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禾可以自由出入魏府,可若是帶著一個男子,那可未必,更何況還是滿身鮮血的他,若是被人看見,怕是會直接報官吧。
她想過他回求助,卻從未想過,他會直接出現(xiàn)在這里。
李自安微微咳了兩聲,
“這有何難?又不是非要走正門,魏府這么大,找個狗洞還是找得著的?!?p> 狗洞?
果然對晉陽很熟悉。
衛(wèi)蓁低笑一聲,看向他問道,
“許知州為什么要殺你?”
李自安聽著眸色微頓,抬眸看向衛(wèi)蓁,
“魏小姐怎知,是許知州要殺我?”
衛(wèi)蓁緩緩開口,
“春禾說,你自小混跡市井,是個滑頭,這從你當街假摔騙人也能看得出來,這么一個識時務的人,卻是選擇與許小公子硬碰硬,可實在不在情理之中。若非是將事情鬧大,吸引眾人目光讓人忌憚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理由,而能夠因為許小公子所忌憚的,恐怕除了許知州,也沒有第二個人了?!?p> 李自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流言當真誤人,魏四小姐神機妙算,李某佩服?!?p>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許知州,為什么要殺你了嗎?”
李自安嘆了口氣道,
“也沒什么,就是撞破了他的一樁走私買賣,許知州怕我壞了事自然要大下殺手?!?p> 官員走私,可是大罪。
衛(wèi)蓁抬起頭來,
“怕是沒有這么簡單吧。”
李子安看向她,
“小姐不信我?”
“信。”
衛(wèi)蓁笑了笑,
“走私對象是誰?同謀是誰?武器從何而來?還有,你是怎么撞破的。”
四個問題,盡數(shù)問再點上。
李自安微微咬牙,這位還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也是,敢在錦衣衛(wèi)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自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魏小姐問這個做什么?”
李自安問道。
衛(wèi)蓁答,“好奇?!?p> “知道的太多對您沒什么好處?!?p> 李自安又說。
衛(wèi)蓁漫不經(jīng)心道,
“你不說,誰知道我知道?”
這也太難纏了!
李自安暗自咬牙,一時間也不知道來找衛(wèi)蓁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衛(wèi)蓁輕輕一笑,
“不用懷疑你自己的選擇,現(xiàn)如今整個晉陽,想救你,能救你的,怕是只有我了?!?p> 李自安在想要不要裝昏,衛(wèi)蓁適時開口,
“如果你實在忍不住想要昏倒的話那就昏倒吧,我會叫人把你送到衙門的?!?p> 艸!
李自安想要爆粗口,送到衙門,他還活的了嗎?
“交易對象我不知,同謀…是晉陽郡王?!?p> 李自安咬牙道。
聽到晉陽郡王這四個字的時候,衛(wèi)蓁眸子微不可察的一沉,
“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李自安深吸一口氣,
“臨近春闈,我為了攢路費,答應了幫郊外的程獵戶一起打獵,我們兩個追著一頭狐貍上了山,卻沒想到走岔了路,進了另外一條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邊有不小的動靜,我們兩個一時好奇,結(jié)果就潛過去看了兩眼,沒想到,那山里有鐵礦,且正有大批的武器正在往外運……”
想起這些李自安就氣的肝疼,前幾日剛剛得知自己過秋試,他自負有才,自然是要去燕京科考的,可惜,他缺錢。
為了賺錢,碰上了這倒霉事,差點把命搭進去。
“巧的是,那日許守仁也在,同行的,就是晉陽郡王?!?p> “那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養(yǎng)了私兵,而是武器走私?”
衛(wèi)蓁沉聲問道。
“晉陽地貌,山林就那么幾處,根本養(yǎng)不了私兵,而且,這也是我親耳聽到的。”
李自安微微吐出一口氣,拳頭微微攥起,咬牙道,
“而也就是因著偷聽到這些,我跟程獵戶被發(fā)現(xiàn),許守仁殺人滅口,程獵戶沒躲得及,死在了山林,而我,從山上逃出來,進了城,再就是你所看到的?!?p> 慌忙間撞到了許昀的馬車,故意將事情鬧大,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道許昀身上,若是這樣之后他出事,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許昀,而他也免不了沾上縱容子女草菅人命的包袱。
他本以為許守仁會因為這個有所忌憚,卻沒想到,他把自己這條命看得太重。
區(qū)區(qū)升斗之民就算是街頭橫死,與許小公子能沾上什么關(guān)系,就算是沾上了什么關(guān)系,又能有什么關(guān)系?
不過是知州的一句話而已,有誰敢提?
“鐵礦的具體位置在哪兒?”
衛(wèi)蓁斂去眉眼之間的沉意。
“城外向東七里,第三座山頭。”
李自安半是猶豫的開口,其實事到如今,他說與不說,已經(jīng)沒什么分別了。
“城外向東七里?青禪寺附近?”
衛(wèi)蓁眉頭微皺。
李自安抑制不住咳了兩聲,
“整個晉陽,就只有青禪山寺附近有山。”
衛(wèi)蓁眸中劃過一抹沉思,上午春禾說,晉陽郡王喜歡去青禪寺談經(jīng)論道……
片刻后,春禾也拿著金瘡藥和繃帶走了進來,一起的還有秋露。
李自安抬頭看向衛(wèi)蓁,大有一股她敢過河拆橋他就拉著她同歸于盡的意味,
“我可是都說了,你必須得保我!”
衛(wèi)蓁看了他一眼,
“先在這里呆著養(yǎng)傷吧,這里是副使府,許守仁不敢輕舉妄動的。”
走私被發(fā)現(xiàn),這可是件大事,他做賊心虛,不敢有大的動作,在外面派人追殺也就罷了,副使府,他絕不敢動。
更何況,錦衣衛(wèi)已經(jīng)來查,若是動作太大,無異于刀口找死。
除非…衛(wèi)蓁微微沉了沉眉頭,只是不知道,魏家大老爺,與這件事情有沒有關(guān)系。
若是無關(guān),自然好辦,把事情捅出去,正好順水推舟,將他推上知州之位。
可若是有關(guān)系,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他摘出來。
春禾留下給李自安包扎傷口,屋子里是不是傳來幾聲倒吸氣的聲音,
“春丫頭,你手勁小點,要不然我還沒失血過多而死,就先在你手上疼死了?!?p> 李自安咬牙嫌棄春禾的粗魯。
春禾拿過抹布一把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小聲點,被旁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家小姐的名聲怎么辦?”
李自安:“……”
艸,他看著她這位小姐可不是什么要名聲的!
屋外,衛(wèi)蓁看著不遠處在枝頭站著的灰雀,開口道,
“不好奇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秋露聽罷微微頓了頓,
“小姐自然有小姐的主意?!?p> 衛(wèi)蓁摩挲著手中的花葉低眸一笑,
“明日跟我一起去青禪寺?!?p> 秋露抬起眸來,似是有著幾分意外,她以為,她會帶著春禾去。
這兩日來,小姐明顯對沒有心機春禾更加青睞些。
她以為,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被從墨竹院打發(fā)出去。
畢竟那日,她對她使了小心思。
衛(wèi)蓁回頭看向秋露,微微彎了彎嘴角,
“我說過,其實,我很喜歡聰明人?!?p> 秋露聽著一怔,一時間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