w是被我們遇上了,便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p> 幾人倒也不再多說,便將賀長壽和阿里抬回了村子。
賀長壽在村子里住了三日,吃了村長給的藥,身體倒是恢復了不少,能吃能睡的,只是右手的傷始終不見好,使不上力氣。他被帶回村子后,就住在了村長的茅草屋里,平日里只有村長和那劉家小兒會去看他,他也偶爾會去看看阿里。
阿里被帶去了劉大嫂家里,就在村長家隔壁。阿里反反復復發(fā)熱已經(jīng)三天了,期間倒有醒過,只是人還十分迷糊,嘟囔著說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便又昏睡過去。劉大嫂倒是悉心照顧著,每日與她問溫熱水擦洗降溫,又喂了藥,漸漸也能喝些菜羹了。
這日天氣晴好,賀長壽便叫了劉家小兒給他打水,他終于是能舒舒服服洗個澡了。他身上穿的是村長借來的獸皮衣裳,暖和倒是暖和,只是那獸皮的味道著實難聞。那劉大嫂雖然怯懦,但人實在是不錯,不僅會做美味的野物,還將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只等他洗了澡便可以換上。
劉大嫂與村長很少與他說話,還好劉家小兒是個活潑的,賀長壽便趁著這會兒獨處,一面誆那劉家小兒給他搓背,一面從他口中打聽村里的事。
“無度哥哥真的可以教我武藝?”那劉家小兒也不知在誰家聽說了,要有一身好武藝,才能出村子去闖蕩,在得知賀長壽武林高手江湖豪杰的稱號之后,便是心甘情愿給他做起了小跟班。
“你與我講講你們村里的故事,我便將驚天無敵霹靂棍法傳授與你。到時候你闖蕩江湖,便可說是我無度公子的徒弟,報我的大名,到哪兒都是通行無阻的?!辟R長壽將布巾在浴桶里打濕搭在肩上,指揮著劉家小兒繼續(xù)給他錘肩。
話說這村子名叫神醫(yī)村,說是神醫(yī)村,實則村中只有一位神醫(yī)大夫,便是那個白胡子老翁村長爺爺。神醫(yī)村隱居在深山密林之間,不通官道,只有河流經(jīng)過,這河水上游地勢艱險,下游直接匯入荒山地下河,往日里是很難有人能順著水流進入的。
村中人少,建有一座祠堂,供奉著村民的先祖和村長爺爺?shù)拈L生牌位。村民的居舍,便圍繞在祠堂周邊。
神醫(yī)村的人原本住在山外的縣城里,后來縣里發(fā)生了疫病,好多人相繼去世,有一群身著灰斗篷的歹人便將大家圈禁起來。剩下的人害怕活不了命,便逃到了山里,那時候村長爺爺便帶著他的徒弟們到了山里給大伙兒醫(yī)治,后來那些歹人又來追殺,村長爺爺便帶著眾人往深山密林里躲,最后活下來的人,便是神醫(yī)村現(xiàn)在的村民了。
“灰斗篷的歹人...”賀長壽暗自琢磨著,翹著二郎腿坐在浴桶中,手里拿著一個野果子咬了一口,又對著劉家小兒問道,“你才七八歲的年紀,也知道這么多?”
劉家小兒一臉認真的回道,“村里的人都說,村長爺爺救了所有人的命,我們務必要記得村長爺爺?shù)亩鞯?!?p> “那這么說,村長的徒弟們也應該在村子里,為何這里只有他一位大夫?”
“唉...”那劉家小兒跟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又嘟著嘴說道,“村長爺爺?shù)耐降軅兌妓懒?,他又無兒無女,我阿娘說,我們都是村長爺爺?shù)暮⒆?,便是以后村長爺爺不在了,神醫(yī)村的子子孫孫,都是要供奉他老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