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瘴林遇襲
半月之程,已至棲梧城。暗衛(wèi)裝作車夫,白日雖為了做戲,尋歡作樂游玩,好在夜晚加速趕路,腳力很快,晏敬堯坐在驕中,身旁兩名樂姬笙簫相伴,仍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尋歡作樂的紈绔做派,眼底卻淡漠如冰。
這些日子只是叫她們演奏,半點(diǎn)不碰她們,還說不日就會送她們離開。但是敬王殿下是怎眼的人,既然有了接近的機(jī)會,她們哪里肯放過。
身邊一女子忍不住,想要往上湊,溫香軟玉一碰到晏敬堯的衣袖,就被狠狠甩開,撞得她額頭直接磕在轎車?yán)庵?,疼的淚光盈盈。
“別不識抬舉。”一句話,沒有絲毫溫度,然而方才一瞬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殺氣,卻叫人遍體生寒。
這些日子之所以坐轎,就是為了麻痹洛城太守王世昌,自己是個貪于享樂的,好不費(fèi)吹灰之力為朝廷解決這個蛀蟲。晏敬堯在京城朝野的名聲本就真真假假,又多是戰(zhàn)功一類的虛名,為人做派方面他人知之甚少,如今這一路既是親眼所見,想必王世昌也不會懷疑。
在一行人身后幾里,一伙山賊打扮的人已經(jīng)不厭其煩的跟了三日有余,說是打劫,卻遲遲不敢下手。
前面帶隊的車夫一身凜然氣概,一襲黑色斗篷將大半邊臉遮住,依稀可見硬朗俊美的面容。他嘴角緊抿,不茍言笑,眼睛卻極其銳利的掃過附近的每一個角落。
趁眾人休憩時間,飛身馬車旁,頷首稟告,神態(tài)恭敬:“主子,那幫人還在后面。他們不近身,咱們也不好下手。”
馬車內(nèi)悠悠地傳過來一聲慵懶的男音,似是漫不經(jīng)心:“川穹,繼續(xù)趕路。”
馬車后,一個弱冠之齡的男子邪魅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語氣有些不耐:“大哥,咱都跟了他三日了,那波人除了尋歡作樂就是趕路,松懈的很,咱還下不下手?。 ?p> 話音未落,就被為首的山賊狠狠敲了一記腦袋:“蠢!晏敬堯他娘的是那么好對付的嗎?”他眸色一深,壓抑著些許期待:“放心,前面就是瘴氣林,進(jìn)去之后少說也得賠進(jìn)半條命,咱們來個甕中捉鱉,公子還會少了咱們的好處?”
“公子”,瑞王的第一謀臣。這波山賊的確是“公子”派來的人之一,瑞王的黨羽,對棲梧城的地形十分熟悉,然而外人來此,可就不一定了。
晏敬堯一襲人已經(jīng)趕到瘴氣林,林子里暮光沉沉,遮云蔽日,除了參天的樹木盆根錯節(jié),絲毫不見一絲生氣,空氣里的壓抑與悶熱讓人難以承受。
更令人奇怪的是,林子里似乎有一種毒氣,頃刻之間,晏敬堯一行人竟似乎四肢酸軟,重重的摔下馬背。
為首的山賊見狀大喜:“快跟老子去追!娘的什么戰(zhàn)神,不過浪得虛名,虧得公子還多當(dāng)回事似的!”
先前的山賊也半點(diǎn)不見散漫之色,趕緊操起家伙,直往瘴氣林趕。他們在此處占山為王已經(jīng)很多年,早就有了對付瘴氣的解藥,出入?yún)擦秩缛霟o人之境,不一會就趕到了晏敬堯一行人暈倒的地方。
為首的山賊狠狠地脆了口唾沫:“娘的,早知道這么好對付,爺還跟你耗三天干嘛!”又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山賊,“你!去看看轎子里晏敬堯是不是暈了,直接宰了,別廢話!”
終究有著一分顧忌,朝那小山賊使一個眼色,后者乖乖挪步到轎邊,卻不料手剛剛碰到布簾,就被一柄玄鐵長劍直直刺穿心臟,露出一個極其震驚地表情,一招斃命。
那山賊首領(lǐng)看著小山賊一動不動,剛要去親自查看,卻不料原本倒在地上的侍從突然應(yīng)勢而起,個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手法凌厲,目光森寒,山賊猝不及防,連連躲閃。
絲毫不給他們活命的機(jī)會,劍刃劃過喉間,見血即死,仿佛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風(fēng)堪堪掃過,席卷宇內(nèi),讓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為首的山賊還想多說什么,喉嚨卻被一把短刃死死抵住,喉結(jié)干澀,跟本說不出話。他極驚恐地抬頭仰視,男子一襲深紫色蟒紋錦袍,金絲滾邊襯的整個人高貴華麗,不似凡人,他一雙眼睛冷的出奇,莫名讓人冷汗淋漓。
語氣里殺意緊逼:“說,誰派你來的?”
山賊頭子拼命擠出幾個字不僅是震驚,更有強(qiáng)烈的不甘:“敬王,你怎么可能沒中毒?”明明方才他們已經(jīng)中了瘴氣暈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突然醒過來,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已經(jīng)快殲滅了他們所有人???
既然山賊不來,被人跟著也是費(fèi)力,倒不若現(xiàn)在一網(wǎng)打盡。川穹早已查明棲梧地形,如今不過是故意制造出來他們中毒的假象,是這幫人太好被迷惑。
晏敬堯冷冷擠出幾個字:“呵,所謂兵不厭詐,誘敵深入而已,”他眸光一凜,“快說,幕后之人是誰!”
即使料到是瑞王的人,他一時也想不出,誰會把手伸得那樣遠(yuǎn),竟然還只是在棲梧城,就給他下了伏。
那山賊本就是為人辦事,但是現(xiàn)在也怕有命賺錢沒命花,他喉嚨干澀,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是......”
話未說出,他嘴角吐出一口鮮血,眼底滿是不可置信,胸膛早已被一直箭刺穿,直直穿入心臟。
“敬王殿下,臣救駕來遲,請您贖罪!”棲梧城主李志帶著城內(nèi)守將聞訊趕來,瞬間將那波山賊的殘兵敗將盡數(shù)殲滅。
他趕緊翻身下馬,跪下請罪。
晏敬堯低低咒罵一聲,面上仍是不覺:“無妨,有勞李城主?!?p> 李志面色如常,堆笑道:“殿下,既然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就去城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
行軍一日,眾人都有倦意,棲梧城到洛城已經(jīng)不足三日腳力,歇息一晚也無妨。
他清冷一笑,“也好?!?p> 棲梧城的驛站內(nèi),晏敬堯負(fù)手而立,眸色有些幽暗的看著窗外漸濃的秋意,看盡山川靜謐之色。
川穹侍候一旁,點(diǎn)起一盞長信燈,并不出聲。
半晌,晏敬堯覆手掀過一掌秋風(fēng),唇角微勾:“你曾說那幫山賊的一個探子耳后有痣?!辈皇窃儐枺瑯O其如常的敘述,不動聲色之間已經(jīng)將一切參破。
川穹點(diǎn)頭,主子明察秋毫,他清楚根本無需他多嘴,“是,跟李城主一般無二。”
長信燈下,晏敬堯緩緩合上一卷,美好的如同窗外沉靜的夜色。
他薄唇輕啟:“多做提防?!?p>
昭華影
腦闊疼腦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