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指腹小心的擦拭著,心里內(nèi)疚不已,他從沒想過要傷她如此。
桃夭依舊一臉冷漠,空洞的眼神冷冷直視著前方。
“你好好養(yǎng)傷,我改日再來看你”太子將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擺放在籠子旁邊,以便下次上藥。
此后的每一日,太子都會按時來給桃夭上藥,有時跟她聊一些初見她時的樣子,但桃夭從不看他一眼。
易府的小廝隔三差五的跟易居白出遠(yuǎn)門找桃夭,聽下人們說,易居白勢必要翻遍整個天朝,在翼王班師回朝前要找回他嫂嫂。
而沐淺歡病情愈發(fā)嚴(yán)重,終日咳血使得她日漸消瘦,有些嗜睡,不過清醒的時候還算精神。
易曉生則四處求神拜佛,廣開糧倉救濟(jì)百姓只為沐淺歡能多活些時日。
龍一和四葉,小井一起,帶著其他300多同類又一次偷偷潛入皇宮,但無一例外,全被侍衛(wèi)的棍杖打了出來。
四葉時常懊惱:“雖為蒲公英精,法力卻如此低下,竟連凡人的棍杖都擋不住”
無人知桃夭實則被囚在了太子宮,就在那碩大的金籠里,無人知白英是死是活……
因邊境戰(zhàn)事緊張,天子取消了一年一次的春游慣例。
二月初的時候,邊疆傳來八百里加急,擊退了蠻夷三十公里!
雖沒有大獲全勝,但卻是件值得慶幸的事,蠻夷之徒狡猾多變,詭計多端且好戰(zhàn),若非殲滅,他必窮追不舍,猖狂不決。
朝天子聽此消息并沒有異常歡悅,僅是多了一絲慰藉,雖放心易知安,但蠻夷狡猾,先帝都沒有辦法,次次擊退,但仍舊屢次侵犯我朝邊境,因而這一次,他交給易知安的任務(wù)不是擊退而是殲滅!
易知安便是領(lǐng)著一舉拿下邊境蠻夷之地的圣旨前去的戰(zhàn)場。
不知是巧合還是鍥而不舍的精神打動了上天,挨了百次棍棒后,龍一和四葉小井聰明的決定晚上悄咪咪的潛進(jìn)皇宮,而這一去,竟真的找到了桃夭。
三人施著半瓢水的輕功,從皇宮西邊的屋頂飛去東邊,經(jīng)過太子宮時,龍一突然大叫:
“是老大!是老大!”
小井四葉聞聲回頭,施著輕功時耗了不少精力幾個人差點沒站穩(wěn)從瓦上掉落下來。
他們的對面,那個點著滿屋子鳳凰燭光的寢宮里,桃夭正被一只金籠困著,她靠著籠子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噓!閉嘴!你是要讓他們把我們也抓起來嗎?”四葉一把捂住龍一的嘴巴貓腰看了看四周,還好夜深人靜沒人。
轉(zhuǎn)頭再看桃夭時,四葉眼眶立馬泛紅起來。
多時不見,她竟消瘦得如此厲害,偌大的寢宮,她竟是被困在籠中,原本潔白的衣服上此時被血跡染得面目全非,他那個昔日璀璨奪目的老大不見了,那個愛笑愛鬧滿眼星辰的老大不見了……
“我要救她!”四葉目不轉(zhuǎn)睛的死盯著桃夭,作勢要飛過去。
“四葉!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小井急忙拉住四葉,苦口婆心道:“對面那屋外設(shè)有結(jié)界,我們進(jìn)不去的”
“一層破結(jié)界就把你嚇成這樣?”四葉紅了眼,低吼道:“不要忘了,我們的命都是老大給的”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小井松開拉著四葉的手,面露苦色,“只是我們太過弱小了,現(xiàn)在根本救不了她”
正當(dāng)四葉小井苦苦思索難做決定時,龍一開了口:
“我想到法子了”
“你想到什么了就說”四葉低聲啞氣,看著桃夭,心里忍不住泛酸。
龍一眨巴著眼睛,趴在屋頂,看著四葉小井說:“老大的師父曾說過,白英是只靈兔,每逢月圓之夜,會短暫吸收天地陰陽之靈氣,法力會以十倍之勢大大提升,所以……”
“所以白英可以救老大?”四葉迫不及待問道。
“應(yīng)該是”龍一虎虎的點頭
“那還等什么,快去找白英??!”四葉急躁的催著小井和龍一。
幾人又悄悄從皇宮上空顫巍巍的飛走。
只是,翻了大半個汴城就是沒見到白英。
找了大半夜,在一處水池邊幾人累癱的坐在那兒。
“怎么會這樣?白英怎么也失蹤了?”四葉癱坐在地,自言自語。
小井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總覺得白英就在附近,但又難以確切感應(yīng)。
三人只好繼續(xù)尋找白英。
三人離去后,一只白色小爪子,濕噠噠的扒在池邊,一只小腦袋慢慢浮出水面,睜著一雙赤紅的瞳,看了一眼四葉他們離去的方向,輕身一躍,跳出水面。
眨眼間,水里的濕兔變成了位翩翩少年,白衣裹身,赤紅腥目,嘴角似有若無的上揚,邪魅又冷酷。
他微昂著頭,迎著月光向太子宮走去……
桃夭木訥的看著屋外的天沒有一顆星,月光之下,大地上有三分光明七分暗,那黑漆漆的一片像極了無底深淵。
正當(dāng)她出神時,一抹狡黠的白色小身影從門口斜躍而過。
“白英!”
她沙啞著喉嚨喊它,怕它聽不見又喊了一句:“白英!快離開這兒!危險!”
幾句簡單的話如今對于桃夭來說十分吃力,聲音低啞得如破了的銅鑼,有些刺耳。
站在門口的白英靜靜地望著桃夭,渾身發(fā)顫,它不知道,自己沉睡的這些時日桃夭經(jīng)歷了什么,才讓她原本朝氣的臉上了無生機(jī),那雙眼漆黑無神,空洞無比……
白英嘴里不知念著什么咒,那結(jié)界竟開了個小口。
它立馬跳了進(jìn)去,直奔桃夭。
“快走!白英快走!”
桃夭急切催促,她甚至不知道白英是怎么找到她的。
在桃夭焦慮的注視中白英一個飛身撲向金籠,那空隙極大的地方,足以容過一只兔子了。
“呲~”
一聲毛發(fā)燒焦的電擊聲從白英身上傳來,白英身上立即被燒黑一大塊。
那電似長了眼睛,直直將白英從半空中拉了下來。
桃夭驚恐的看著躺在地方一動不動的白英,哭噎不止,喉嚨痛得厲害,連大喊的沒辦法做到。
“白英……求求你,快走吧,快走……”
正哭噎著,籠中的刺又開始生長起來,帶著陣陣電擊,喉嚨因用力過度,傷口不停地滲血,嘴里也躺著血。
看著這樣凄慘的桃夭,白英恨極了自己,若早幾百年出生,它不至于這么無能,眼看著桃夭受苦而無能為力。
它伸出爪子去探桃夭,卻被那電刺一把推開。
爪子上“呲啦”一聲黑了一圈,還流出血來。
桃夭不停地哭著搖頭,讓它離開,那刺如同聽懂了話一般,瘋狂的生長,一根根刺入桃夭的身體,她張著嘴虛弱地說道:“白英,三日后就是三月三了,你能替我去一趟冥界尋那幽靈草嗎?老夫人她恐怕快不行了……”
若有若無低啞的甚至不能聽見的話,白英一字不漏的記在了心里。
見它未離開,桃夭靠著籠子,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只要我不動,這籠子就傷不了我,放心吧”
白英回頭看了看她,半響,從那結(jié)界處的小出口鉆了出去。
那出口應(yīng)是白英強用法力撐出來的,待它一離開,那出口又快速恢復(fù)正常。
看著白英出了結(jié)界,桃夭提懸的心終于落下了。
雖撿到它時,它就已經(jīng)是只靈兔,但畢竟它只有百來歲,自己都不是那千年蛇妖的對手,白英怎會斗得過他。
每每掙扎這籠子便會生出許多尖長的電刺來,而那蛇妖和太子必回來查看,似是一直在暗中窺視一般。
初見那蛇妖以為只是個面貌粗鄙丑陋的人,帶著面具不敢見人而已,直到她看見他滿身黑氣縈繞,背在身后的手悄悄運作,那結(jié)界便大開大合,她用著師父教她的窺探術(shù),雖極耗靈力,卻讓她看清了那人的真身。
原來,那不是什么不敢見人的粗鄙之人,而是一條修煉千年的蛇妖附在了他人身上。
算著日子,她已被這金籠囚困在太子宮中近三月了,腹中的胎兒越大她的法力就稀釋得越快,她每每凝神間,便能感應(yīng)到老夫人每況愈下,不知道老夫人的病情能不能撐到她出來的時候。
原本以為自己是救不了老夫人的,師父不在,便無人能與這千年蛇妖抗衡,她出不去,便無法進(jìn)入冥界取幽靈草,沒想到的是,白英竟冒死闖了進(jìn)來。
白英自然是知道桃夭在說什么的,那幽靈草是能讓將死之人重獲新生的神藥,驅(qū)百毒,且益壽。
算著日子離月圓之夜還有些時日,想著先取回幽靈草再來救桃夭也不遲。
于是一只雪兔飛快的跳上了宮墻,一躍而下消失在宮墻邊上。
……
“白英!你去哪兒了?我們到處找你!”
四葉聲音輕顫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眼花,沒想到竟真的是它。
白英靜靜地看著他們走來,低頭指了指地上。
一行字映入四葉一行人眼中:
“月圓之夜,太子宮外等我回來,救桃夭!”
三人看著這字,心中了然,正當(dāng)龍一抬頭想問問它去哪兒了時,白英已消失在他們眼前。
“它又走了?”
四葉毛躁不已,本來就六神無主,現(xiàn)在白英剛回來又走,這讓他多少有些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