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陰曹地府嗎?”趙章一拍昏沉的腦袋,自己的這一生如同泡沫幻影般在腦袋中回放。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蜀漢丞相諸葛亮的這句話很完美地道出一名醫(yī)生的一生,恰如同趙章一般的外科醫(yī)生。
“大概所有人都會記住我的功績吧!父母應該會很傷心吧!死則死矣,這一生唯二對不起的便是父母了。”趙章暗想。
回想起來,身為外科醫(yī)生,卻累倒在自己的手術中,這大概是上天給他開的最大的玩笑。
韓當立應該是救活了,只差最后的收尾工作,自己的副手應該能完成的了。組織交給自己的任務基本完美地完成下來,可是自己卻因為救助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病人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工作的崗位上。
趙章不曾后悔自己因救助韓當立而倒在工作崗位上。因為救回韓當立不僅是組織交給他的任務,也是他對自己的一次挑戰(zhàn)。
韓當立手術的順利完成,標志著華夏在外科手術上又取得突破性進展,華夏醫(yī)術將屹立世界之林,成為領跑者。這將是無上的榮光,可惜自己卻死了,不能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一股清淚自趙章眼角溢出,以身許國,終究難以顧全家庭。
回想起自己生活的這三十三年,作為家中的獨子,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投身醫(yī)學的道路,此為一不孝;沒有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給老人含飴弄孫的權利,此為二不孝;倒在工作崗位,失去侍奉父母的機會,此為三不孝;
“公子,您,您醒了,妾身這就告訴大王去。”一位身著曲裾深衣,粉面頰紅,螓首峨眉的女子手拿巾帕,瞧見趙章醒來,面露喜色,不待趙章詢問什么就小跑出去。
“公子?這里不是陰曹地府,那又是什么地方?”趙章內心一時泛過無數(shù)疑問。作為一名華夏內外出名的醫(yī)生,他清楚地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去做這一場手術;他也知道即將做完手術時,他的身心俱疲,力竭心衰;他更相信自己不會被拉去拍什么橫店亦或是其他劇場做一名演員,演員乃是下九流的職業(yè),而且華夏對演員的風評不是很好,自己放著好好的醫(yī)生不做,去當什么演員,豈不是自找沒趣?
趙章決定,在確定自身所處環(huán)境和遭遇之前,當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章兒,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否則我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娘?!?p> 趙章待了沒多久,一語傳來,聲調高昂富有活力,其中透露著對趙章的拳拳關愛之心,這倒讓趙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那人進門,趙章抬頭望去,只見他頭戴高冠,身著右衽長袍,腰間掛著金玉、佩璜,叮叮當當作響,下身著裙,腳踩赤舄,這一身頗為怪異的錦衣華服的男子打扮讓趙章對來人身份更加好奇。
這人語氣親切,不過從他的話語中,自己不明不白地就成了他的兒子,而且還是死了娘的那種。
心如電轉、意似波動,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詞出現(xiàn)在趙章心底——穿越。
比起突然出現(xiàn)的扯淡想法,趙章其實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個演員。巫醫(yī)樂師、優(yōu)伶戲子,皆是下九流的職業(yè),雖然優(yōu)伶戲子比不過巫醫(yī)樂師。然而比起穿越,至少靠譜一點。
從小受著科學教育的他,可不相信穿越這種事情。在他思緒萬千間,錯過了那身旁之人從欣喜到焦慮,再到憤怒一系列的情緒變化。
“請巫醫(yī)、疾醫(yī)過來,給章兒看看,他這里是不是出毛病了?”趙雍指了指腦袋的位置,旁邊的侍衛(wèi)立刻出去尋巫醫(yī)了,而在房內侍奉趙章的婢女、男仆,此刻面容煞白,手腳不由心。似已被這男子勃然大怒之舉嚇得渾身哆嗦,難以自持。
“傳虎賁統(tǒng)領過來!”趙雍繼續(xù)發(fā)號施令。
另一侍衛(wèi)領命去尋那虎賁統(tǒng)領,而那年約三十歲的男子卻是坐了下來,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兒子,此刻他也是異常揪心。
“章兒,你可是我趙國太子,依照禮儀,母治喪時,可小傷卻不可大悲?!蹦侨诵男哪钅畹卣f道,“倘若是疾醫(yī)的問題,吾要他們賠上性命;倘若是你這小子沉溺大悲,無君無父,那我便清理門戶,我趙雍不需要懦弱的兒子?!?p> ‘趙雍?’如同閃電劃過心頭,時值此時,趙章已經(jīng)有八成感覺自己是穿越了,一來現(xiàn)代的電視劇上君王、侍女和男仆等人所穿都是衣著鮮麗,主仆不分,雖然趙章不懂歷史,但從側面看過去,能從趙雍的裙和袴的縫隙看見靠近腚位置的肉,從此處可以明白這應該是不是什么古裝劇現(xiàn)場,現(xiàn)在的古裝劇可不讓這么演;二來自己的父親可不叫趙雍,趙國趙雍,趙章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個時代的趙國。
腦袋中回蕩著趙國究竟是哪個趙國……夏商周,春秋戰(zhàn)國,秦漢三國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隋唐宋元明清,,從已有的記憶來看,這趙國必是出在春秋戰(zhàn)國或者五代十國。
春秋五霸無趙國,戰(zhàn)國七雄有趙國……至于五代十國里邊是否有趙國,趙章就不是十分清楚了。
“趙章是誰?趙雍又是誰?”趙章喃喃自語道。
“拜見大王,拜見太子?!辈欢鄷r,耳邊響起一道恭敬的聲音,他背著藥箱,先向趙雍施禮,再向趙章行禮,隨后疾步到床邊跪坐,然后抓起趙章的手腕開始診斷,只見那疾醫(yī)的眼神由皺眉,到平靜,再到驚慌。
他松開趙章的手,站定身形,揖手出言,道:“啟稟大王,太子脈象正常,身無大礙,我猜測可能是太子在醒來時受了邪,待會巫醫(yī)來了,施法之后應當能讓太子好轉。”
‘受邪’、‘巫醫(yī)’二詞到趙章耳朵里無異于驚雷,聽起來自己身處的時代和背景有些撲朔迷離了。
“巫醫(yī),快為章兒治病,就別在乎那些俗禮了。”恰在這時,巫醫(yī)過來,趙雍一把拉住正要施禮的巫醫(yī),將他拽到床前,讓他救助趙章。
他盯著趙章的眼睛,良久,道:“大王,太子的確受邪,只需要為他治療一番便就無礙。不過吾等巫醫(yī)家族救治病人時有一規(guī)矩:我救治過程中旁人不能觀看,還請大王尋一間密室讓我為太子施法救助,事后燒了那房子就可以了?!?p> “虎賁開路,為太子尋一僻靜之地。”趙雍施令,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快一間密室就被騰出給趙章治病。
“你無需緊張,睡一覺就好了?!蔽揍t(yī)見眾人從密室出去,笑著對趙章道。
趙章還欲問些什么,卻突然覺得頭腦昏沉,睡了過去。
“所以,我是哪個趙章?”再次醒來,卻發(fā)生了令趙章啼笑皆非的事情,兩段有關趙章的記憶皆是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當中,如同夢境一般。
一段記憶中趙章為華夏的一名優(yōu)秀青年,從小立志做醫(yī)生,在高考結束之后選擇了成為一名醫(yī)生,后來名揚國內海外,因救韓當立累死,從他的記憶來看:
對于華夏五千年的歷史,趙章一知半解;對于趙武靈王,趙章也是知之不多;“胡服騎射”、“沙丘宮變”,這是趙章對于趙武靈王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對于自身趙章,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沙丘宮變”,其余則是只有模糊的記憶。
武靈王二十七年,自己被廢,惠文王四年,自己身死。惠文王就是自己那位可愛的異母同胞的弟弟,想到這里趙章身體沁出冷汗。倘若另一段記憶中是真的話,那么自己離被廢不遠了,離死也差不了幾年。
武靈王是謚號,趙章覺得對父親有些不敬。
而另一段記憶中,趙章所處的時代是戰(zhàn)國時代,趙章則是趙武靈王的嫡長子,韓國韓惠王之孫,王后韓女之子。
母治喪時,也就是說自己是因為王后韓女,也就是自己的母親的死而病倒的。
而那發(fā)號施令的身影便是自己的父王趙雍,史稱趙武靈王的趙雍,被餓死沙丘的趙雍么?