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救護人員從不同的方向趕過來,救治因為木塔坍塌而砸傷的其他人員。
“在這里!在這里!”
施工團隊的負責人來到李秉鶴身邊,招呼醫(yī)務(wù)人員過來,對他們進行初步檢查。
林曦和袁朗都沒有大礙,但李秉鶴右腿骨折,需要緊急送醫(yī)。
“來!上我的車!”
周文泉坐著一輛豪華的7座賓利SUV來到這里,下車幫著施工隊的工作人員一起把李秉鶴抬進車子,然后把座椅放倒,讓李秉鶴躺著。
袁朗沒想到他也在這里,略略吃驚。
“你們也一起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周文泉關(guān)心的看著袁朗和林曦,讓他們也上車。
他讓一位醫(yī)護人員隨車照顧李秉鶴,然后讓司機盡快往市區(qū)的醫(yī)院開。
面對這樣的突發(fā)狀況,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慌慌張張、手忙腳亂,而是鎮(zhèn)定指揮,頗有大將之風。
李秉鶴躺在座椅上,面色土灰,狀況十分不好。
“塔……塌了?!彼f道。
“老師,肯定能修復,身體重要?!绷株匕参克?。
她再看看旁邊的袁朗,此時才注意到他也是滿身灰塵。
因為淋雨的關(guān)系,衣服上也帶著許多泥濘。
更重要的是,他為了救他們,把鞋子都跑沒了,光著腳……
她心里涌上一陣濃濃的感動,雖然想不到他為何也正好在這里,
但這舍身救人的勇氣,是世界上99%的男人都做不到的……
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袁朗,在她此時的感受里,每一口呼吸,都是英雄的氣概。
“袁朗,沒事嗎?”
李秉鶴身體不能移動,躺著問道。
“李老師,我沒什么問題,剛剛都檢查過了?!?p> 袁朗回答道。
“唉,我欠你一條命啊?!?p> 李秉鶴感慨說道。
林曦知道老師感慨什么,他一生硬朗,從不欠人情,這次,卻是欠了一個還不起的人情。
“老師,您休息一會吧?!痹蕜竦馈?p> 其實正常情況之下,他不會輕易使用符箓和道法。
但林曦和李秉鶴遇險,生死一線,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一切都是緣法,所謂的紅塵歷練啊。
師父千年不入紅塵,就是不希望這些事情干擾修煉。
于是變成一臺沒有感情的……老光棍。
坐在副駕駛座的周文泉,回頭看了看袁朗。
“啊……我感覺有點胸悶?!痹收f道。
“你快躺下休息……”
林曦立刻幫著把座椅放倒,柔軟的手掌在袁朗的胸口輕輕安撫。
周文泉挑挑眉毛,把頭又轉(zhuǎn)了過去。
袁朗松一口氣,假裝自己十分疲憊的樣子,閉起雙眼。
這種情況下,他不想跟這個身份危險的周文泉有任何交流,怎么解釋都是破綻。
林曦卻以為袁朗真的是受了什么傷,憂慮不已。
輕輕按壓他的胸口,再握著袁朗的手掌,給他一些安慰。
美女領(lǐng)導的手掌還挺柔軟的……袁朗心中暗暗說道。
好歹也冒著被妖族關(guān)注的風險救了他們兩個,袁朗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林曦的溫柔按摩。
這種待遇……如果被第三設(shè)計室的同事胡錚看到,恐怕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他一邊裝睡,一邊琢磨著現(xiàn)在的情況。
周文泉也在這里考察天心塔,是不是偶然,這不好說。
但作為云松堂的副堂主,如果連蘇璃都知道無相洞老祖派了三個結(jié)丹期高手到柏怡市,他不可能不知道……
以他的境界,也不會沒有感應到地宮里的三個結(jié)丹期妖族。
相反,那三個結(jié)丹期妖族,未必會知道他在附近。
而周文泉隱忍不動,只怕也有他的顧慮。
袁朗有自信,那三個結(jié)丹期妖族,不會查到自己。
但他們?yōu)榱藵摬仄饋恚煨乃?,行事囂張,就不能讓他們輕易離開了。
要想出一個辦法,逼周文泉出手……
鷸在車里,蚌在塔里,漁翁光腳躺著……
漁翁還被美女領(lǐng)導擔心掛念著。
袁朗定了決心,暗暗握拳。
而這一下,正好就緊緊握住了林曦那柔若無骨的掌心。
林曦微微一驚,又悄悄放松,任由袁朗握著。
袁朗也意識到林曦的輕微動作,但既然她沒有抽手,那就繼續(xù)握著她軟軟的手掌吧。
救一命牽個小手,也不過分……
安撫一下跟元嬰期大妖共處一車的驚慌心情嘛。
車子風馳電掣,來到了市區(qū)骨科最好的仁心醫(yī)院。
早有周文泉提前聯(lián)系好的醫(yī)生和護士守在門口,迅速把李秉鶴接進病房。
袁朗和林曦也被分別接走,由專業(yè)的醫(yī)生做進一步的詢問和檢查。
結(jié)果,袁朗和林曦確實沒有大礙。
林曦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只要仔細用藥,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而李秉鶴是右腿粉碎性骨折,需要及時進行手術(shù)。
但天心塔垮塌,還能撿回一條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周文泉提前付掉了所有的費用,給李秉鶴安排了最好的手術(shù)醫(yī)生,低調(diào)離去。
不愧是妖族里的霸總擔當,付錢的姿勢太帥了。難怪大明星韓菲兒跟他分分合合,就是沒辦法徹底離開他。
醫(yī)院做好了一系列準備,馬上就給李秉鶴進行手術(shù)。
林曦擔心老師,留在手術(shù)室的門口守著。
當時天心塔崩塌的瞬間,是李秉鶴把她推到了最安全的角落,而他自己沒有太好的躲藏空間而被砸傷,險些喪命。
嘀嘀……
袁朗手機收到短信,顯示自己的銀行卡收到了兩萬元的打款。
“這是……”
袁朗問林曦。
“是老師進手術(shù)室之前吩咐我轉(zhuǎn)賬的,他說塔雖然沒了,但你的工作酬勞不能抹去?!?p> 林曦解釋說道。
袁朗點點頭,對李秉鶴的敬重又深了一分。
李秉鶴脾氣那么硬,但還有這么多人跟著他干,不是沒有原因啊。
“這塔……還能修復嗎?”
袁朗問道。
林曦失落的搖搖頭,“天心塔是國內(nèi)結(jié)構(gòu)最復雜的古老木塔,很多工藝已經(jīng)失傳,里面的具體內(nèi)部構(gòu)造,連我老師都沒有完全搞清楚。
如果只是加固工程,國內(nèi)只有我的老師能夠完成,但坍塌成這樣,就算木質(zhì)零件都還在,想重新組裝,也絕無可能了。”
“嗯……”
袁朗也覺得可惜,李秉鶴傾注了極大的心血在天心塔的加固工程。
如今天心塔化為一片廢墟,希望這個70多歲的老頭不會因此一蹶不振。
好比費盡心思,得到全服唯一的游戲裝備,再砸了好多資源,陸陸續(xù)續(xù)升級一年多,終于升到頂級能拿出來用,突然整套裝備被取消,換誰都有點小崩潰……
“我在這里等老師手術(shù)結(jié)束,你不用陪著,回去休息吧?!?p> 林曦說道。如今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柔情。
畢竟,共同經(jīng)歷生死患難,她自己都剛剛緩過來。
“好,那我先回去。如果有情況,就給我打電話?!?p> 袁朗說道。
他低頭看看自己穿著的醫(yī)院一次性拖鞋,要回去換一身衣服,然后做些準備。
封印起來的殘魂,他大致有了思路如何使用,但還要再稍稍謀劃一下。
嗯,還要去山里取回自己的小破車、帳篷和魚竿,這都是錢啊……
而且,今晚還有重要的事情,就是幫助蘇璃去完成云松堂的入門考核。
這種自帶俠義的正義之妖,不幫她還能幫誰?
袁朗順著樓梯往下,忽然聽到二樓的方向,有大聲喧嘩的聲音。
“你還有臉來看!你克死自己的爸媽還不夠,還把自己的叔叔克成重病!”
一個大嗓門的中年婦女在樓道里喊著。
這樣的叫嚷,引來一群人聚集圍觀,袁朗也走過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
只見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沉默不語。
而他的面前,一個中年大媽指著他的鼻子狂罵。
魯班?
袁朗認出了他。
“本來家里就沒錢,還要供你讀書!現(xiàn)在你叔叔連做手術(shù)的錢都沒有!我這是造了什么天大的孽!碰到你這樣一個災星!”
大媽憤恨難平,辱罵不停。
“只是一個小孩子,沒必要這樣……”周圍有其他病人家屬勸道。
“那是你自己沒碰到這樣的事!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給我出手術(shù)費啊,一萬七,你拿來?。 ?p> 中年大媽吼著,那個說話的人,果然就沒了聲音,退到一邊。
小學生魯班面無表情,但袁朗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
他走過去,伸手把魯班拉到樓道的角落,問道,“怎么回事?”
魯班低著頭,冷冷說道,“跟你沒關(guān)系?!?p> 他倔強的走向病房,不顧中年大媽追在后面的辱罵,去看望病床上的自己的叔叔。
看到大媽追進了病房,人群漸漸散去。
袁朗趁機攔住一個小護士,“這是什么回事?”
“小孩的叔叔長了一個腦瘤,非常危險,需要開刀。他叔叔是賣魚的,那個嬸嬸打雜工,一家都沒什么錢。不過,病情查出來的時候就很嚴重了,就算開刀也不一定有用?!?p> 小護士感嘆著說道。
袁朗心下黯然。
他跟這個叫魯班的小孩只是一面之緣,這種悲歡離合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去插手……
順著樓梯走到一樓,袁朗一抬眼,看到了提款機。
袁朗猶豫了半分鐘,終于還是走向提款機,把剛剛到賬的兩萬元陸續(xù)取了出來。
唉……就當這兩萬沒有賺到吧。
想起龍虎山里,師父的靜室里,掛著一個大字:道。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龍虎山的“道”里,沒有財啊……
因為那個字,怎么看都是一個“窮”字……
他拿著錢,走到二樓,找到剛剛那個小護士,“你給那個小孩吧?!?p> 小護士還沒徹底反應過來,袁朗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她只能拿著錢,去病房找到那個小孩,“有一個好心人,托我轉(zhuǎn)給你兩萬元?!?p> 魯班瞪大雙眼,想了一想,問道,“長什么樣子?”
小護士形容了一下,魯班點點頭,把錢交給驚愕的大嬸,“去付開刀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