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頭陀突然手掌有如電擊,抖顫顫往后縮了一寸,皺眉罵道:“媽的賊小子,你是萬歲崖的人?”
許忘微微一笑,道:“算你還有些見識?!毖凵殖欘^陀一凜,道:“還敢放肆嗎!”
“哈哈哈......”鴻頭陀忽的一聲長笑,目光一瞪,道:“好小子,灑家今夜本有兩件事要做:血洗寒山寺,再陪云莊主喝酒!如今看來,不妨破例再加一件:捏碎你這只小螞蚱!讓你跳!”
云忠一瞧事態(tài)嚴(yán)重,心道:“姓許這小子對我教大有用處,要是被這頭陀壞了事,那是大大的不妙。”趕忙賠笑道:“鴻大師何必跟小螞蚱一般見識?”
鴻頭陀搖頭道:“非也,這可不是一般的小螞蚱,螞蚱成精,恐怕要飛上天!灑家要試試這小子的功力如何,入不入得了主公的法眼!”
云忠聽出他話中有話,不禁問道:“鴻大師此話何解?冒昧請教!”
鴻頭陀不耐煩道:“誒,容灑家先捏死了他再跟你說!”說罷,圓眸一凜,往許忘身上瞧來。
云忠心中苦道:“我若此刻執(zhí)意要攔這頭陀,以他的性格,勢必會與我樹敵,但也不能容他殺了姓許這小子......”只瞧此時,二人招式已擺,劍拔弩張,不容多想,忙道:“且慢!”
“怎么?”鴻頭陀目光一聚,向云忠瞥了一眼,道:“云莊主,莫非你對這螞蚱有意?”
云忠干笑一聲,道:“云某雖不知鴻大師此行中原的目的,但殺這小子只怕是江邊賣水多此一舉,何苦臟了尊駕之手?大師若真想試這小子的功力,何必勞煩親自動手?”
鴻頭陀神色稍緩,點頭道:“那依你之意?”
云忠笑道:“云某與這小子有宿怨在先,不妨令云某先會會這小子?鴻大師在一旁觀戰(zhàn)即可!若這小子不敵云某,大師也就不用與他浪費時間了!”
鴻頭陀雙臂環(huán)抱,往后移了兩步,道:“也好,也令灑家看看這些年云莊主功力到底有沒有長進,一舉兩得!”
許忘招式本已如箭在弦,這會子一收,不耐煩道:“你們兩個要不一起上?......我可沒工夫跟你們逐一過招!”
鴻頭陀哼哼兩聲冷笑,冷眼觀瞧,卻不作答。
云忠往許忘使一個眼色,朗聲道:“小子,多年前咱倆的事暫且不論,如今你毀我酒窖,這筆賬是要好好算算的!”
許忘看他眼神示意,大概也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笑道:“以云莊主的財力和實力,別說一座酒窖,就算十座酒窖一起燒著玩亦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斤斤計較呢?家中著火,紅紅火火,豈不很喜慶?云莊主應(yīng)當(dāng)開心才對嘛!”
云忠白須一抖,將斗肩揮給下人,朝許忘道:“小子,你先出招吧!”
許忘冷笑道:“云莊主好事不學(xué),偏偏為何學(xué)我說話?那許忘定要成全你了!”一語甫畢,先發(fā)制人,乃是一招翔云廿八手中的“沖天式”。
云忠身如青煙,往后避了兩手,道:“臭小子,多月不見,武藝學(xué)得不少嘛!”正說著,已是三招發(fā)至。
許忘只覺對方身形招法完全不同往日所見,不禁奇怪,“這云忠莫非有什么話要跟我說?”當(dāng)下更是謹(jǐn)慎出招,以防收招不及傷了對方。
云忠十余招過后,招法越發(fā)迅猛,又與先前有所不同,剛勁之中蘊含幾分柔綿,步步緊逼。
“想跟我拼力道?”許忘大喝一聲,猛然一股滄海六合的脈力迸發(fā),他自中了羽文臺的無忌無涯之毒以來,從未能使出這一番猛力,一時心中暢快,不由得力上加力,再加上七重脈力輔身,僅以內(nèi)力而言,云忠便遠不是對手。
只不過他雖口上如此說,實則并沒有將全部力量打在云忠的身上,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么做無法給眾人來個下馬威,而云忠此刻是敵是友也未曾可知,沒有必要將其逼入絕境。
眾人見勢,無不悍然,均想:“鳴凰賊子竟已將功力練此境界,倘若我等一起上,也未必就能將他拿下?!痹娇茨樕系睦浜乖蕉?。
許忘蒼海脈力未歇,將往日因無忌無涯不能施展的脈力一股腦兒盡數(shù)發(fā)出,遽然天風(fēng)乍起,震得邊上整塊石碣拔地而起。
云忠見狀不妙,忙細聲道:“過來?!本o接一聲巨吼,“好??!逼云某使絕招!”驟然人走帶風(fēng),往遠處飛了開去。
許忘得勢,故意急追,大喊:“狗賊,別跑!”
眾人只見許忘二人一前一后順然不見蹤影,心中納罕。亦有不少雜派弟子想要借勢暗暗離去,忽地見到鴻頭陀濃眉一揚:“嗯?”唬得那還敢動彈。
許忘邪毒痊愈,猶如脫了枷鎖,身輕如燕,依仗流星步疾追,頃然之際已在云忠身后,眼看這一招正要打中對方背門。只聽得云忠身不回轉(zhuǎn)道:“且慢!”
許忘故作一譏,調(diào)侃道:“云莊主也有求饒的時候!”
云忠嘆了一聲,一改先前口氣,道:“元帥!我在救你,你明白嗎?”
許忘先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在朝廷的身份,轉(zhuǎn)而故作冷笑一聲,道:“云莊主如今愈發(fā)愛開玩笑了,今日不同往昔,我若取你性命不花吹灰之力,你可明白?”
云忠回身,收住招式,緩緩點頭道:“許元帥,許尚書,您意氣奮發(fā),功力遠在云某之上,云某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許忘見他沒有繼續(xù)進攻之意,也順勢收招,冷眼道:“那你拿什么救我?”
云忠道:“你知道這頭陀什么來歷嗎?”
許忘不以為意道:“怎么說”
云忠道:“他昔日是鳴凰宗的人,因?qū)Q凰老祖不敬,被逐出了鳴凰宗,后來與另一鳴凰棄徒靳戰(zhàn)稱兄道弟,狼狽為奸,四處殘害我南淵國百姓,他這趟前來寒江寺定然是已經(jīng)知道靳戰(zhàn)被金澄大師困住的消息,想來救他出去......”
許忘冷眼觀瞧,不置一詞,看著對方長篇大論。
“哈哈哈......”云忠看許忘對自己的述說毫無反應(yīng),突然干笑了幾聲,道:“許大元帥,你有所不知,縱然云某不是你對手,你也遠非那頭陀的對手,何況還有那秦天宮絕世高手如云,皆是當(dāng)年黑道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這些人不入中土也罷,一入中土,哪怕只來一個就能喚起腥風(fēng)血雨!何況向來都是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要取你性命幾乎易如反掌!”
許忘思覺片刻,故作驚奇道:“那我許忘倒真是要見識見識一番,也不枉我在這人世間走一遭了。”
轉(zhuǎn)而笑道:“云莊主,你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伎倆,你假裝讓我被你打傷,造成我打不過你的假象對不對?”
云忠斜睨,卻不作答。
許忘繼續(xù)道:“好叫我現(xiàn)在不被那鴻頭陀打死,我要死也要死在秦天宮人的手上對不對?”
云忠心頭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許忘緊接道:“以我西峰使的身份,挑起秦天宮和鳴凰宗的紛爭,云莊主,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呢?”
云忠眉頭一皺,干笑道:“呵呵,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何必還跟云某我過招?直接去找那鴻頭陀豈不省事?”
許忘也笑道:“多此一舉的人難道不是你?”
“喂!你們兩個打又不打,在這嘀咕什么東西!”
許忘與云忠齊齊回首,只見那頭陀雙手叉腰正似笑非笑瞧著自己這邊,不由得心中一愣,均想:“這頭陀什么時候來的身后,我二人卻渾然不覺?”
云忠朗聲回道:“打完了!”
鴻頭陀眼光一瞟,故作驚奇,道:“結(jié)果呢?”
云忠回道:“鴻大師,你莫非看不出這小子受了很重內(nèi)傷?”
鴻頭陀淡淡道:“那么,這小子不是你對手?”
云忠含笑點頭,正要開口,猛然只覺眼前一黑,一團黑影已然擋住了視線,緊接喉頭一緊,堵得半口氣難以接上,這才發(fā)覺一只鷹爪也似的巨手正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頓然雙目瞪得巨圓,條條血絲在眼白中乍隱乍現(xiàn)。
許忘也是一驚,這頭陀來去如風(fēng)的絕技如同魅影,這會子瞧著云忠二人,宛如梟獸捕食一般。
但聽得鴻頭陀道:“云莊主,你撒謊了,品行愈發(fā)壞了,灑家很不喜歡!”
云忠只覺得喉頭愈來愈緊,眼前視線逐漸模糊,越發(fā)瞧不清面前之人的面容,頃然間一雙眼簾微微闔了下去。便在此時,聽得面前鴻頭陀怪叫了一聲,緊隨一口長氣吐了出來,立時倒地,余悸未消,哪及多想,頓時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緊接本能地一個防守招式擺出,往鴻頭陀看去。
只見那頭陀怔矗當(dāng)場,一雙亮如光明如光的紅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許忘,口中發(fā)出極其懷疑與不信的聲音:“你......偷襲我?”
許忘笑道:“怎么樣?是你身法快,還是我身法快?”心中暗喜,“卷云手配合流星步,果然奇效,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這賊頭陀吃了苦頭?!?p> 他也深知,以鴻頭陀的功力,若是想要偷襲得逞,堪比登天,不過在此之前鴻頭陀的心思一直在云忠身上,何況以他的觀察,自己與云忠絕對是敵非友,怎么也不會料到自己會暗暗出手相救。
鴻頭陀雙腰一酸,整個身子欲將往下沉,似有千鈞之力從上往下頂,心中暗思:“這小子手法雖快,更要命的是功力也不低,要取這小子狗命雖不難,只不過灑家我兩腰受損,如一動內(nèi)力勢必加劇拉傷內(nèi)臟,來日方長,待灑家養(yǎng)足了身子,再來找這小子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