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章:鬩墻3-關系(阿松先生同人)
*阿松先生同人2,CP長兄,附ALL空無差
*多章完結
*設定:朝堂架空AU,小松皇帝,空松丞相,輕松太尉(將軍),一松御史大夫(監(jiān)察百官),十四松中常侍(侍衛(wèi)),椴松宗正(端王)
題記:時無外侮,兄弟鬩墻。
第二章:關系
*避雷:長兄前提的色松
【壹】
“太可氣了,他就是一昏君!你別為他開脫,不是昏君他無緣無故罰當朝太尉抄寫《孫子兵法》,還抄十遍?。俊?p> 松國丞相空松圣眷優(yōu)渥,而空松付出的代價是幾乎得罪了所有非丞相黨的滿朝文武——御史大夫一松司監(jiān)察百官,深知這種說辭向來是空穴來風1,且看每日彈劾空松的奏章高達所有彈劾奏章的六分之五便明白空松此刻在朝堂上的位置有多尷尬,畢竟空松太年輕、升得太快、且空松在三公之首的位置上呆的時間太短了些。
然而,一松清楚許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縱使那六分之五奏章的大半全是太尉輕松的嫡系寫的,單憑空松每次都毫不避諱地把全部彈劾自己的奏章轉交給他,一松也能明白空松深得圣心的原因所在。
更何況,奏章上寫明的絕非官與官真正的關系,這些字字珠璣的辭藻所描繪的,是他們想讓皇帝小松和別的官以為——他們是奏章上的關系。
比方說今天,若不是他一如既往地來空松府上看奏章,可聽不見太尉輕松如此大不敬的話。
一松思忖片刻,將讀完的奏章擺好放回,趴在空松的書案上假寐。
【貳】
空松捏著玉笏板,用袖子揩了揩額上急出的汗,他沒法告訴輕松“小松識破了你的謊言,沒治你個欺君罔上的死罪已是格外開恩”,他更沒法告訴輕松“你別這么大聲,御史大夫很可能在我府上,指不定他現(xiàn)在正在記你對小松不滿的說辭,他順著輕松的話鋒,按著對方的肩膀安慰對方,同時留神自己的話里別有埋怨皇帝之嫌,好說歹說總算把暴怒到握著小松御賜短劍的劍鞘比比劃劃的輕松勸出了丞相府。
輕松離開,空松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他掃了四周的仆從奴婢一眼,輕咳出聲。
丞相府家老突然現(xiàn)身,家老拱手低語道:“御史大夫辰時來的,在書房等了您一個多時辰?!?p> “今天的事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們自己在心里掂量?!笨账缮袂榈瓍s擲地有聲地說罷,把玉笏板遞給家老,對家老使了個意在言外的眼色,用口型說“見了嗎”,家老搖了搖頭。
空松頜首,換出個小心翼翼中帶著些許討好的神情,快步往書房走去。
【叁】
出了丞相府坐上肩輿的輕松也斂去怒發(fā)沖冠的情緒,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手中的利器,半晌,將一直沒出鞘的短劍掛回腰間。
唉——
輕松無聲太息,右手往懷里探去,他臉色驟變,又仔細摸了摸,確信他接到小松手諭后特意藏在懷中的虎符不見了。
【肆】
空松做三公之首前,松國三公分別是敦丞相、輕松太尉和一松御史大夫,空松對這三位的生平早有耳聞。
敦丞相少有才名,是椴松做皇子時的伴讀2,先帝松造初見敦,便夸敦“名副其實,將來必是大松國的忠義之臣”。椴松敕封端王開府后,為敦請命讓敦去蜀郡做郡守。時松國初降蜀地,蜀人尚未開化,但蜀中山清水秀、田肥民富,是個出政績的好地方。敦亦不負椴松期望,走馬上任不及三載,蜀郡風調雨順、五谷豐登,雖不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地步,但每年等待秋決的犯人幾乎是整個松國最少的。
可惜,敦沒等到松造擢官的詔書,因為松造溘然長逝了。
輕松的生平與敦相似,輕松是小松做皇子時的伴讀,但與敦不同的是,松造初見輕松,就懷疑輕松這個會稽郡來的、年方十一二的文弱少年怎么可能像傳聞中那樣射殺猛虎。輕松也不解釋,請松造派人取來張一石3力的弓,信手拉滿,眉頭沒皺半下,一副猶有余力的樣子,當即被松造御前的小松看中,選做伴讀。原椴松伴讀敦外放4為蜀郡郡守后,小松問輕松想去哪做郡尉,輕松對著小松書房里半丈見方的松國輿圖摸了摸下頦,表示他曉得憑自己的資歷做不了內(nèi)史5,請求去漢中郡。
漢中郡緊鄰京畿,且從蜀郡回國都無論怎么走,必經(jīng)過漢中。
于是輕松帶著小松書房里的輿圖和小松送他的絕世名劍出了國都,三年后直升太尉。
御史大夫一松的仕途和上面兩人相比,可謂是又長又平,監(jiān)御史、侍御史、御史中丞到御史大夫他挨個當了個遍,御史上下遍布他的人,說官場上什么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眼睛并不過分。雖然一松的升遷速度并不太快,但他和別人相較仍然算平步青云,這些也要歸功于先皇松造。
一松平素話少,亦不喜交際,穿著極盡簡約,且他不貪財、不嗜權、不好色、不營私,唯一的花銷就是在府里養(yǎng)貓。一松的性格和形象非常符合松造心目中的御史,于是松造給了一松“不偏不倚,不爭不求,方能無堅不摧”的考語6。松造沒明說,可大家心中有數(shù),不敢跟一松搶御史大夫的官,安分地競爭一松下面的位置,反正一松雖然不給什么好處,但亦不給下屬什么難堪,為人又極公正,是以基本上沒御史說一松半句壞話。
然而……這是在小松把應該給一松的奏章全送空松府上之前。
如果說空松于朝堂外,不得不跟經(jīng)常攛掇下屬彈劾他的輕松相遇是為難的話,不得不日日跟見面永遠拿冷言冷語對他的一松簡直教他無所適從。
與他私交不錯的治粟內(nèi)史7豆丁太讓他別多心,說一松對誰都這樣,但空松明白事實并非如此。
一松對皇帝小松自不必說,他只是看上去嚴肅了點,可他和小松為人處世上的想法與態(tài)度有很多相似之處,明明他用平淡的口吻分析事務,偏偏能達到奉承小松的效果;一松對太尉輕松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他們的政見和作風很不一致,兩人閑談時若沒人幫襯著常常會聊得很尷尬,但就政務而言,他倆總能想到同一個地方,非常有默契;一松對中常侍十四松就更別提了,一言以蔽之,他們完全可以用眼神和手勢完成幾乎所有必須的交流,不時讓其他人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多余;一松對端王椴松亦是敬重有加,逢年過節(jié)之際,一松甚至會放棄在府中陪貓,出門拜會椴松;至于一松對他空松……
御史身負監(jiān)察百官的重任,在朝中向來站在正中,以示絕無偏私。但自從小松下旨把該呈遞御史大夫府的奏章往丞相府送后,一松每每上朝都往武官那邊挪,后面的御史不敢抱怨,隨著長官往左偏,使得官員的站位變得很不對稱,好在小松不是強迫癥,對這種小動作笑嘻嘻地不聞不問,而不知道有沒有強迫癥的、臉上長年帶笑的中常侍十四松眼觀鼻、鼻觀心,結果這個不大不小的鬧劇竟一直持續(xù)到今天。
一松對空松的不滿不止在臉色和行為上有所體現(xiàn),空松偷偷做過統(tǒng)計,一松在他面前說的十句與朝政無關的話中,八句都帶著點陰陽怪氣的感覺,譬如:
——丞相大人,你在將木笏板帶入御史大夫府時就該意識到它可能會被貓抓爛。
——丞相大人,你衣服上的紋樣太繁復了。
——丞相大人,你今天話可真多啊。
【伍】
一松原本是裝睡,可丞相府書房實在太舒適了,他還聞見書房中清幽的檀香味,這個味道令他感到久違的放松,他居然有點犯困——但他不能入睡。他不斷在腦中想著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務來讓自己保持清醒,想著想著,就想到了空松。
他回溯起空松初次捧著一大摞奏章拜訪御史大夫府邸時放在奏章上寫滿文字的木笏板,空松見到他,忙不迭把奏章放在地上,對他揖手寒暄,他還了禮,沒來得及說半個字,便瞅見自家的藍眼睛老貓對著那木笏板嗅了嗅,直接給了笏板幾爪子,抹掉三列字的同時,幾乎毀掉了整個笏板。
本來他對空松剛當丞相沒多久就越俎代庖干涉御史案牘的行徑很有意見,可他家精明的老貓先他一步把火撒了出來,他一不可能罰貓、二不可能向空松致歉,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兩人相顧無言許久,他才干巴巴地擠出一句:“丞相大人,你在將木笏板帶入御史大夫府時就該意識到它可能會被貓抓爛?!?p> 出乎意料的是,對面年輕的丞相對他不太禮貌的行為不急也不惱,只苦笑著點頭,應道:“御史大夫說得在理,不知能否借貴府紙筆一用,我擔心等交接完畢,我無法將笏板上的內(nèi)容一字不差地默寫出來?!?p> 這個要求十分合理,一松只好請空松進了書房,發(fā)現(xiàn)空松是除了十四松和椴松外,第一個沒有訝異他書房簡陋的人……至少空松沒把驚奇表現(xiàn)出來,更沒仗著身份尊貴冒失地問出口。他寫字從來不用鎮(zhèn)紙8,空松就拿木笏板當鎮(zhèn)紙,執(zhí)筆順鋒,默寫笏板上的內(nèi)容。他見空松寫得渾然物外,便悄悄靠近,聞見對方身上帶著凝神靜氣的檀木香。
一松察覺自己在做什么時嚇了一跳,他不動聲色地遠離空松,趕忙隨手拿起端王抽出后忘記放回架子上的冊子,翻了沒幾頁,眼光又偷偷黏回空松身上,他看空松長身鶴立的站姿、看空松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看空松炯炯有神的……他為什么要看空松啊?!
空松寫完抬眸,見一松倚在書架前,捧著《資治通鑒卷第四十二》讀得津津有味。
隔天小松瞧見空松當?shù)畲饘?時沒拿笏板,問其原因,空松解釋說笏板不小心被火燎壞了,他正央家老重做一塊。小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揮手說重做什么,朕賜你塊不怕燒的便是。
一松飛快地看了小松一眼,隨即錯開眼珠,無意和十四松對上目光,十四松趁眾卿交頭接耳,給了一松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松忽然明白他大約誤會空松了:御史大夫的奏章不是空松開口要的,而是小松不容拒絕地給的。
得十四松提點留心小松和空松后,一松決定不再針對空松,然而恰逢某日他下朝后有要事求見小松,他等了許久,等得腿差點站麻,卻先等到從御書房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的空松,一松瞪著空松和上朝時相似卻更為精致的藏藍色曲裾,心底最深處某個隱秘的地方驀地涌出名為憤怒的情緒。在空松和他擦肩而過時,他沒控制住自己,咬著牙根說:丞相大人,你衣服……你衣服上的紋樣太繁復了。
若無慶典宴會,松國上朝不強制官員必須穿朝服,一松過去從未發(fā)覺空松會在宮中換衣服,空松可能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直到一松再次撞見空松夜半穿著那身暗藏華貴的衣服出了宮門,他才明悟:給空松衣服的那個人就是要讓別人看出來。
而那時,一松已經(jīng)學會如何將永遠不能說出口的話語轉化成冷嘲熱諷,松國的三公九卿都知道御史大夫最喜歡對丞相說的句子就是——
丞相大人,你今天話可真多啊。
【陸】
空松走進書房,望見趴在書案上沉沉睡著的一松,他腳步頓了頓,放輕了些,繞到一松身側,小幅度地拍一松肩膀:“御史大夫……御史大夫?”
一松裝作睡眼朦朧地半睜開眼,瞧了空松半天方瞧清空松的容顏,還有空松容顏上顯眼的青色手印,他頓時冷了臉,啞著嗓子低聲道:“丞相大人當真貴人多忘事,是不是取完九原郡虎符后,只顧著和太尉說些不知所謂的話,讓太尉給打了?”
空松連連擺手,一松眼尖,瞥見空松手腕上亦有青色隱現(xiàn),他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聽到空松無奈地回道:“是我不小心磕……咳,是我不小心讓盜圣給打的,太尉也挨了盜圣一拳。”
一松本以為空松又揚著張乖巧的臉,用似乎莫名其妙可實則有裝傻充愣之嫌的話去拱輕松的火,被脾氣上來的輕松二話不說按在墻上,沒想到卻牽出了江湖盜圣,他將信將疑地重復道:“盜圣?打了你和輕松?輕松就這么讓他跑了?”
“你沒在場,不清楚那盜圣的輕功有多厲害,我連看都沒看清他的動作?!笨账烧J真地點頭,滿臉崇拜地對一松說罷,口吻中夾雜了一絲歉意,“后來我跟太尉入宮把事情的經(jīng)過向皇帝講了一遍,這才讓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p> 一松輕哼,扭開頭說起奏章,空松明白一松不再計較此事,面容重新掛上溫和的笑意。
二人談了大約一刻鐘,事已談完,午時將至,空松招呼道:“御史大夫,快到飯點了,一起用個膳吧?就當我陪個不——”
“丞相大人,你今天話可真多啊?!币凰杀称鹑麧M奏章的包裹,打斷了空松的話,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不用送了?!?p> 一松用這句話打斷空松時,總偏開視線不看空松的臉,所以這回他沒有看見,空松深藍色高山冠下那張白皙的臉和往日不同,透出個無法言喻的復雜表情。
空松待一松走遠,左手探入右袖袖袋,夾出半枚上鏤錯金銘文的青銅虎符。
【注:1空穴來風:比喻消息和傳說不是完全沒有根據(jù)的;2伴讀:陪伴他人一起讀書,皇子伴讀一般為世家子弟,與皇子一起在宮內(nèi)學習;3一石:約百斤;4外放:委派為地方官;5內(nèi)史:國都所在地不設郡守,朝廷直轄內(nèi)史掌管國都;6考語:指對人的品德行為的評語;7治粟內(nèi)史:掌管國庫中谷物和金玉的貯存;8鎮(zhèn)紙:指寫字作畫時用以壓紙的東西;9答對:回答別人的問話?!?p> 【第二章關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