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跑到考場。然而我越是著急,越找不著路。在我問了校園保安大哥四次路以后,考場終于出現(xiàn)在了我眼前。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清一色的正裝,沒有一絲絲凌亂。
我連忙跑過去,站在隊伍的最后面,理了下我的服裝。丸子頭在我的奔跑下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我只得趕緊用手重新綁了個不太好看的丸子頭。
“但愿今天我能超常發(fā)揮吧!上帝保佑!”前面的人陸續(xù)進了候場等候抽簽,我不太緊張的心突然間急跳。我只有不斷地深呼吸,安慰自己別怕,我能很好地完成面試。
終于到我了,檢查完畢,我進了候場。這是一間很大的階梯教室,空調(diào)呼呼地吹著,讓我原本焦躁的心安靜了下來。
教室里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所有人屏聲息氣,專心致志地看著臺上老師們的表情,等待著他們宣讀面試規(guī)則。所有考生不敢有一絲松懈,害怕漏聽某一個細節(jié),導致自己前功盡棄。
面試分了好幾個小組,每個小組30個人。我被分到了第五組,和我分到同一小組的都是女生,個個信心十足,反倒顯得我萎靡不振。我們?nèi)齻€到了負責第五小組老師那里,順序抽簽,然后根據(jù)自己抽到的序號進行面試。
我還是排在最后,前面的考生個個面無表情地抽完。我心想:“這些同學難不成是木偶?這也太過于淡定了?!蔽页槌隽艘粡埣?,打開,只見上面赫然寫了一個大大的“1”。這無異于中大獎了,不過“早死早托生”,第一個上場也挺好的。
我再次整理了下正裝和頭發(fā),看著其他考生明艷的紅唇,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口紅肯定被我吃掉了,這下糟了,這可關系到最后的成績的?!?p> 我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蹭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和善的同學那里,小心翼翼地問:“同學,你口紅能借我涂一下嗎?我嘴上的口紅已經(jīng)掉了,可我沒帶口紅。”
她拿眼角快速地掃了我一眼,清冷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的口紅不外借。”
這可怎么辦?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這樣子進去,給評委老師們的第一印象肯定是沒精神且不重視這個面試,最后的得分肯定低。
“這位同學,用我的吧,別著急,好好發(fā)揮!”
我趕緊拿了口紅,涂上薄薄的一層。“真是太感謝你了,面完試我請你......”
“1號考生。”
我來不及說出請她吃飯,立馬進了考場。進了考場我連緊張的時間都沒有,向老師問好以后,就開始了臨時的說課演講,氣氛非常緊張。我盡量落落大方地看著評委老師們的眼睛,面帶微笑,語速適當?shù)弥v著我的說課。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我有驚無險地完成了我的說課。評委老師又問了我?guī)讉€問題,我都能對答如流,最后我開開心心地出了考場。
我超級淡定地等著公布面試成績。我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拿出我的包子繼續(xù)啃。自認為面試表現(xiàn)不錯的我已經(jīng)丟掉了錢包被偷的氣憤。
如果錢包被偷,但最終我能得第一,那也是相當劃算的。
終于到了公布面試成績的環(huán)節(jié),我沒太注意聽,只記得好像我的面試成績不低但也不是最高。等到公布總分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地聽到:“第一名張曦”。
我終于意識到,我不是第一。我失敗了,不僅錢包被偷了,而且面試還失敗了。
我渾渾噩噩地站在校園里,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走。我努力了那么久,戰(zhàn)勝了惡魔,成功走上講臺演講,但我還是失敗了。如果我不能留在省城,那么優(yōu)秀的韓嘉潞也會被人搶走吧,也許還會成為別人的陽光。
我定定地站在路中間,開始想我以后的路應該怎么走。省城的學校我估計是沒希望了。
我可以先找一份普通的工作,然后邊上班邊備考,這樣既可以和韓嘉潞不分開,也能留在省城。
鈴聲突兀地響起,原來是我爸爸打來的。
“爸爸?!?p> 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來:“今天的面試怎么樣?”
我突然很害怕說出答案,在我爸面前承認我失敗了?!斑€好......但是不是第一,沒有考上?!?p> 那邊沉默了幾秒。
“沒有考上也好,不要過分自傲,考回我們這邊,這樣還能照顧到我們,你奶奶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她又想你,你回來家鄉(xiāng)當老師,還可以每個星期回來看她一次。”
這確實戳到我的弱點了,從小到大,我奶奶是最愛我的那個人。
“好,過幾天我就回大理考試,我前幾天已經(jīng)報名了的。”
我本來是想這邊考上,那那邊我就棄考了??上屡c愿違,命中注定我與省城老師無緣。放下手機,心理莫名難過,我確確實實舍不得韓嘉潞的——那么暖,對我那么好,我那么喜歡的一個人。
我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一個完美的辦法讓我們不分開。
他肯定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山村的。他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優(yōu)越的環(huán)境里,怎么能適應山村生活?即使他愿意,我也舍不得讓他吃苦,況且他還要讀研,至少也要兩年。
嘭,我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我現(xiàn)在一門心思想解決方案,只得頭也沒抬,讓到一邊:“抱歉,沒太注意!”
正要抬腳繼續(xù)走,頭頂壓過一片昏暗,我終于抬起頭,看到了一臉壞笑的韓嘉潞。
“寶寶,地上有錢嗎?怎么走路還一直低著頭,小心撞到樹。”
我知道他在打趣我,但是我現(xiàn)在沒心情和他拌嘴。我很想他,真的很想。
“韓嘉潞,你終于來了,嗚嗚,你終于來了......嗚嗚......”
我不顧形象地在校門口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不順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
韓嘉潞一看我哭,著急得不知怎么辦才好,又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只得一個勁地哄我。
“寶寶,我在呢,我在呢.....”
我把鼻涕口水全蹭他名牌衣服上,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從我包里拿出濕紙巾,把我哭花了的臉擦干凈。
“真是個小花貓!”
我一臉不高興地看著他,竟然說我是小花貓。
他一看我臉色不對,趕緊改口:“不過也是只可愛的小花貓。這么大的人了,還在大街上哭,像個小孩子。我的寶寶,可以說說受什么委屈了嗎?”
“韓嘉潞,如果我不能留在省城,是不是我們就沒有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