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臺四周散亂倒著幾具尸首。
范閑深深的低著頭,把陳老院長緊緊抱在懷里。
他只是抱著陳萍萍的身體,將頭埋得極低,任由雨水從自己的頭上、身上灑落,背影微佝,看上去極其蕭索。
陳萍萍忽然看著范閑問了一句話:“箱子……?”
范閑極難看的笑了笑,在老人的耳邊說道:“是槍,能隔著很遠(yuǎn)殺人的火器?!?p> 老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酷與傲然的神情,說道:
“這……玩意兒……我……也有?!?p> 范閑懷中的陳萍萍如灰塵一般散落消失在空氣中了。
這些又是我的臆想嗎?
塞琳娜呢?塞琳娜在哪里?
塞琳娜!告訴我,什么是“時間錨點”?!
我怎樣才能找到一個時間錨點,不再漂泊在這無際的思緒大海上?!
范閑仰面躺倒,他真的累了。
他想睡去。
死亡是不是能結(jié)束這一切?
這又是哪一個時空?
我又是哪一個宇宙的范閑?
我餓了……
范閑猛地坐了起來。
對!
我餓了!
這些日子他經(jīng)受了太多的場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聽穿越過來的未來機器人塞琳娜講量子力學(xué);反復(fù)經(jīng)歷離別與死亡……
遙控傳感器,母親留下的箱子,這些他一直認(rèn)為非常重要、可以給他帶來希望、走出困境的東西到頭來毫無幫助。
“上一次感覺到‘我餓了’是什么時候?”他在努力回憶。
是他看到八星連珠的時候??!
是他見到監(jiān)查院前的黑色石柱的時候!!
這可能是一個錨點,至少是一個預(yù)兆!
當(dāng)他站起來的時候,他記得了之前的一段場景。
他回來過,讓范若若和林婉兒幫他找到母親的一個箱子,記下靖王府中的碑文。
他不明白那是他時空穿梭的那一段,但他現(xiàn)在置身其中的這段時空,“覆蓋與套疊”循環(huán)被斬斷了。
因為自從塞琳娜攜帶黑色橄欖石離開地球,不久就發(fā)生了爆炸。天空中八星連珠的天象消失了。
遙控傳感器呢?
他下意識摸到胸前,玉質(zhì)吊墜就掛在那里。
范閑再一次按下了它。
“你知道神廟有可以救范閑的東西!”
“都是傳說,若是真有起死回生之計,小姐當(dāng)年又怎么會死?!”
“這個你我心里都清楚!起死回生之術(shù),還有人比他……更想得到的嗎?”
“復(fù)活?!”“對!具體情況我來不及跟你解釋了,上次我去太平別院的時候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結(jié)合靖王府碑文上的信息,我知道箱子大概埋在花園一顆香樟樹下。另外碑文上應(yīng)該還有打開箱子的方法。”
“箱子里面是什么?”
“里面的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箱子本身。它可能是個微縮版的時間機器?!?p> “什么機器?!”
“別管了。你趕緊去,記住,明日未時,我們再在這里碰面?!?p> 明日未時。哪一個的明日未時?
他回到家里,準(zhǔn)備從這里開始搜尋關(guān)于時空錯亂的線索。
“哥!你可回來了!”范思轍喊道。
范閑腦中忽然閃過另一個景象:四顧劍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為何又出現(xiàn)在五大宗師決戰(zhàn)之時?
“哥!哥!”范思轍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來,“你這幾天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人也表現(xiàn)的越來越奇奇怪怪!”
“現(xiàn)在是什么年歲?”范閑問。
范思轍張大了嘴巴,吃驚的回答:“哥……你沒事吧……現(xiàn)在是慶歷七年……姐!姐!你看看哥到底怎么了?”
“慶歷七年。那么四大宗師應(yīng)該仍然活著。慶帝的自碎筋脈、四顧劍的悟透意志……‘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世間本不該有大宗師……這些因為極端個性、極度張揚,終于自成極致的大宗師……”
“哥,婉兒一直都沒有消息!”范若若忽然說。
“什么?!”范閑恍然若失。
“她去靖王府后,一直都沒有消息?!?p>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巳時了,哥?!?p> “哥,我聽說葉流云到了靖王府?!?p> “葉流云,蘇州城一劍斬掉半座樓的葉流云?”范閑喃喃自語,“就算是天外宗師來了,我也要去會一會!”
“天外宗師是誰?”范思轍問。范若若只是搖頭。
范閑已經(jīng)沖門而出。
“哥,哥!你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