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回憶
一年一度的春獵日子是到了，但因為前太子的那件事，燒過的整個獵場還沒恢復(fù)過來，雖然已經(jīng)緊趕慢趕，但是在春季是完不成的，于是這一傳統(tǒng)就改成了進宮賞花的節(jié)目了。這一決定倒也不影響大家每年的目的。畢竟目的都是一樣的?；始艺咽镜匚缓蛯Τ甲拥闹匾暎甲颖硎局艺\。
當然雖然說是賞花，但也是各家互相看人的日子。京都城里官家都在為自家孩子物色合適的人選，能早些定下滿意的人選，不論對于自家孩子，還是家族來說，都是強強聯(lián)合的最佳選擇。
鄭家三個女兒，本都是大家想要求親的熱門人選，只是二小姐鄭悅已有婚配，四小姐貴為圣女，已經(jīng)無緣紅塵，倒是只剩下個默默無聞的三小姐，除了知道這位姑娘親生母親是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勾欄女子外，其他似乎給人的印象并不深。
外面的人都在權(quán)衡，鄭府里面也不安寧，鄭悅對于自己的婚事心不甘情不愿的，她這幾日沒少找鄭婉的麻煩。
“小姐。要不我們找個機會教訓(xùn)教訓(xùn)她，她這般胡里取鬧真是欺人太甚了?！编崘倓傇谠鹤永锖靡魂嚴涑盁嶂S，撒完了氣才離開不久，秋乞滿臉通紅，直接跑到鄭婉面前，很是不滿。
“不用在意她?！编嵧駴]有半分影響，只仔細翻看著從各個途徑搜集而來的山海經(jīng)古籍。這段時間的異常還是沒什么頭緒，錢財慢慢減少的速度著實讓人有些生氣，這必須要抓住那只禍害，敢動我的錢，鄭婉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紙。
“小姐?！鼻锲蚩粗〗阈牟辉谘傻臉幼影櫫税櫭迹褂蟹N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好了，你越是在意她，她就越開心。你去藏書閣里找找這些上古神獸，妖獸的資料，越多越好，哪怕只有提了一句，做這些呢，才是真的幫我?！编嵧襁^目不忘的已經(jīng)看完了一本?！捌渌脑谖铱磥恚际抢速M時間。”
“是！奴婢這便去?！鼻锲蚱擦似沧?，看著認真的鄭婉，沒再多說什么，欠了欠身就出了院子。
“婚嫁？”鄭婉此時才停下了翻書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接下來就是自己的婚事了。我該如何是好？這幾日母親那三番兩次派人來試探，她到底是看中了哪家人？京都城里能被她看上的人家應(yīng)該不多吧，倒是有些好奇會是哪戶人家？”鄭婉手中不自覺的卷起一個書角。
“姐姐！姐姐！”鄭泠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近，她一路小跑進來。
“鄭泠？”鄭婉恢復(fù)如常?！霸趺戳?？跑的這么急？”
寧顏手一下?lián)蔚綍狼?，氣喘吁吁的說道?！拔衣犝f鄭悅又來找你麻煩了？你沒事吧？”
“沒事。她心中不快，總要發(fā)泄一下的?！编嵧駵睾偷男α诵Α?p> “發(fā)泄也要個時限吧，這是每天一報到了吧？我看，她還是早些出嫁比較好，真是麻煩?！睂庮伌虮Р黄健！耙皇俏冶环饬耸ヅ荒芗奕?，我估計也得被她天天煩。我覺得那家人家不錯啊，家世清明，人聽聞也是溫潤之人?！?p> “這事我倒是有幾分理解她，他們終究不認識。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終究那是一輩子的事情，她對將來的夫君一無所知，心中不安也是正常的?！?p> “姐姐說的有理?？墒青崘傄膊豢赡軐垢赣H啊。若是這世間都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好了。”寧顏頗為感觸，心里莫名泛起一陣苦澀，腦海里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身影，但是始終看不清，自己這是怎么了。
鄭婉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鄭泠，嘴里的話突然停頓了會，帶著幾分猶豫，“鄭泠，你怎么了？臉色這般難看?！?p> “沒，沒事?！睂庮伝剡^神，忙搖了搖頭，“有些事也只能自己去爭取啊，旁人無能為力?！?p> “爭取啊，對于大部分女子來說是何等困難，鄭泠，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般，你只是個例外?！编嵧裼行┗派瘛｀嶃?，我?！?p> 寧顏困惑的看著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鄭婉，“怎，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姐姐有什么話直接和我說就好了。我又不是外人。”
鄭婉清清淡淡的露出一絲清冷的笑，“就是想著沒幾天宮里不是舉辦賞花節(jié)了嗎？到時候京都城的幾大世家都會出席，我心下也有些不安，大家已經(jīng)把這當作?！编嵧裢蝗挥滞Ｗ×苏f話，眼眉微微下垂，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不安？春日賞花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嗎？哦，我明白了，就是，你在不安你的婚事吧?！编嶃鲆幌伦聛恚兄粗嵧?，說實在，鄭婉的容貌實在稱得上傾國傾城了。
“這是整個京都城的府邸都會考慮的，官家大族，聯(lián)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编嵧窨粗嶃龅难劬?。
“雖然姐姐說的也確實如此，但是這事還是要好好想想的，對方可是要與姐姐共度一生的人，人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是與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那余生想來會有趣的多。姐姐，我想你這么聰慧，一定能想到法子，嫁給自己心愛之人?！?p> “呵，你一個不會婚配之人，現(xiàn)在反倒安慰起我來了。遇到心儀之人哪里這般容易?！?p> “說是如此，可是希望還是有的，二姐已經(jīng)婚配，接下來就是姐姐你了。這件事想來拖不了多久，姐姐還是趁著這次賞花節(jié)，好好選選夫婿?！睂庮佪p拍了拍鄭婉的肩膀，“其實，我覺得蘇公子就很不錯啊。不如就讓他做我的姐夫好啦！但凡用的到妹妹之處，我必然竭盡全力幫忙?！?p> “鄭泠！胡說什么呢。”鄭婉無奈的看著寧顏。
寧顏笑得一臉燦爛，“不是嗎？蘇公子人品好，學(xué)問高，武功強，長的俊，家世又好，京都城里不知多少姑娘想嫁給他呢。若是排個君子榜，他定然在其中?！?p> “行了，別貧了?！编嵧竦椭^，耳尖卻不由紅了。
“好吧好吧，姐姐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自己心上可有人了？那人又是誰？這婚嫁之事可是姐姐的終身大事，姐姐還是忠于自己的心吧！若姐姐確定了心意，妹妹永遠站在你身旁，助你一臂之力?！?p> 鄭婉摩挲著手中的書，心里莫名帶著一絲不安。“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是一件難事?！?p> “確實是困難重重，那只能靠姐姐自己想辦法了，反正若是需要鄭泠幫忙，盡管開口。我自然是幫著姐姐你的?！?p> 鄭婉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寧顏打了個哈氣，似乎有些勞累。
“今日怎么沒去國師府？”
寧顏嘟著嘴，“這幾日回來都挺晚的，實在是太累了，蘇公子就讓我在家休息一天?！?p> “國師府對之前的失竊案可有新的進展？”
“就是沒有??！”寧顏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現(xiàn)在國師又不見了。正是多事之秋。對了，姐姐，之前我就覺得國師很不對勁?！?p> “怎么不對勁？”
“說不上來，就是吧，我總感覺他的眼神很奇怪，我仔細觀察過，我總覺得那不是人的眼睛，而且如果大家都在的時候還好些，一旦只有我一人在旁時，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食物一般，讓人不由覺得可怕，但是舉止上倒也沒什么?！?p> “還有嗎？”
“哦，對了，還有一次，我在屋子外面明明聽到很詭異的咀嚼聲，那種聲音就像野獸在進食，打開門后，我似乎看到了一只妖獸，可是畫面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了，就只有國師一人坐在桌上，桌上也沒有任何東西。我懷疑過是不是我自己看錯了，但是總覺得自己沒有搞錯。”
“所以你懷疑國師其實不是真的國師。”鄭婉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嗯，可是我無憑無據(jù)，而且蘇秦也沒發(fā)覺，他們是師徒，他都沒有懷疑，我只能說服自己這可能是我搞錯了?！?p> “妖獸詭計多端也是常事，那化蛇不也隱藏在?！痹掝}突然沉重起來，鄭婉止住了話?！耙苍S國師的回歸確實有問題。我們這就去一趟云德觀探探究竟?！?p> “云德觀？”寧顏略微有些吃驚。
“我之前在那見到過國師，也許在那可以找到一些線索?！编嵧褚呀?jīng)站起身。
“那好。我這就去讓府里準備馬車。”
沒一會，兩人已經(jīng)在出城的馬車上，鄭婉的臉色異常嚴肅。寧顏跟著嚴肅起來，這人間真真不好玩，這念頭一閃而過，寧顏都不由大吃一驚，啊，也對，自己曾經(jīng)是魂魄，大概就是如此。
“姐姐，你說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妖獸？”寧顏的心情說不上來的感覺，自己好像是這個世界的浮塵，微不足道，又無能為力。寧顏的手不由摸上脖間的玉佩，似乎這樣有了些許安慰。
鄭婉笑了笑，“不知。你脖子里帶著何物？玉佩？”
“?。俊睂庮佀砷_玉佩，有些呆愣。
“我常?？茨闳ッ?，它很重要吧?！编嵧竦纳眢w朝寧顏靠近了一些。
寧顏從脖子里拿了出來，低頭看著撫摸著，“嗯，它很重要?！?p> “我能看看嗎？”鄭婉脫口而出的'話讓自己也吃了一驚，何時自己變得如此了，這不太像自己會做的事。
“嗯。好呀！”寧顏不疑有他，也靠近了些，小心翼翼托著玉佩，拿給鄭婉看。
鄭婉的手觸碰到玉佩，心上一陣刺痛，一股莫名的悲傷涌上鄭婉的心頭，淚水一下從眼眶里流了下來。
“姐姐？你怎么了？”寧顏吃驚的看著這般失態(tài)的鄭婉。
“哦，沒事。”鄭婉慌亂中連忙轉(zhuǎn)過頭，手背擦了擦淚水，自己這是咋么了，為何如此難過。
寧顏怔怔的看著玉佩，所以這塊玉佩同鄭婉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一個魂魄，莫名其妙只想要來保護一個人，什么都沒有，除了隨身攜帶的玉佩，其他都沒有，還沒有任何記憶，鄭婉她碰到玉佩反應(yīng)就這么大。一切似乎有了解釋，可是又說不清楚。寧顏在腦海里想了無數(shù)可能。
“我，我能再摸一下嗎？”鄭婉的面色已恢復(fù)如常，但是眼睛里竟然帶著一絲疑惑。
“哦?？?，可以。”寧顏看著鄭婉的舉動，自覺的將玉佩遞到鄭婉面前。
鄭婉伸手觸碰到玉佩，一陣暖流通過指尖劃過鄭婉的手指，心里莫名有種安慰，腦海里突然空白一片，昏了過去。
“鄭婉！鄭婉！你怎么了？”寧顏忙抱住暈過去的鄭婉，焦急的搖了搖懷里的人。鄭婉沒有醒來，寧顏忙抓起鄭婉的手搭脈，這脈搏似乎有些混亂。
“這？怎么回事？”寧顏看著玉佩，又看了看陷入昏迷的鄭婉。“玉佩，你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嗎？你不會害鄭婉的，是嗎？”
一片迷霧中，畢方鳥虛弱的睜開眼睛，緩慢的一眨一眨，帶著幾分脆弱，應(yīng)龍，我感受到了應(yīng)龍的氣息，應(yīng)龍，是你嗎？你在哪？畢方揮舞了幾下翅膀，又無力的收了進去。應(yīng)龍，我好疼。我真的好想你，你在哪？你忘了我了嗎？為什么這么久了，你還沒尋到我還是你根本沒來找過我？畢方的記憶一下回到了數(shù)千年前。
“人間似乎很好玩的樣子?！碑叿匠弥斓坌菹ⅲw到了人間。那時候的人間沒有火，都是冰涼的存在。人們吃著生冷的食物，裹著皮毛做的衣裳，以狩獵為生。
“原來這就是人間啊，真是與天界大為不同。”畢方幻化成了人的樣子，走在樹林里，吱吱呀呀踩在地方，頗為新奇。
“你是哪里來的？”剛進入一個部落，畢方就被團團圍住。
“啊，我，我迷路了?！碑叿接行┗艔垼麄€臉一下紅了。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手里拿著木棍，“捉起來。”
“??！”畢方害怕的抱住頭。
“等等。”一個女子出面阻止。
“母親，這是個來路不明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部落派來的奸細。”
“我不是！”畢方小心翼翼看向那個說話的女子，女子上了一些年紀，但是舉止很是大方。
“好了，她一個小姑娘，看著怪可憐的。讓她隨我來吧。”
“母親！”
女子朝說話的人瞪了一眼。男子低下頭退了一步。
“小姑娘，跟我來吧?！迸由斐鍪郑叿铰畔路旁诙叺氖?，看著女子。
“來吧。別害怕?！?p> 畢方小心伸出手，放在女子的手里，跟著進了附近的小屋。
“餓了嗎？”女子笑盈盈的看著畢方。
畢方想了想，決定還是點頭，她是上古神獸，吃不吃東西都是可以的，但是既然別人都問了，自己若是說不餓是不是不太好。
“就知道肯定餓了，這些是剛采的果子，嘗嘗。”女子推開來一些紫紅色的果子。
畢方拿起來咬了一口，眼睛突然變亮，“喔，這個好吃?！?p> “你是哪個部落的？”
畢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地方靠近黃河，那說這個應(yīng)該沒問題，“啊，我，我是黃帝部落的?！?p> “原來是黃帝部落的。”女子溫和的摸了摸畢方的頭，“那你就在這住著，等寒冬過去，我派人去告知一聲，讓你的族人來接你?！?p> “好，可是現(xiàn)在還沒到冬日啊。”
“這幾天就要到了，我們部落與黃帝部落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若是現(xiàn)在過去恐怕在路上就要碰到寒冬，那那時候就危險了?！?p> “危險？”畢方似懂非懂。
“母親。”方才的男子端了一盤還帶著血的肉進來。一股腥味撲面而來，畢方皺了皺眉。
“小姑娘，這是我兒子新打的肉，最好的部分。”女子忙招呼畢方。
畢方的臉白了幾分，“你們就吃這個嗎？”
“這是最好的了，還嫌棄！”男子甚是不滿。
畢方低著頭，撇了撇嘴，這人怎么這么兇。
“后，怎么這般無禮?！?p> 男子不得不朝母親欠了欠身，離開屋子。
“我不餓。謝謝了?！碑叿蕉Y貌的回絕了那盤肉。人間怎么直接就生吃啊，都不煮一煮，燒一燒。
畢方回憶著那些細碎的已經(jīng)掩埋在過去里?！邦~?！碧弁匆魂囮嚨奶嵝阎叿?，自己現(xiàn)在的魂魄太過脆弱，自己還能不能重生，能不能熬過天劫，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鄭婉?！睂庮伣辜钡目粗杳灾械泥嵧窬o皺著眉，她是夢見了什么不好的嗎？寧顏摸了摸玉佩，此時的玉佩帶著一絲溫潤，玉佩，你想保護鄭婉的，對不對。
“額?！编嵧竦难劬β犻_。
“鄭婉！”寧顏驚喜的喚了一聲。
“我怎么了？”鄭婉有些困惑。
“你不記得了？你剛才夢見什么了？”
“我，我夢見什么了？”腦海里一片空白，鄭婉手扶著額頭，疲憊感一陣陣襲來。
“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們馬上到云德觀了。”
鄭婉陷入了自己的迷茫中，自己到底怎么了，心里有種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