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小院落,但是坐落于暮云山脈的東南角,周圍樹木蓊郁,寒峰疊翠,也別有一番情致。
宅前有一片桃林,此時正是桃花盛開時節(jié),落英繽紛,好不美麗。
胡老立于小院門前,靜靜的欣賞著桃林景致。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遠方群峰之間的半空中一道黑氣由遠及近,蜿蜒而至,臨到胡宅上空,原地盤旋了三兩圈,降了下來。
黑氣散去,化作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男子一襲白衫,手中握著一把折扇,風(fēng)度翩翩。
女的紅紗薄裙,身形妖嬈,眉眼間透著絲絲媚態(tài)。
胡老見此二人,笑著拱手迎了上去。
“許久不見,薛郎君和紅娘子賢伉儷是越發(fā)的風(fēng)采照人了?!?p> “哎喲,您老不也是精神的很嘛。”妖嬈女子掩口笑道。
白衫男子笑道:“我們二人前日聊起您老的花霧茶,嘴饞的很,今日特地來叨擾一番,還望您老別見怪?!?p> 胡老哈哈一笑:“哪里哪里,二位快請?!?p> 說罷便將兩人迎了進去。
進了院門,三人在廳堂坐定。
品了一會茶,寒暄一番之后,胡老開口問道:
“賢伉儷今日至此,不單單是饞老夫的這幾杯茶吧?”
薛郎君和紅娘子對視一眼。
薛郎君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我二人前來,確實有一件事情和您相商。最近暮云山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您老可曾聽說?”
胡老搖搖頭:“老夫常年避居這深谷之中,不問外事已久,不知郎君所指為何?”
“這暮云山的天變了?!?p> 薛郎君緩緩說道,“您可曾聽聞過黑山中的那一位?”
胡老一怔:“黑山老妖?”
“是?!毖删c點頭。
胡老輕捻長須,微微沉吟:“這老妖老夫也略有耳聞,不知是何物得道,據(jù)說神通廣大,修為深不可測。不過那黑山地處暮云山脈北角,和此處相隔甚遠,平日里也沒和他打過交道。郎君突然提起此妖作甚?”
邊上的紅娘子說道:“這黑山老妖近日里不知為何,居然拉起了旗號,自稱黑山大君,妄圖一統(tǒng)整個暮云山脈,稱霸一方?!?p> “有這等事?”胡老訝道,“這老妖莫不是昏了頭了?我妖族修行求的是脫離獸軀長生久視。他整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作甚?古往今來妄圖稱霸的大妖有哪一個落得好下場的?當(dāng)年的那只猴子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么?”
“誰說不是呢?”紅娘子嬌聲道,“咱們妖族中人雖說有的會走那掠奪精血的歪路子,不過也就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鬧,誰會像他這般大張旗鼓的妄圖稱霸一方,也不怕回頭沾染上太多的殺伐,到時候天劫之日受那神罰之苦?”
“那可有人響應(yīng)?”胡老問道。
“初時大伙確實對這黑山老妖嗤之以鼻,不過這老妖實力太過強橫,先后征討了幾個不服氣的妖修,搗爛了這些人的洞府。加上這老妖也不知給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湯,居然漸漸起了聲勢。許多妖修紛紛投奔,其中還不乏赫赫有名之輩,據(jù)我所知,青云峰的那只騷狐貍、無涯洞的青翼還有黑龍?zhí)兜哪菞l大泥鰍都已經(jīng)俯首稱臣了。”
“如此說來,這暮云山的天確實是要變了呀?!焙细锌?。
薛郎君道:“聽說這老妖蠻橫異常,連日來遍發(fā)法帖召集群妖,稍有不從者便派出手下討伐。算算日子這法帖應(yīng)該也快送到這邊了。雖然我夫妻二人法力低微,卻也是一心追求大道,并不愿摻和到這等事中。您身為長者,今日我二人前來,便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應(yīng)對之策?!?p> 胡老沉聲道:“如今人間朝廷昏聵,亂象初顯,人道已呈崩塌之勢。沒想到妖族中居然也出了黑山這種野心勃勃之輩,看來世道顛簸,我等也難獨善其身了?!?p> 紅娘子道:“您老是這暮云山中的老輩,本身又有青丘狐族的高貴血脈,若不是您非要堅持正道,只服食月華精氣的話,似有些妖修那般掠奪精血,修為早就登峰造極了,哪里還輪得到那黑山老妖今日這般攪風(fēng)攪雨?!?p> 胡老苦笑了一下,擺了擺手:“兩位這是高看老夫了,雖然是青丘氏后裔,不過到我們這一支的血脈已經(jīng)十分稀薄。老夫天賦有限,枉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修為卻一直沒什么長進,只能偏安在這暮云山中一角。便是掠奪精血修行,恐怕也成就有限,和黑山還是不能相比的?!?p> “只是如今黑山勢大,我等若是不欲與其同流的話,恐怕得另覓一處棲身之所了。”
他沉吟半晌,復(fù)又開口道:“說起來老夫倒是想到了一個去處,距此地八百里外有一處名為寒苦嶺,我有一老友長年在那清修,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和老夫一同去投奔。”
薛紅二妖聞言大喜,點頭稱善,表示愿往。
二妖和胡老又在廳中商議良久,最后約定了十日后共赴寒苦嶺,便起身告辭,化作一道黑氣騰空而去。
吃過午飯,王心靜靜的坐在一張木桌前,桌上擺了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鏡中此時出現(xiàn)了一個消瘦枯黃的少年人的臉龐。
來到這個世界的十幾天功夫,王心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照鏡子。
他左右閑的無事,便沒事照照鏡子,多看看現(xiàn)在的這張臉,不然的話他還真的有點不適應(yīng)這副新面孔。
“唉……得好好鍛煉身體了呀?!?p> 王心看著鏡中那張營養(yǎng)不良的臉,又低頭瞅了瞅他那細細的胳膊,嘆了口氣。
他原來好歹也是個一米八三的漢子,沒想到穿越以后居然成了這么一副弱雞模樣,在這種冷兵器時代,就他這副來一陣風(fēng)都能被刮走的瘦弱身板,實在是有點危險。
他正對著鏡子唉聲嘆氣,忽然腦中一陣刺痛如潮水般襲來。
緊接著耳邊便響起了一個少年的哀嚎聲:“怪物……救命……報仇……”
“我去,又來了!”
這頭痛病還真的是陰魂不散,每天都要來打個卡。
王心雙手捂著腦袋,趴在桌上,默默忍受著腦中那一陣接一陣的刺痛感,按照此前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過一會便沒事了。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刺痛感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王心感覺此時他的腦仁仿佛在被千萬只針狠狠的扎著一般。
“??!”
終于他忍受不住,痛呼一聲,滾倒在地。
院子中打鬧的三只小狐貍聽到呼聲,沖了進來,見到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王心,臉色齊變。
“太爺……不好了,小哥哥出事了!”
那只白色的小狐沖出門朝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